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泥一样的东西是谁。
“我娘病了很久,”茉奇雅和杨小姐一样平静。“她的心病,我想京兆人尽皆知,毕竟当日入京,便做了一些事情。即便如此,他仍对我娘感兴趣吗?”
“他只是想羞/辱/公主,羞/辱/我罢了。”杨小姐弹弹烟灰,“他自然知道你娘是疯了,可你娘即便疯了,也是卫氏的血脉,堂堂的公主,世间第一等的美事,难道不是拿公主如最下等的伎子取乐么。”
“只不过,我早就觉得我已经死了,今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一命换一命。我成全他。”杨棋又续了些烟草。
云菩起身,走过来,刚要开口,又转过身,“哎!你们……”
“还轮不到你一人做事一人当。”四公主冷冰冰地说道,“他这是大不敬,是我亲手赐了他死。”
“这是有毒的。”娜娜给那个可怜的肿眼泡喂了一小碗茶盅的水,显然她是被杨棋吓到了,仓皇间还紧跟杨棋说,“这是耗子药,是药老鼠的,人吃了也会死,他现在的肉有毒,我们不能吃。”
“又没真的让你吃。”杨棋哭笑不得。
“无论如何,泄了愤便罢了。”她说,“人当然不是你杀的,也和我无关。”
“是的,很棘手。”四公主的怒气不似作伪,或许她早想与纪氏有个了断,只是将事情拖到今日,不清楚是不是纪氏胆敢对竹庭出手,让她觉察出唇亡齿寒,这才壮起胆子。
“京城里的关系,我不太清楚。”她看向四公主。“但我猜,你了如指掌。”
此刻,她觉得金墨当年栽的不冤。
四公主性情胜在洞悉人性之弱,又擅长制衡之术,某种程度上,她确实懂帝王之术。
至于金墨,承平妃什么水平,她大概就什么水准,一腔热血空对天真。
只见四公主莞尔笑过,拉开门扉,对纪氏姐妹的到来毫不意外,先对纪正仪道,一语双关,“你久等了。”又对纪悦说,“倘若是弑兄的血海深仇,你敢不敢替他们复仇?”
而纪悦会卷进纪正仪之事里的原因一目了然。
纪悦说,“我这个人,我行我素惯了,婆家大概看我不顺眼,”她平视四公主,“如今我名声在外,残花败柳之身,虚凰假凤的苟合,官家大可放心,做妾,他们纳不起,娶妻,他们不愿意,我终是自由身,只是纪家的女儿。”
“也请云菩小姐一同来喝杯茶,”纪正仪对四公主的决定毫不意外,可能这就是她选择在这一局中引入纪悦的原因,她走进屋,看见了一切,只是勾唇一笑,翻腕捧杯,“北地天寒,这杯茶,离不了火。”
四公主的选择暂时是对的,而于情与爱这一议题上,她又不如金墨了。
金墨知道躯体上的关系,能影响人的抉择,这使金墨总立于败却未败之地。
四公主却天真了,以为纪悦只是为了求个解脱才与纪正仪合谋以明志,却不知道,这些亲近,会让纪悦关键时刻,反而站了纪正仪,尤其,她们到底是亲人。
“冷茶和热茶当真有区别吗?”她瞥了眼纪正仪递来的茶盏,没有接。“我从来都尝不出。”
纪正仪神情未变,仍捧着茶,“天冷了,喝一口热腾腾的茶,会很暖和。”
“你有没有听过一首诗,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她从袖中取出短剑,横握在手,“燃豆萁的是人,想起同根生的情谊,豆萁大概也是含泪而燃。”
“那你想用什么煮茶?”纪正仪仍是笑。
她将短剑递给纪悦,“那便看二小姐是豆子,还是人了。”
“我不怎么喜欢豆子的味。”纪悦凝视着她,“煮一粒豆子,只需要一捧柴火,烧了豆田,可是不一样的排场。”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她含笑看着纪悦。
纪悦接过短剑出门的那刻,她接过纪正仪递过来的茶盏,“娜娜,叫延龄来一下,此外,还要请杨小姐定夺了。”
杨棋只是笑道,“我可拿不准主意。”随后说,“请小文过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