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双双,浑然不知自己要面临的一切,还在嫌弃地啃萨日朗昨天做的烤排骨。
“你说的不无道理。”她挑起了话题。
文官,是皇帝又爱又恨的存在。
没有文臣,就没人搭理朝政上的琐事,上到税务,下到刮风下雨气候变化,凡此种种,这种烂事都需要人去打理,譬如雨水太多了需要修正河岸堤坝,没有雨的季节又要从别的地方引水过来,若是每一件事都要她亲自出面去管,她恐怕早就累死了。
但是文官最善于窃取权力。
语言和辞藻是一种艺术,也是一种武器,在深山老林里,越是吃其他小动物的动物——如虎,豹,狼,鹰,它们都会叫,就像人,也会说话,语言不仅可以用于指挥作战,也可以被文官用来架空一个皇帝,获得更多的权力。
双双是出色的丞相,但她和每一个丞相一样,自命清高,希望成为和皇帝只差一个年号的丞相,如曹孟德。
孔芙芷的发难之所以被允许,是因为双双不希望她或者金墨干涉官员的选拔,眼前这种境况,她不能提出要求军队上殿的册封必须经过内阁许可,但双双很想要求她们只在内阁报上去的名单里挑选人来任命,至于报上来的那些人,无一不例外,都体现了双双的偏好,同时,双双想要创立一个议会,企图在上城实现雅典式议政——她也读过从雅典那边流传来的书籍,这种议会式的制度是彻底明示的拉帮结派。
金墨百无聊赖地转着筷子。
果然三五句话,茉奇雅话锋一转,又开始了,“说起来……”
她倒是能理解为什么茉奇雅把竹庭带来,要借竹庭来办这件事。
以茉奇雅的学识,估计这个故事的开头看心情,酌情能变成“从前有个人”和外号组成的代号,或许也可能放弃引经据典,开门见山就是“我有一个馊主意”。
但竹庭终究是中州的公主,动人的声调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只不过官话翻译来翻译去,总会变得有些奇怪,更何况信国的语言不是竹庭的母语,这个故事讲的很奇怪,一词一卡壳,“前朝尚书左昭容,工诗能赋,敏识探微,诗书苑囿,翰墨织锦……”
双双闻弦知雅意,“这当然是件好事。”这个故事的本质正中双双下怀,她说,“真金不怕火炼,让百姓品评,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她也留了个活口,“但百姓学识有限,若是选上来的正应了那句烂泥扶不上墙怎么办?”
“那没办法,自己受着。”茉奇雅莞尔一笑,随后就把比谢列的事抛了出来。
双双以撩分之事发难,为的其实是比谢列官员的选拔。
比谢列不比漠西,更和漠南不同,这是一块崭新的土地,没有被亲贵瓜分,因此,也是双双所瞄准的。
只要比谢列开了先例,随后征服的新的土地都会援引旧例,可能双双自己会觉得自己很委屈,明明她是清高而又沽名钓誉之人,如今却被认为是争名夺利,只是双双实际上做的事,在她看来,说穿了,就是要做新的亲贵。
因此她没有适时的打断竹庭那冗长的故事。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甚至,茉奇雅带来的那个宫娥,都不是闲笔。
云菩一击掌,“那么公平一点,成芙,你随便想个题吧。”
说话间她瞄了双双一眼。
双双神情有些错愕,不过没有愤怒,也没有措手不及所导致的黑脸,可能作为一个清高的文人,她自信她选上来的门生都是人中翘楚。
只是人中翘楚也会有吕布那种方天画戟专克义父的崽种。
而双双门下的崽种是一个新的品种,那是一群善于文章辞藻,却不怎么能说会道的小姑娘。
正如董卓并不知道吕布是怎样的崽种,双双也对自己的学生是什么瘪人心里没数。
“每人一炷香的时间,”她指着窗,“看见凑热闹的老百姓了吗?说服她们,她们要是叫好,我就留名,要是起哄把你们赶下去,就撂名牌,这事拖得时间太长了,我们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