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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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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224年,温珏造访第一军团的这一天,倒霉的崔明义经历了人生最窘迫的一顿晚饭,没有之一。

晚饭时间,他端着饭盘准备去常坐的座位落座,一路上却见其他战友各个脸上都色彩纷呈,大气也不敢出。很快他便嗅到了一股玫瑰味的信息素,心下一沉。

果不其然,那张他常坐的那条桌子上,寒双和温珏如两军对垒般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无形的楚河汉界。

崔明义想逃跑,可是两个人已经看见了他,让他无处遁形。

“义哥,快来坐呀。”温珏笑容可掬地朝他招手,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崔明义瞟了眼寒双黑如锅底的脸,觉得自己要是真坐去温珏旁边,寒双会把他千刀万剐。

温元帅在讲台上笑得一脸慈祥。她看似在平等地欣赏每一位下属大快朵颐的好胃口,实则状似不经意地观察崔明义这边暗流汹涌的修罗场。

在得罪寒双一个人和得罪温元帅与温珏两个人之间,崔明义选择让自己好过,毅然决然地坐在了寒双身边——温珏的信息素太熏人,他不喜欢。

寒双的表情有一瞬的错愕,似是没料到崔明义会这么做。温珏则轻咬下唇,神色怏怏地扒饭。

温珏优雅地尝了两口大锅饭后,便压低声音找崔明义搭话:“义哥,你受那么重的伤竟也不让人知道。万一有什么差池,再补救也为时已晚。”

此番话含沙射影,句句没提寒双,句句都在指控寒双知情不报。

崔明义忖度片刻,感觉温珏说这些不是简单的拈酸吃醋,背后多半有温元帅授意——她在借温珏之口找寒双兴师问罪。

“我的伤情特殊,为了稳定军心,不给外星人可乘之机,封//锁消息合情合理,”崔明义看了眼寒双,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温元帅也认可了这个决策。”

崔明义自觉说得天衣无缝,在桌下轻踢寒双的军靴鞋帮邀功。寒双除了睫毛微颤,没再给他更多的反应,专注地低头吃饭。崔明义难得一回主动,竟是自讨了个没趣。

“你是大演讲家,我说不过你,”锦衣玉食长大的温珏想来是吃不惯简朴的部队伙食,此时已放下筷子,双手托腮,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崔明义,“不过你居然还记得我,我好高兴。毕竟,寒上尉肯定不会主动向你提起我。”

怎么又提到这一茬了……崔明义尴尬不已,接不上话。只听“啪”的一声,寒双重重搁下汤匙,语气不善:“食不言,温先生应该比我这个粗人更懂餐桌礼仪。”

温珏左看右看,其余人本来都是在窃窃私语的,听到这边的动静霎时噤若寒蝉。找不到人帮忙站台,温珏也不恼,把温元帅笑面虎的风格学了个十成十:“我在结束用餐后,才说了几句话。”

昏招,这简直是上赶着把把柄往人家手里递。寒双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微微一笑:“一饭一菜都来之不易,浪费可耻。”

温珏是个娇纵的大少爷,闻言嘟了嘟嘴,直言不讳道:“可是这太难吃了,你们也真不挑。炊事员都不经过专业培训吗?饭做得这么倒胃口,让人吃两口就不想再吃,哪有力气进行高强度训练啊。”

“温先生,行军打仗期间,我们都是靠营养液充饥,有热食吃已经很不错了。”寒双咬紧不放,对温珏明嘲暗讽。

温珏一看就是个自信张扬的人,断不会轻易被寒双牵着鼻子走,他坚持自己的论点,扩大战场:“在座的各位都是联邦的英雄,理应得到最好的待遇。民以食为天,连最基本的口腹之欲都得不到满足,那也太让人寒心了。大家说是不是?”

温珏这才是大演讲家,调动氛围的能力一流。这话说到了很多人心坎里,他们虽然不吭声,但看微表情均是认同了温珏的说法。

崔明义默默为寒双捏了一把汗,怀疑他会在这场对峙中落下风。好在寒双的脑子在关键时刻转得挺快,马上找到了新的论据:“有很多平民百姓吃得比我们差多了。我们是军人,是要去战斗的,不是来享福的。”

“连做实事的人都不能够享福,那福可都让尸位素餐的人享去了。”

“温先生这是在自我介绍不成?”

“哟哟,寒上尉居功自傲,竟公然发表歧视言论。不知我这小小的omega,究竟哪里得罪了您?”

……这俩人是彻底把餐厅当成辩论赛场了。崔明义左右为难,最高负责人温元帅不发话,作为导火索的他也不好出面叫停他们。

唉,这蔬菜汤可真是好汤啊,崔明义特别斯文地用小勺一勺一勺地舀汤喝,装作全身心投入到进食事业中。

“哈哈,好!”温元帅总算开了金口,打破这尴尬又诡异的局面,“我们兵营的alpha占比高达80%,但我看有的alpha没半点alpha的样子,缺乏攻击性和斗志。这一部分人,请你们看看小寒和小珏,有没有觉得羞愧?”

偌大的餐厅鸦雀无声。智能摄像头很智能地把镜头对准崔明义坐的饭桌,并把实时画面投到大屏幕上,和温元帅的投影平分秋色。

如果不是座位离窗边太远,崔明义连跳楼的心都有了。

温元帅从讲台上走下来,来到战争现场,一手按寒双的肩,一手抚温珏的背:“孩子们,关于年会,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清了清嗓子,随行机器人默契地把话筒递到她嘴边:“小寒和小珏方才的争论,给了我很大的启发:何为美食,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定义,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不妨来比一比——今年年会举行美食比赛,分为两个大队,一队为温珏队,一队为寒双队。

温珏和寒双分别为两队的总负责人,除他们外,另有二十名成员。具体成员由他们亲自挑选。每队准备十道菜,届时全军团人手一张选票,投给你们最喜欢的菜品。得票最多的一队获胜!”

温元帅话音刚落,温珏就迫不及待地举手质疑:“姑婆、温元帅,这不公平!我在这人生地不熟,而寒双有天然优势。要是寒双把厨艺好的人都选走了呢?或者我和寒双选到同一个人该怎么办?”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崔明义一眼,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珏说的不无道理,”温元帅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把规则改得更刺激点,让大家都有参与感——改成抽签制,明义禁止参赛。”

周围响起众人低低的起哄声,笑得崔明义抬不起头。

沈凯宗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举起手:“元帅,规则有了,那奖惩机制是什么?还有,没被选上的大多数人除了品尝投票,还有没有别的方式增强参与感?”

坐在他对面两鬓斑白的李大校摆摆手,提议道:“我建议不要只紧张明义参赛,我们这些四十五岁以上的人也直接弃权,把舞台留给年轻人。没被选上的人就‘买定离手’,给两队下注,赌什么都行,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不违法。”

“那老李你先把珍藏的葡萄酒拿出来押注!”有人顺着他的话说,四周又笑成一片。

“老李说的也有道理,就照他说的办,”温元帅从善如流,“参赛队里的人赢了,每人年假多放三天,我批的。”

整个食堂顿时欢呼声四起,声音大得能把房顶掀翻。三天假期对于常年待在军营的人来说,可是千金不换的宝物!

“等一下,等一下!”温珏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声说,“这对我没用啊,我和寒双得赌其他形式的奖励!”

温元帅含笑的视线落在崔明义身上,崔明义心中暗道不妙。果然,温元帅把崔明义拉进了漩涡中心:“大家都看见了,你和小寒是为了明义‘大打出手’。那好说,你们谁赢了,就让明义抱起来在食堂转一圈!”

“哇哦~”这下起哄的声音更响了。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士兵,他们眼神中流露出对忠贞情爱的想往,脸上洋溢着纯真艳羡的笑意。

崔明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为了忍住脸部涨红的生理冲动,他梗着脖子,导致上面的血管充血出一条条凸//起。

温珏双眼亮得像夜间锁定猎物的捕食者,冲寒双挑衅地扬起一边的眉毛:“这奖励我喜欢,寒上尉觉得呢?”

寒双从温元帅讲话起就一言不发。眼见温珏来下战书,他瞥了眼崔明义,淡淡地说:“我无所谓,看崔少将的意思。”

寒双是全场唯一一个在乎崔明义感受的人,这让崔明义心中淌过一股暖流。依他一向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委身做供人取乐的“战利品”。可看见那一张张鲜活的笑脸,拒绝的话到嘴边就变了意思:“食堂有五层楼,不知道‘转一圈’是指怎么个转法?”

见崔明义竟二话不说地答应了,温珏原本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一副陶醉于美梦的怀春模样,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崔少将力大无穷,自然是要从一楼转到五楼,”寒双见他已大脑宕机,接过崔明义的话茬,又刺了温珏一句,“温先生,还没开始比试就忘乎所以,这可是败北的信号。”

温珏回过神来,笑得恣意张狂,朝寒双伸出手:“我志在必得,尽管放马过来吧。”

寒双随意地拍了下他的掌心,也放出了狠话:“我不懂怜香惜玉,不会手下留情。”

于是乎,寒双和温珏之间以崔明义的公主抱为赌注的“厨王争霸赛”,至此正式拉开帷幕。最终究竟花落谁家,胜负将在一周后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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