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汪如海正忙着调度现场，却听到一阵哗然声。
“吵喳喳的干什么……”
下一秒，他双眼一亮。
钟晚声身着一袭红衣缓缓走来，他本就生得精致，眉间一点红痣更增添几分魅惑。眉目之间，贵气流溢。
除了身量比普通女子高些，便是活脱脱地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似的。
“晚声啊，你真是给我太大惊喜了！”
钟晚声还是觉得有些别扭，这让他想起来小时候，他妈妈也也酷爱给他买好看的小裙子哄骗他穿上。
“导演，我能戴个面纱吗？”
汪如海本来要一口拒绝，眼珠一转，同意了他的要求：“服装师，整个好看的面纱过来。”
红纱覆面，眼波流转间，似有水纹层层荡漾。
“演员就位，准备——”
“第五十八场场一镜一次，Action——”
夜幕低垂，张府莲苑池里张灯结彩，蛇舞龙飞。身着云杉的侍女频倾寿酒，人影憧憧，觥筹交错。荷花池种满了千叶白莲，散发出淡淡清香，随风摇曳。
莲苑池中央的主亭榭内，位于主座的中年男人正在接受众人的恭贺。
“祝张家家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李府特献上玉如意一枚！”
“李老板大手笔啊，这玉如意一出，我这千年人参还怎么拿得出手啊！”
“还好我今天准备的是金丝寿桃，愿张家家主多福多寿，海屋长春，至德延年。”
祝寿声此起彼伏，亭榭沸反盈天。
张升面上笑意盈盈，眼睛都挤得几乎看不见，不时抚摸着面上溜须，硕大的身躯塞满了整张金丝缠玉太师椅，手里把玩着核桃大的玉石，对着祝寿的人不时点头。
“听说京城有名的乐团都来给张大人祝寿，还得是张大人的面子大啊。”
“听说那乐团首席更是美人中的美人，连宫里的贵人们都啧啧称赞的。”
“看来我们这次也是借了张大人的光，不然哪能欣赏到此等人间仙乐啊！”
明明没有一官半职，却人人尊称大人。
听完了众人的奉承，张升抬手示意：“感谢诸位莅临张府，给我张某人一个面子。相信诸位中的大多数都是为了乐团而来，张某人也不多言，免得扫了诸位的兴致。”
话音刚落，清透的笛声响起，让人心神一荡。鼓声、箫声、琵琶声也在间奏中缓缓插入，悠扬的乐声洒满这个亭院，与清风明月融为一体。
此时笛声骤然转急，一名身着红衣的舞者以右足为轴，轻舒红袖，旋转着进入到众人眼帘。只见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其自地上凌空一跃，后面数十名舞女相围而上，数十条淡黄色绸带飞扬而出，红衣舞者足下轻点，在泛起的黄色波涛上翩翩起舞。
“妙啊！从来未见过如此乐舞，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王某今天也是沾光了，能够看到天上才有的仙女。”
“果然名不虚传啊，那身姿、那风骨，一看就是美人中的美人。”
一曲舞毕，舞女们缓缓分开两排站立。
红衣舞者缓缓向前走去，领着众人一同贺寿：“恭祝大人万寿无疆、东海之寿、南山之寿、河山长寿。”
张升心中得意，面带笑容地抚了抚自己的胡须。
“敢问大人，这位是否就是名动京城的巧姑娘？”席间有人按捺不住问道。
“我想必定是的！”
“这身姿风骨，必定是的！”
只见红衣舞者抬眸环顾四周，那一眼似盈盈秋水，叫众人都觉得骨头酥了。
“巧儿见过诸位大人。”
不同一般女子的娇媚婉转，她的声音似山涧泉水清冽，缓缓流入众人的耳中。
“大人，不知道是否有幸请巧儿姑娘再舞一曲？”
“没错，刚刚都尚未尽兴！”
“巧儿姑娘再来一曲吧！”
在众人的起哄之下，巧儿轻轻作揖：“诸位大人莫急，容巧儿先下去更换装扮，奴家特意为张大人准备了新编排的舞曲祝寿。”
闻言，张升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还是巧儿姑娘有心。”
“那巧儿先下去准备。”
后院，丝竹乐声隐约飘来，舞者们都忙着换装，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哎，谁能帮我穿下这个衣服？”
“有谁看见的我珠钗了嘛？”
“麻烦让让，挡着我拿笛子了。”
一片喧闹声中，没有人发现，有一道身影悄悄溜了出去。
“唐灵，我在这！”
假山后，两道黑色身影汇合在一处。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呢！”齐远忍不住笑道。
淡淡月光下，唐雨眉眼精致，眉间红痣更是动人，只不过与刚刚宴会时不同的是此刻他换了一身黑衣。
唐雨：“……”要不是为了混进乐团探听消息，他死也不会男扮女装的。
见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齐远见好就收。
“咳咳，说回正事，我刚刚看到那天几个黑衣人进了张府后院的主屋，看身手动作应该和那天在烟雨楼的是同一批人。”说到这里，齐远看向唐雨，果不其然对方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
“黑衣人，”唐雨咬紧牙根，当日灭门的惨状浮现在眼前，“我和他们不共戴天！”
齐远拍了拍唐雨的肩膀：“冷静下来，才能更好地报仇。”
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悄悄靠近后院的主屋。
“烟雨楼那两个漏网之鱼找到了吗？”
“回禀大人，还没有。”
“没用的废物！”
“赶紧把那两个姓唐找到，唐兴到死都不肯说他手中的那份藏宝图在哪里，翻遍整个烟雨楼也没有，肯定在他一对儿女的身上。”
“但是大人，齐远身手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啊。”
“哼，剑阁的人最爱多管闲事！不过下个月剑阁就从江湖上消失了，不足为惧！从现在起加大搜查力度，一个月内我要拿到唐家姐弟两手里的藏宝图，不然你们就提头来见！”
“我等领命！”
“大人，张升那边……？”
“哼，酒囊废物一个，但还有几分利用价值，你那边还是先稳住他。”
“是。”
窗外竹影婆娑，有一只鸟凌空飞过，在夜里发出孤独的叫声。
城郊外，两道身影闪现，正是刚刚在窗户外偷听的齐远、唐雨二人。
“远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齐远沉思了一会儿：“先回去，不然你姐姐该担心了。”
唐雨点点头，二人脚下轻点，向着不远处的山崖飞去。
“齐大哥，那这样说的话，你是不是需要赶回剑阁一趟？”依靠在床边的唐灵仍有些面色苍白。
齐远面露难色：“这伙人来路不明，虽然我们探听到他们要对剑阁不利，但是我也担心你们姐弟两个，尤其是你现在还有病在身……”
他看着虚弱的唐灵，眼里满是疼惜。
唐灵闻言，心中忍不住一暖，望向齐远，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她对齐远暗生情愫，偶尔她也能感受到齐远的情意表达。
唐雨默默地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二人。
论家世，我姐是烟雨楼的千金，齐大哥是剑阁的亲传大弟子；论相貌，我姐貌美如花，精通音律，齐大哥高大俊秀，气质卓然；论武功，我姐精通烟雨楼的三十六门暗器制作，齐大哥更是武功盖世……
这样看来，我姐和齐大哥简直是绝配！
唐雨蹲在屋前，看着屋檐上互相啄毛的两只小鸟走神。
“蹲在干什么呢？”
“齐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闻言，齐远啧了一声：“这叫什么话，我是外男，怎么能单独和你姐姐相处那么久，这对你姐姐的名声不好。”
唐雨忍不住捂嘴偷笑：“原来是这样啊……”
“你小子……”齐远忍不住笑锤了他一下，“说正事吧，我和你姐姐商量了一下，我即刻动身返回师门看看，你们两在这里等我回来，刚好你姐姐也可以借这段时间把身体养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能不能承担起照顾你姐姐的重任？”
“齐大哥，放心吧，我除了出去买药之外，不会到处乱跑的，保证你回来的时候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姐姐。”
齐远面上浮现一丝羞赫：“什么还我一个，那是你姐姐。”
“对对对，那是我姐姐，还我一个行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闹归笑闹，唐雨问道：“齐大哥你是现在就动身吗？”
齐远摇摇头：“晚饭后再动身，你姐姐说想让我尝尝她的手艺。”
“看来我姐深谙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留住这个男人的胃这个道理啊。”
“你小子，别让你姐听见，嘴这么贫，等会儿灵儿该不好意思了。”
“知道啦知道啦……”
日落时分，破旧但整洁的木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三菜一汤，热气腾腾，香味盈满屋子。
“我先说好，你们可不准嘲笑我的手艺。”唐灵将盛好的饭一一放在齐远和唐雨面前。
“哎？灵儿，你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齐远发唐灵白皙的手腕上竟然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平日里被衣袖挡住了完全没有注意到。
唐灵看了一眼唐雨，而后嗤笑道：“那可就要问问某人了。”
唐雨默默埋头吃着碗里的饭，只有露出的两个大红耳朵泄露了情绪。
齐远疑惑地望向唐灵。
”小时候我和唐雨贪玩，不小心跑到了山林里头，结果遇到了狼群，我是姐姐肯定要保护弟弟，所以当时我就独自引开了狼群，让小雨躲在草堆里头。恰好当时遇到了从外面做完任务回来的叔伯，救下了被狼群围攻的我，只是手臂上受了比较严重的伤。”
齐远恍然大悟：“没想到灵儿你小时候那么勇敢，竟然敢独自引开狼群。”
唐灵捂嘴偷笑：“那没办法，谁叫当时某人只会哇哇大哭，差点被狼群吓尿了呢。”
“姐——”唐雨忍不住制止，为自己辩白，“我现在已经是可以保护你的大人了好吗！”
“好好好，某人已经是大人了。”唐灵笑着应了下来。
齐远也附和道：“就是，我们小雨现在也是大人了，再看到狼群也不会哇哇大哭了。”
唐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