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轻轻吹过,吹落了摇摇欲坠的花瓣,也吹散了两人之间的凝滞。
钟晚声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先移开了眼:“既然你不需要我的话,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便转头离开了。
江归远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抬起了手,欲言又止,地上的一抹湿痕让他愣住,望着钟晚声的背影越来越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新的风雨即将来袭。
“这个天哟,说变就变。笨笨你今天就乖乖在房间里玩,不能去花园了知不知道?”别墅的客厅里,岑雅岚抱着笨笨叮嘱道。
笨笨小耳朵竖起来,黑眼珠子一动不动,认真地听着。
岑雅岚越看越爱,忍不住又把笨笨搂进怀里揉搓了一番。
“宝宝?你怎么了?”岑雅岚偶然抬头,便看见钟晚声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笨笨从岑雅岚的怀里跳出来,走到钟晚声的脚边蹭蹭。
“妈咪……”钟晚声蹲坐下,伏在岑雅岚的膝头,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伏着。
岑雅岚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晚风进来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瞧着自家弟弟的可怜模样,心中有了计较。
“怎么还不换衣服,等会儿霍家就要到了。”
钟晚声哦了一声,从沙发旁站起来:“妈咪,那我先去洗漱。”
岑雅岚眼里含着担忧:“宝宝,你还好吗?不想参加晚宴的话不用勉强自己,在房间里好好休息……”
“妈咪,我没事的。”为了印证这句话,钟晚声扯起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却让岑雅岚更加担心了。
望着钟晚声上楼的背影,她还是没忍住问出口:“那个女生你见过吗?”
钟晚风摇摇头,心中却给江归远又记上了一笔。
夜幕降临,别墅门前豪车如云,繁华热闹的宴会大厅人流如织,贵妇人们优雅地品尝着美酒,偶尔低声细语。男人们身着正装,杯盏轻碰中谈论千万生意。侍者穿梭在人流之中,细心地为每一位宾客提供周到的服务。
钟晚声换好正装下来后,趁着他爸和他哥没注意到,闪身躲进了宴会厅旁的小露台,层层叠叠的白纱隔开了喧嚣的人群,遮挡住了他的身影。
夜风微凉,吹乱了钟晚声的头发,有几缕发丝落在耳鬓边,他垂眸望向远方,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像个受伤的幼兽独自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哎,陈老板,别这么心急嘛,我们今晚有的是时间。”
“美人,你好美好香啊,我忍不住了,快让我亲两口。”
粗声喘息响起,惊醒了沉思中的钟晚声。
“我们回去再继续好不好,等会儿有人过来了。”
“不会有人过来的,这隐蔽的很……你装什么清高,不是你主动勾引我的吗?”
“……陈老板别生气,让我让你舒服一下。”
黏腻的声音响起,钟晚声有些不适,不想让他们脏了宴会,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两人果然惊吓了一跳,对着钟晚声的方向喝道:“谁在哪里?!”
钟晚声硬着头皮走出去,发现竟然是熟人。
董白衣裳不整地靠在一个体型肥硕的老男人怀里,眼角湿润,嘴唇通红。
看清钟晚声的那一刻,老男人的小眼睛亮了一下,舔着嘴唇上下打量。
“怎么是你?”董白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冷笑道:“是你金主带你来的吧?”
钟晚声不解:“什么金主?”
老男人一听,眼睛更亮了,放开怀里的董白,上前想要摸一把钟晚声的脸:“美人啊,既然没有金主,不如跟着我吧……啊!我的手!”
话音未落,清脆的骨折声响起。
一只健壮有力的手从钟晚声的身后伸出,将老男人的手反折了三百六十度。
“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撒野?”
董白惊诧地望向从角落阴影走出来的男人,个子很高,体态偏瘦,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线条流畅的脖颈下隐约显出锁骨,左耳上戴了一枚黑色耳钉,明明是一身西装革履的打扮,却浑身散发着恣意不羁的痞气。
“霍希?”直到看到那枚黑色耳钉,钟晚声才敢确定面前的人的身份。
霍希转头,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钟晚声的头:“哟,原来还记得我?真是难得。”
钟晚声打开他的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当然记得你,只是你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明明出国前还是一个小胖墩,怎么回来就变成大帅哥了?
霍希笑了一下,带着一抹神秘:“这是魔术师的秘密,可不能告诉你。”说罢转头望向老男人和董白的方向,“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不然……”
老男人和董白都被霍希眼里狠戾的光震慑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下一秒,他又转头对着钟晚声谈笑风生,揽着他的肩膀往外走:“走吧,钟伯父和我爸都在外面。”
钟晚声乖乖跟着他走了,两人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董白掏出手机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宴会厅里乐声悠扬,觥筹交错。
钟晚声还是有些好奇地望向身边的人:“你怎么做到的呀?变化这么大?”
“你怎么这么好奇?你又不需要减肥。”霍希看着钟晚声纤瘦的体型,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太瘦了。
“谁说的,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减肥吃了多少苦……”钟晚声忍不住大吐苦水,“……总之我现在看到苹果就没食欲了。”
霍希爽朗一笑,好奇道:“你怎么进娱乐圈了?”
“我……”脑海里闪过江归远的面容,钟晚声稍微平复的心情又低落了起来,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就是对演戏感兴趣了,觉得挺有趣的。”
霍希瞧着他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若有所思。
“还在找你们呢,原来你们两个已经见上面了。”
章云雪一袭紫色鱼尾裙,棕色长发盘起,走动间隐约可见淡淡波光。钟晚风单手插兜跟在她的身后,时不时帮她整理裙摆。
钟晚声上前挽住章云雪:“嫂子,你今晚好美呀。”
章云雪心花怒放:“还是我们晚声会哄人,你哥一句都不夸我,和哑巴一样。”
“那嫂子你把哥这个月的零花钱扣光。”
“有道理。”
见两人越说越离谱,钟晚风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一声:“还有客人在呢。”
章云雪和钟晚声对视一笑,适可而止。
“这位就是霍希吧?听说你和晚声从小青梅竹马?”
霍希上前一步,礼貌欠身致意:“大哥好,嫂子好,我是晚声最好的朋友,霍希,刚刚从国外进修结束回来。”
章云雪看着面前痞气俊帅的男生,笑意染上眉眼:“既然回国了,那可以多来我们家,晚声不爱出门,整天窝在家里,你们两个刚好有个伴。”
霍希欣然点头:“嫂子放心,出国前我几乎天天都来,钟家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钟晚声:“……”这人什么时候天天都来了?
看到钟晚声眼里的疑惑,霍希悄悄地对着他眨了眨眼。
钟晚风则是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盯着霍希打量,这小子……
宴会大厅音乐悠扬,人们翩翩起舞,热闹非凡。
“两位请马上离开。”强壮的黑衣保镖将衣裳不整的老男人和董白请出了钟家大门。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有邀请函的,是你们的贵客,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黑衣保镖冷酷无情,不管老男人的嘴里说什么,只是做着离开的手势,示意他们尽快离开。
老男人骂骂咧咧地上前:“我说你这人……”
“嗯?”黑衣保镖用强壮的身躯挡住了他前进的脚步。
望着要透出衬衫的肌肉,老男人害怕地吞了吞口水,强装镇定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爷还不稀罕参加你们的宴会,美人我们走,等会儿找个地方继续风流快活。”
董白冷淡地瞧着他:“不好意思,我有约了,您自己走吧。”
老男人反应过来:“你这小贱蹄子……”
董白往保镖的身后一躲,闪过了老男人的巴掌。
“还不走?”保镖冷酷地看着他。
老男人不甘心地收回手:“你给我等着!”随后灰溜溜地离开。
董白拢了拢身上被老男人扯坏的衣服,站在寒风中,许久,将一张照片发了出去。
屏幕上的蓝光照亮了他的脸,嫉妒和恨意蔓延。
钟晚声,凭什么你就能找到多金帅气的金主,而我只能委身于这种老男人,我的一切都是被你夺走的……
——————————————————————
“哎,这个帅哥怎么有点眼熟?”
护士台旁,护士们看着今天的热搜,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少来了,你会认识这么帅的帅哥?就算人家被包养也轮不到你吧?”
“真的……”一个粉衣护士歪头想了想,“我想起来了!是那天在病房外的帅哥!”
“确实很帅哎,怎么那天不是我值班啊,可惜可惜。”
“但是他的金主也很帅啊,看起来就温柔又多金,你看他的眼神,好深情啊。”
护士们叽叽喳喳,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江归远。
“你好,可以给我看看吗?”
护士吓了一跳,见不是护士长立马松了一口气,将手机递给江归远。
屏幕上,高大帅气的年轻男人亲昵地揽着钟晚声的肩膀,低头靠近钟晚声的耳边絮絮耳语,亲密无间。
江归远放在侧边的手忍不住握起了拳,脉络分明的青筋清晰可见。
这就是钟晚声这两天不发消息给他的原因吗?
“归远,出院的手续都办好了吗?”顾言来到时,便看到江归远定在护士台前一动不动,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江归远回过神来,将手机还给护士:“谢谢。”然后转头和顾言一起走向病房,“都办好了,等会儿车来了就能走了。”
顾言不疑有他,笑道:“那就好,伯母心心念念这一天可久了。”
两人渐行渐远。
拿回手机的护士看着这一幕,心里嘀咕道,还是觉得那天的帅哥更帅,可惜有金主了。转头又加入护士们的讨论:“我支持帅哥和金主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