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几人自那次除魂之后的第一次会面。
菜一道道摆上来,宋子京总算是停好车上了楼,环视一圈,果然在秦砚身旁看到个空位置。
赵杜依旧是职业病,见到宋子京就起身迎接:“小少爷几天不见帅了不少,快坐快坐,今儿我请客,都别客气。”
他一扬眉,转过身去落了座。
赵杜没跟几人去,自然是最好奇事态发展的那个,连着喝了三口橙汁,总算是开了口:“各位这次是遇到啥事了,讲讲呗?好歹也是我街道办里的老头子。”
许裴一边招呼着摆公筷,一边暗暗瞥了秦砚一眼,见秦砚没说什么,这才放心大胆交流:“玩了个游戏,看了场闹剧,出来第二天我就报/警了,不知道那个村子现在状况怎么样。”
左侧袖口传来拉力,秦砚瞥了一眼,身旁宋子京手不老实,暗自戳他呢。
眼看许裴和赵杜聊得正欢,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抽开手:“干什么?”
西装小子腆着脸卖乖:“道长,夹不到菜,帮我夹块香酥鸭呗。”
香酥鸭就在秦砚手边,他没忍住侧过脸瞥宋子京一眼,对方正笑意盈盈看着他,仿佛就在等着他望过来呢。
宋子京的死皮赖脸程度他清楚,已经连续栽到过他手里好几回,秦砚早就发誓不能再中招。
他没动静,宋子京就再扯扯他袖口,那身不菲的西装被他手肘随意撑在桌面,似笑非笑盯着他。
秦砚对口型:你是不是有病?
宋子京也学他,说了句话。
秦砚耳根一软,猛地咳了两下,转过去抓起筷子夹了菜就扔到宋子京碗里。
一旁聊的正嗨的许裴和赵杜不约而同静了音。
尤其是看到秦砚这一动作,赵杜脸都变了,神情复杂扫了他两眼,再看到一旁悠哉游哉的宋子京,瞬间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许裴犹犹豫豫,最后递过去一杯水,中途被赵杜拦截:“甭管他俩,咱们继续。”
宋子京闹一闹很开心,将那口菜抱着愉悦的心情吃进嘴里,也加入谈话:“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村子可能早就没落了。”
“连着三个晚上我和林雪芥都没撞上鬼,原来是去你们那里了,说到底,我还没搞明白具体规则,就是有些可惜没能把那符带一张出来研究研究。”
许裴一说话,宋子京立马接上:“别研究了,我看你考试都够呛,那符是林雪芥他爷爷弄的,现在魂都该进下一世了。”
许裴选择性耳聋,埋头吃饭。
赵杜一脸懵,转了一圈回来咂咂嘴:“怪不得我先前听说林家还有个小儿子一直养在外面,原来他是跟了爷爷走。”
秦砚本来没吱声,听到这话拧起眉:“养在外面?林雪芥不是亲脉?”
聊到他的事,许裴最有发言权:“是亲脉,现在的林家夫人就是林雪芥亲妈,反而是林徵羽,前些年一直被叫外家人,这两年才没了声音。”
宋子京顺势往他旁边凑了凑,耐心解释:“林徵羽的生母是奶妈,被强迫之后怀上的……后来他生母要了一笔钱就走了,把林徵羽一个人扔在林家。”
“那个时候林家没子嗣,林徵羽算是被当作继承人培养,谁知一向体弱的林家夫人身体渐渐调理过来,也就有了林雪芥。”
简单来说就是同父异母两兄弟,各走各的路罢了。
赵杜灌了口饮料,摇头晃脑:“林夫人不计较,两个孩子都当亲生的养,可惜这兄弟俩关系一般般,林雪芥不喜欢他哥,一直闹着要分家。”
如今的林家家大业大,林徵羽帮忙打理,井井有条,分家哪能儿戏。
“所以林雪芥才一直被那老头养着,他不愿意在家里和他哥待在一起,林老先生就把他安排给很久以前认的徒弟了……哦对,就是那个老人,林雪芥一直喊他爷爷。”
许裴了解,秦砚不了解,就连赵杜也只是听过林家的事,这两兄弟的具体情况他也一概不知,此刻正听得入迷。
回过神,秦砚碗里堆起小山,
宋子京在一旁翘尾巴,两眼得意:“说累了吃点,别饿着。”
秦砚:……
许裴:……
赵杜:甭管了他俩了行吗……咱们继续聊。
一顿饭气氛微妙,宋子京真就像孔雀开屏,全程和秦砚黏在一起,更令人震惊的是秦砚居然也没拒绝,除了脸色难看之外居然毫无抵抗。
赵杜付完钱,看着秦砚上了宋子京的车,目光凄凉。
这还是他认识的秦砚吗?
许裴拎起书包,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问赵杜:“你送我回还是我自己走?”
赵杜一脸沧桑:“爷爷大了不由人,这才认识几天就迷成这样。”
许裴转身就走了。
回去路上秦砚开车,美名其曰副驾太冷。
宋子京关了空调,舒舒服服调戏道长:“店面差不多了,就在金吾大街左侧,你想个好名字,过两天我去找人定制牌匾。”
秦砚挑起眉,看眼后视镜:“你的店,别问我。”
宋子京原本斜躺在副驾驶,一听他这样说一个咕噜翻起身,坐直了身子:“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咱俩是合伙人,这是我们的店。”
“到时候你就坐在前台给他们算命,价格不变,我负责去找特殊订单,咱俩除魂,你要是想查什么东西就给我讲,三天之内什么都能明白。”
秦砚确实是想利用这桩生意查松向南的事,对他而言这的确是桩划算的生意,但对于宋子京而言……
“金吾大街的店面,你就用来给我算命?挣的还没房租高。”
宋子京眯起眼,伸出手指晃晃。
“你知道为什么启盛街区这么老旧却还没被拆除吗?政府看上这片儿的文化底蕴,大概率会开展特色街区景点,我能联系古玩原窑,再请俩内行人来经营一下,古玩店这不就起来了?”
“我都想好了,在本店消费过的客人都让你免费给算一次,你可看准点,挑些好话说,都是老板。”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却莫名勾起秦砚唇角。
才微微翘起,又被他压下去,侧过脸瞥宋子京一眼,对方早就笑得合不拢嘴。
雨整日未停,车外风雨,车内却是暖融融。
秦砚心头闪过一丝想法,只有一瞬,随即就被他压下去。
车还没驶到公馆,赵杜的电话就打来了,不过他没打给秦砚,而是打给了宋子京。
刚接起,那边熟练叫了声“小宋少爷”后,就明确要找秦砚,秦砚在一旁开车不方便拿,宋子京将手一伸,电话就递到他耳旁了。
这动作很亲近,宋子京几乎半个身子都要倚上来,秦砚不自然朝左侧靠了靠,还不忘回应赵杜:“什么事?”
“我嘞个爷啊,您真是被美色给迷住了,刚才在望春楼我怎么说的?看样子您是忘了个底儿掉吧。”
秦砚想起赵杜好像确实是说了些什么,但他一整个饭局光顾着提防宋子京去了,完全没记住。
对面已经猜到局面,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林徵羽上午给我传消息了,说是有点儿眉目,您瞅瞅啥时间有空啊?”
宋子京手机开着免提,听到林徵羽的名字他还侧过脸看了秦砚一眼,随后什么都没说转回去了。
秦砚把着方向盘正倒车入库呢,思索了一番回道:“明天下午,顺便让他加我联系方式,以后有事直接找。”
“得嘞,忙去吧您。”
电话一挂,正好车也停稳,秦砚拔下钥匙,随手递给宋子京后下车了。
宋子京不依不饶跟上来:“道长,你说好了明天和我去看店面的。”
黏黏糊糊进了屋,秦砚转去厨房倒了杯水,宋子京也跟在身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顺势转过身,站在出口,将人堵在厨房。
秦砚不慌不忙,倚在台边盯着他,两口凉水入口,把他想说的话反而托举上来几分。
当即他就放下玻璃杯,直视着宋子京伸出手指。
“第一,我可以合作,也可以满足要求,前提是除了周围几个人,不能将我启烛一事传播。”
“第二,我可以和你同住一段时间,但我们只是室友。”
“第三,不用给我发工资,工资抵消房租,少的我补给你。”
宋子京听得一愣一愣的,等他噼里啪啦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随即喜笑颜开:“道长你这是同意和我住在一起了?”
秦砚额角抽了抽:“就当合租,我会付钱的。”
考虑到住宿问题,这确实是个划算的买卖,启盛街区的旧房子本就老旧,被水淹过两回更是有段时间不能住人。
但他也不能退房,那间房里满满装着他和松向南的东西,还有记忆。
还有个问题就是,在这里他的做梦频率会降低。
宋子京才不管那么多,听到句“一起住”已是达到目标,高兴得放松警惕,整个人也松弛下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可是你说的道长。”
秦砚不耐烦从他身旁走过去,没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淡淡看了宋子京一眼。
对方还在回味,看到秦砚动作立马就立正了:“怎么了道长,反悔了?我不允许。”
秦砚噎了一下:“明天早起。”
宋子京愣愣:“你要出门?”
“不是要去看店?”秦砚神色淡淡,上下扫了他一眼,转身上楼了:“要去上午去,下午我没时间。”
宋子京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上楼后伸出手搓了搓嘴角。
脸都快笑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