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素言那一些微妙的心思,致使在茉奇雅面前,素言倒像是个正常人了,可素言在其他人面前,是那种像林间仙子一样的女孩,冷漠淡泊,沉默寡言,高不可攀——直到她逮到素言揣着一个烤地瓜来找茉奇雅说事,说完还在门廊下啃了口她的那刚出锅的热乎烤红薯。
“不太甜。”素言走过来,挨着她席地而坐,把芋头举到她面前。
“还是好吃的。”娜娜有点担心素言嫌弃她,小心翼翼地在另一边啃了口。
不过素言没有延龄形容的那么夸张,顶多是把她咬过的那块掰下来,送给她,“你要是真想救她,”素言也掀开帘子的一角,偷偷看了眼,大概是想确认下小茉没心情管帘子外的事,“你去把她放了。”
“什么?”娜娜睁大了眼。
“她忘了,你装死,她问你,你惊讶。”素言说,“宿绾也是习武之人,张娘子煮的馄饨饺子从来都不熟,一来二去,跑了个人也不奇怪,”她望着天空,“庆郡王之女有些分量,但宿绾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她若是真的愿意抛下一切,从此当个彻头彻尾的平民,我想小茉大概也满意了。”
不过她也提醒娜娜,“茉奇雅的事,你娘都没少掺和,许多事,说不清道不明的。”
娜娜垂着眼,“倒不全是因为宿绾。”她轻声说,“我很怕,其实,我已经记不清我们当年到底决定做什么了,小茉已经变成了一只冷掉的牛角包,我害怕我也变成那样,素言,你说,我们要这荣华富贵,是为了什么?牌位上的那些长辈们心中惦念的是回家,”她流露出一个带有几分讥讽意味的笑,“衣锦还乡,但她们口中的家乡,到我们这一代,无锡,苏州,象山,临安,柴桑,澎湖湾,这只是地图上的一个名字,那一口家乡的吃食,提上一嘴,当地的官员自然知道怎么办。小茉她们的动机倒不难理解,”她揪了一朵地上的花,“她们要让日子对付着过下去,可以后呢,不能总是对付着过日子,一代又一代的对付着过日子。”
忽然她尖锐问道,“素言,你想做什么?”
素言被她这一问,问了个心乱如麻。
“打一辈子的仗吗?”娜娜沮丧道。
“我想要小茉。”她最终答了一句很不正经的说笑。
“真有品味,”娜娜撇撇嘴,“喜欢冷掉的牛角包。”
冷掉的牛角包拉开帘子,“去把这两盏酒给宿绾送去。”她叫年年端了个小托盘,“是死是活,看她造化。”
娜娜伸长脖子看了看那两盏酒,迟疑道,“你确定?”
“你再问,”小茉垂眸扫了她一眼,“那我就反悔了。”
“不不不,娘娘圣明。”她爬起来,从年年手里抢走那个小托盘,端过去找宿绾。
“这是一个老套的开场白,”她宣布,“一杯里面有毒,一杯里面没有毒,你自己挑一杯,死了,我们厚葬你,活着,会给你三百两银子当作盘缠,你从此隐姓埋名,不得再出入官场,干涉朝政。”
宿绾蜷缩在椅子上,本是毫不在意又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但看见那两盏酒,却起身,茫然又有点生气地说,“她当我是智障吗?”
“你问我,这我也不知道。”娜娜摊手。
“这酒,在冒烟。”宿绾指着左边的那盏酒,天知道茉奇雅往里面扔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是娜娜端着酒走到这里那玩意还在酒里面反应,只见这酒里气泡不停的咕噜咕噜翻滚着,冒着浓烈白烟,时不时噼啪作响,酒液往外嘣着,溅了一托盘。
“说不准这杯酒才是没毒的。”娜娜也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下。
酒杯这种美丽高贵的东西从来都是小茉的私人珍藏,所以端出来的这两盏酒是装在茶碗里的。
小茉家里的茶盏都是街上买的便宜陶瓷,洗两次就裂的那种。
终于,小茉丢进去的半块钾把茶盏炸了,碎片飞出去,把另一个茶盏打了个稀碎。
“不是,这我也没法选啊。”宿绾冷笑了声。
“就当你都喝了。”娜娜拍了拍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