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玄几乎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确定那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师尊。
此刻脑海一片空白,他伸手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感传来,不是在做梦,真的是师尊!
他猛地一跃,飞速地朝着谢景尘的跑去。
“师尊!”
接连赶了好几天的路,谢景尘风尘仆仆地回到明辉峰,身上的疲倦在见到宿玄的刹那全部化为喜悦。
稳稳接住飞扑而来的宿玄,怎么还轻了些?
正想问问宿玄这几日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一低头就瞧见他泪眼汪汪。
“师尊回来了。”谢景尘拍拍他的头,宿玄自出生后就没有那么长时间离开自己,想来这十天过得很是不习惯。
“师尊,我好想你。”
“师尊也想宿玄。”正是因为担心宿玄一个人不习惯,所以他抓紧一切时间这才能在半个月之内赶回来。
谢景尘牵着宿玄的手缓缓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望着快成了熊猫的宿玄,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
接连十天没睡好,再加上刚刚与谢景尘分别那么久,宿玄本就格外敏感,一听到这话还以为谢景尘是责备自己,更加不敢开口告诉谢景尘真相。
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回道:“我想师尊……”
谢景尘原本准备了一箩筐大道理与教训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全部化为乌有,只剩下不断刺痛的良心以及被触动的心。
他猛地一下将宿玄抱起,被人全心全意念着的感觉,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师尊下次不会出去那么久了。”
“拉钩。”宿玄伸出手一脸认真地看着谢景尘。
“好。”谢景尘十分爽快地勾住宿玄的尾指,用大拇指盖了个章。
得到谢景尘的承诺又被谢景尘抱在怀中,宿玄的情绪稳定了些,“师尊其实也可以出去那么久,只要不要再不告诉我,偷偷溜走。”
提起这事,谢景尘的表情明显有些不自在。
其实不与宿玄分别一走了之这点,他很清楚是不大对的。
但谢景尘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也不大想经历那种与人分别时哭得昏天抢地的场面,再者,他其实不大想出去。
若非是只剩下这一种方法,他也不会离开宗门。
他怕宿玄一哭闹,自己就会乱了想法,干脆悄悄溜走了,只是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对宿玄的影响不小。
“不会了,师尊下次带着你。”
谢景尘说完这话,期待着看着宿玄脸上苦恼的表情转化为喜悦,可他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反而多了几分委屈,嘴唇也在不停地抽搐着。
“怎么了?”谢景尘疑惑不已,他离开的时候特地嘱咐师兄,按道理有师兄在是不可能有人敢欺负宿玄的。
便也只有不告而别的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谢景尘沉默了,难道要在宿玄面前给自己一巴掌?
就在谢景尘纠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宿玄的眼中的泪花越蓄越多,最后总算是忍不住落下眼泪:“不能和师尊出去了……”
宿玄是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的,必然是有人在他的面前胡说八道!
“谁说的!”谢景尘的声音骤然压低,显得比平常凶上许多。
“我、我自己发现的,我不能修炼了。”宿玄抱住谢景尘的脖子,埋在他怀里哭泣着,他这一辈子都只能化不掉龙角和尾巴了。
虽然知道师尊不会嫌弃自己,但他还是好难过,他也想和师尊并肩作战。
可现在的他成为了负担,成为了累赘。
听到这话,谢景尘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后背,让他稍微发泄一下后开口道:“别怕,这不是大事情。”
“我已经找到了大衍泉,等找个炼器师将其注入琉光延坠中,玄儿便能修复经脉。”
宿玄被谢景尘的话震撼到,一时间忘记哭泣,伸手胡乱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瞪大眼睛,确认道:“可以治好的?!”
“自然可以,师尊何时骗过你。”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宿玄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
他呆愣愣地揽着谢景尘的肩,察觉到略微冰凉的东西触碰到脸颊,他这才反应过来。
“像只小花猫一样。”
宿玄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谢景尘手中拿过手帕,将脸擦干净,自己总是哭,回想起掌门的表情,他悄悄打量谢景尘的表情,也不知道师尊会不会嫌自己烦。
谢景尘一看宿玄的小表情不对,还以为自己方才的话伤到了他,连忙补充道:“就算变成小花猫,师尊也喜欢。”
宿玄默默加重手中的力道,将自己全身靠在谢景尘的肩上。
俩人沐浴在晨光之下,缓缓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而空巢老人·管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睁眼就要应对整个明辉峰的大小事务,还有去劝说挂在树上不肯下来的宿玄。
这一天折腾下来,起码折寿十年,要是仙君再不回来,他的这条老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管事越想觉得自己越凄惨,早知道当年就不应该听说轻尘仙君性子冷淡,活少钱多就巴巴地赶来,现在虽然钱多,但活也多啊!!!!
在心里头咆哮一番后,双目无神,表情麻木地准备前往书房处理一天的事情。
呵,果然是最近太累了,眼睛都花了,居然会出现幻象。
等等?!
好像真的是仙君!!!!
“仙君!”管事激动地跑上前,一改之前的步态蹒跚。
谢景尘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自己怀中熟睡的宿玄。
管事立刻会意,这小家伙在树上睡了好几天,怎么也扯不下来,他也只能派人轮流在底下看着他,怕他出什么意外。
望着管事眼下的乌青,谢景尘开口道:“这几日辛苦了,待会去小库房拿些丹药补一补。”
管事瞬间觉得自己精神百倍,甚至可以多看几篇奏文。
望着管事欢快的背影,谢景尘有些无奈,抱着宿玄回到他自己的寝殿,虽然自己离开前曾布下除尘术,但这么多天,还是要把被子搬出来晒晒太阳才好。
替宿玄掖好被角,谢景尘轻手轻脚地关好房门。
“劳烦师兄了。”谢景尘将手中的琉光延坠与大衍泉一起交予掌门,他与宗门中的长老大多不熟,这样的事情还是得交由师兄来处理最为稳妥。
只是这样一来,他又欠师兄一个人情。
“这是镇守大衍泉蛟兽的兽丹,想来对修为突破有所助益。”
掌门接过兽丹,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这兽丹成色皆为不错,想必是经历一场恶战才得以诛杀。
谢景尘小心打量着掌门的表情,见他似乎对于这回礼并不是很满意,但转念一想,师兄身为云渺宗掌门,自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灵丹妙药未曾见过。
看来要弥补这份恩情,还是要另找他物。
掌门的目光在谢景尘身上扫了扫,按理说谢景尘最快也得半个月,如今十天就回来,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可有受伤?”
谢景尘的目光不自然地扫过自己的肩头又迅速收回,开口道:“未曾。”
“如此便好,待琉光延坠练好,我让你送到你那去。”
“多谢师兄。”
与掌门闲聊几句后,他便借着峰内有要事要处理为由,溜之大吉。
回到明辉峰,他明显放松了许多,伸手摸了摸围上前的灵宠们,从储物袋内拿出零嘴喂给它们。
灵宠们蹭了几下着谢景尘的手臂,随后飞速加入抢夺零嘴的行列中。
“别急,都有。”将身上的零嘴一股脑喂给它们。
回到屋内,谢景尘褪下长袍,小心翼翼解开已经渗血的纱布,露出肩膀上的伤口,爪印横贯整个肩头,因着上方蕴含着毒素,并没有办法用灵力愈合。
看着伤口周围的紫色脉络比之前少上许多,谢景尘松了一口气,好在他及时将毒素逼出,否则只怕是真的要折损在那。
取出膏药涂在伤口上,接触的刹那,一股强烈的痛感从肩头蔓延至全身,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咬紧牙关,疼痛让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青筋暴起。
胡乱涂了一番,快速用纱布包好,他依靠在软榻上喘着气,从储物袋内拿出一颗糖果放入空中。
甜味迅速在口中蔓延,抚慰身上还残留的疼痛感。
回过神来,谢景尘庆幸是自己前去,若是师兄派了其他长老无论是受伤还是折损,只怕是要欠下还不清的人情。
望着升起的圆月,谢景尘立刻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并用灵力将自己身上的药味祛除。
算算时间,宿玄怕是又要抱着他的小被子来了,可不能被他看出端倪来。
不过宿玄居然就那样在树上等了自己那么久,还是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好与他说一说。
毕竟他还那么小,要是伤到身体就糟糕了。
这般想着,谢景尘当即决定等过几日琉光延坠练好,便给宿玄用药膳好好补一补,想来小家伙重新看到那些,定然会高兴不已。
圆月逐渐爬上树梢,谢景尘在屋内等了又等,始终没有见到宿玄的身影。
小家伙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