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在婚姻一事上浑浑噩噩,认为为了利益去联姻无所谓,两个人相敬如宾就行。反正他也没有喜欢过谁爱过谁。
可现在不同了,他没办法再接受这样的人生安排。听到老爷子提的“建议”,崔明义感觉像是被人扇了一耳光——他是为了自己降生于世的,不是为了给崔家光耀门楣、传宗接代而活!
他闹出的动静太大,几乎全场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寒双担心地望着他,踌躇几秒后前来扶起椅子,挽住崔明义的胳膊进行无声的劝阻。
“你这是要反了天不成?”老爷子拿拐杖重重地砸了几下瓷砖,目眦欲裂,“我们辛辛苦苦把你培养成才,你就这样目无尊长?!”
崔明义扫视周围人神色各异的脸,有人怒不可遏,有人恐惧担忧,有人在看好戏。他心中冷笑不止:父亲也好,祖父也罢,他们愤怒的来源是崔明义不受控制、不符合预设的人设,让他们颜面扫地了。
在他们眼里,崔明义只需要活成“杰出的军事天才”、“联邦史上最年轻的少将”诸如此类的符号,他的个人意志和情感都不重要。
可笑的是,他们拿辈分和亲缘关系向他施压,比他多活几十年却拿不出和他一样的成就。他们的话左耳听右耳出就好了,不值得他大动肝火。
这么想着,崔明义的冷静慢慢回巢,他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崔家少我一个不会绝后,您尽管放宽心。”他拍了拍寒双的手背,重新坐回原处。
“哼。”老爷子也不想再跟他讲话,颤颤巍巍地起身。寒双连忙去搀扶他。“你这个小beta,叫什么名儿?”老爷子冷眉冷眼地打量寒双。
寒双没敢看他,但仍是大声自报家门:“寒双。寒冷的寒,双数的双。”
“你扶我出去,我和你说两句话。”崔老爷子对寒双的表现还算满意,面色缓和了不少,又伸手扯下寒双的胸针放到桌子上。他警告地瞥了眼想跟过来的崔明义:“你急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他。”
崔明义坐在原处,浑身环绕着低气压,拒人千里之外。崔志生想来教训一下他,被恽梅拦下。恽梅朝温珏的方向努了努嘴。
温珏接收到她的信号,屁颠屁颠地迈着小碎步,凑到崔明义身旁。“爷爷一把年纪了,你干嘛惹他生气呢,”温珏顺手拿起那枚勿忘草形胸针把//玩,“这是你送他的定情信物?成色看上去可真不错。”
崔明义心情不佳,不想搭话。温珏正襟危坐,连名带姓地唤他:“崔明义,你最近什么时候方便?能不能抽出时间单独见我一面,我们做个最后的了断。”
崔明义疲惫地闭了闭眼,答应道:“好。”温珏如此严肃地主动提出要和他讨论这件事,挺让他意外。不过,也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崔明义一秒也不愿在这儿多待,对着寒双消失的路口望眼欲穿。五星级大厨们做的佳肴都变得难以下咽。一看见寒双出现,崔明义就迫不及待地去拉走他。
“爷爷已经走了,我们也走?我还没吃饱,”寒双一步三回头,回望觥筹交错的宴会厅,“要不要去和叔叔阿姨说声再见……”
“没必要,那样反而引人注目。”
“你想知道爷爷和我说了什么嘛?”寒双提起和老爷子的谈话。
崔明义的步伐顿了一下:“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我才知道,你给我戴的胸针是奶奶给你的成人礼,”寒双心有余悸般摸了摸别过胸针的位置,“这也太贵重了。你不仅给我戴,还让我戴来这里……”
崔明义从口袋里拿出胸针,要重新给寒双戴上。寒双把手挡在前面,不肯再接受。
崔明义见状问道:“老爷子还和你说什么了?”
“说给我五百万,跟你断绝关系,永远不要踏进崔家半步。”寒双笑答。
崔明义板着脸,眼里却藏着笑意:“我把这枚胸针给你,抵那五百万,如何?”
寒双没有直接回答,继续谈论胸针:“它的形状原来是勿忘我。勿忘我,奶奶希望你记得她,我……也一样。”
崔明义感到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刺痛通过泵血传遍全身。
“不会再忘了。”崔明义低声承诺道。
寒双总算移开了手,让崔明义帮他别上胸针:“你忘了也没关系,我会追着把那些事告诉你。”
寒双的眼神是那样真挚深情,比钻石更耀眼。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纵有黄金千两,不敌情义半斤。
溪边那个晚上的感觉又来了。崔明义这次很明确自己内心的想法——他想吻寒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