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赵立群再被人推进来的时候,整个人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颇为狼狈,不过整个人倒确实是清醒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室内的人,也不敢坐,扶着桌面站好,挤出了一抹笑意来,“实在是对不住了,那天是我喝多了,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黑色的银行卡,小心地放到桌面上,看向晏珏,“小小心意,还望晏先生务必收下。”
晏珏没有动,看了眼盛凛。
盛凛微微摇头,而后看向赵立群,“赵总,我是否说过,晏助是我的人,离他远点?”
赵立群心里咯噔一下,冷汗冒了出来,“这……这我,我……实在是抱歉,我……”
嗫喏半响,赵立群也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跪在了那碎裂的瓷片上,他这会儿也不敢说自己是故意的,只能借口那天喝多了,认错了人,“实在是抱歉,那天我喝多了,不清醒,认错了人……知道他是您护着的,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的人动手啊……”
“如此,最好。”
盛凛低头看向晏珏,“可还满意?”
晏珏木着脸,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道理上,赵立群活该,他如果当天晚上神智清醒,上去锤他一顿,也算是正当防卫,这如今都过了两天了,再报复回来,‘讨公道’的手段多少有点不太合规了。
况且,这人多半是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而并非真的知道错了,改过自新。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盛凛点了点他的手背,“放心,我会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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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人的互动,凌玉辰微微抬手,示意人将赵立群‘请’出去,才又从一旁拿出了一个檀木盒子,推到晏珏面前,“让小晏先生受惊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晏珏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天的事情,罪魁祸首是赵立群,站在凌玉辰的立场,方才做的已经足够了,这额外的礼物,多半是看在盛凛的面子上。
盛凛微微点头,示意晏珏收下,“多谢。”
凌玉辰摆手,“后续的事情,还要劳烦盛总了。”
“自然。”
晏珏品味了片刻,了然——天凉了,立群地产该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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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处庭院出来,晏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盛凛侧首,“看什么?”
“方才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吓到秦小乙了?”他们出门的时候,他那位一贯活泼的好友似乎还有些愣怔的模样。毕竟在秦小乙心目中,他小叔一直是各种意义上的‘好人’。
“放心,那位凌总是有意的。”
“嗯?”
“一个老好人,可掌控不了偌大的秦氏。”
晏珏沉默半响,喃喃,“好吧,你们资本家……啧啧。”
“怎么,怕了?”
“嗯?”
“我也不是好人。”
晏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霸总这是触景生情,在问他‘爱我,你怕了么?’
晏珏当然不怕啊,这可是他千挑万选的‘表演老师’,愈‘变|态’,则愈贴近《囚爱》角色本身,他这还没出手呢,霸总就自主进化了,他高兴还来不及,怕什么?
“怕什么?你可是我喜欢的人啊!”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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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装着‘再来一遍’,晏珏几乎没怎么思考,就跟在盛凛身后上了车。
看到这一幕,盛凛唇角勾了勾,心情不错。“晚上不用赶回去?”
“不用,听说晚上你也要来,我临时跟导演请了假。”
“哦?”
“不用担心”,晏珏补充,“明天中午到云安就可以。”
说罢,晏珏又感觉不对劲,这话怎么有一种‘邀请’的意味,他连忙打了个补丁,“嗯,就是有点事,你别多想。”
盛凛笑了一声,转过头看他,“唔,我多想了什么?嗯?”
晏珏……
话说,有点‘重来一遍,再划重点’的事情,需要谈一谈,好像是盛凛想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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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片刻,晏珏将手边的檀木盒子递了过去,“这个,你收着吧。”
“不看看是什么吗?”
晏珏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块雕工精美的玉佩,玉质清透,触之温润,即便是他并不懂这些,也猜得到肯定是价值不菲。
盛凛瞟了一眼,“嗯,看来凌总对你印象不错。”
晏珏伸手将玉佩拿出来把玩了一下,“也多亏了盛总您的倾情演出。”
想必今天这一餐饭之后,凌玉辰已经默认了他在盛凛心中的重要地位,当然,那颗番茄居功至伟。
盛凛笑了一声,并没有反驳‘演出’,只淡淡道,“应该的,夫、人。”
晏珏……想起他那天溜之大吉前,身上背的‘官司’,以及盛凛的那句‘等着’,晏珏一抖,手里的玉佩差点掉了,他连忙将玉佩放到匣子里,“嘘,小李还在呢。”
车子前后排之间的挡板适时升起,小李用实际行动说明了‘小李可以不在’。
突兀变窄的空间里,似乎连那股浅淡的松香都变得有侵略感了些,晏珏悄悄捻了捻发烫的耳垂。
“哈哈,几天不见,小李的心理素质提高了不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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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盛凛并没有带他回半山别墅,而是到了在市中心的另外一个住处。
电梯入户,200来平的大平层,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江城,绚丽的霓虹。
更远一点,是夜幕中静谧的江水,江两岸是市政府近些年倾力打造的沿江景观带——长江画轴。
一进门,盛凛就帮他录入了入户门的指纹,解释到,“过几天你那边有空了,可以收拾一下东西,搬过来住。”
“啊?”晏珏一愣,虽然‘近距离学习’是他计划的一步,但是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并且,霸总似乎对这段仓促中确认的关系,有点过于上心了?
难道,盛凛真的喜欢他吗?那如果知道有一天,盛凛知道了他只不过是为学习演技?当他是人形自走点读机……会怎么样?
晏珏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不安来。
盛凛低头看过去,“怎么?”
灯光下,小骗子低垂着眉眼,卷翘的眼睫微微扑动……像是,有点心虚?
盛凛眯了眯眼眸,伸手挑起了晏珏的下巴,又重复了一遍,“怎么?晏助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晏珏身体一抖,顾不得感慨盛凛的敏锐,连忙展开笑颜,“没有的事儿,我就是受宠若惊。”
“是么?”盛凛倏尔一笑,微微偏头,靠近了晏珏的耳垂,声音低沉沙哑,仿若兴致盎然,“没有最好。我说过的,我可不是好人,晏助。”
晏珏感觉有些腿软。
凛冽的松香涌入了鼻腔,带着些许凉意,温热的吐息落在鼓膜上,染上了几许暧昧,头顶的灯光落在盛凛的侧脸上,冷玉般的肌肤近在眼前,他看不清盛凛的神色,只感觉从骶椎处升起了一股战栗。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一空,汇聚成了几个大字,循环播放。
「像,太像了!」
——就是他看剧本的时候,想要的那种‘霸总’的感觉,即便是‘威胁’也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诱惑。
危险,但迷人的反派。
晏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也顾不得那一瞬危险的直觉了,伸手抓住了盛凛的手腕,“那天晚上的事情,可以再重来一遍吗?”
盛凛……一贯如精密仪器一般,运行良好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想要说什么,下意识出声,“嗯?”
晏珏抬眸,眼底闪耀着比灯光更为明亮的期待,“那天晚上的事情,可以再来一遍吗?”
盛凛停顿了片刻,眸光在他的身上巡视了片刻,声音带着些许喑哑,“不疼了,嗯?”
其实还是有点不舒服的,但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晏珏微微垫脚,贴了贴那双薄唇,“所以,只要一次,好吗?”
血液呼啸而过,盛凛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顿时溃不成军,他眯了眯眸子,“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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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珏只感觉腰间一紧,下一刻那凛冽的松香就铺洒到眼前,他连忙伸手,“不……不是从这里开始!”
回应他的,是一个漫长的吻。
“呜呜……”晏珏推了推盛凛的肩膀,“等,等一等!”
唇瓣微微一痛,盛凛这才抬起头,舌尖舔了舔伤口,那双眼眸里带着潋滟的笑意,像是一只美丽的狮王,在打量他的猎物,“从哪里开始?嗯?”
晏珏一手攀附着盛凛的肩膀,一手捂着唇角,“从……从你看到我……我在床上开始。”
“嗯?”盛凛偏头思考了片刻,像是再思考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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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珏抿了抿唇,试图组织语言,解释自己的奇怪需求,下一刻一只手环过了他的膝窝,视线骤然拔高,颠倒……他被盛凛扛了起来。
“唉,我……唔!”晏珏连忙伸手,试图抓住盛凛背后那面料顺滑的衬衫。
“想重温一遍,嗯?”
大约是体位的影响,晏珏只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入了脑子,顿时一秃噜就说了出来,“嗯,那天喝的太多了,又有药物的影响,记的不太清楚,所以想……想再来一遍。”
“想记住?”
“嗯!”
“一次,可不够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