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考试一天就可以全部结束,第二天学院统计信息、第三天就能在院门口张贴的布告上看到录取信息,医、术、器、体、灵,五院的顺序进行排序,阿梢的名字排在录取名单第二行,这并不是关乎排名什么的,只是很好找。
阿梢敏锐地发现自己上榜后,对其他人也没了好奇心,便和丁修渡、辛致去北燕最豪华的餐馆去大吃一顿。
饭后,丁修渡和辛致见阿梢有些高兴的模样,欲言又止,阿梢对情绪很敏感,自然是发现了丁修渡和辛致二人的不对劲。
“怎么了,有事直说便是。”阿梢吃着皮蛋豆腐,嘴里充斥着微微的辣味。
“是这样的,你去天正院中学习,我和辛致也不想落后太多,我们准备外出历练。”丁修渡看着阿梢明显沮丧的模样,立刻补充道:
“阿梢,你放心,我们会算好时间,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回来。”
“天正院入学之后,会给你安排寝室,你要照顾好自己,天正院好玩的还是多,你不要怕,我会让我那些兄弟照顾你的。”丁修渡看着阿梢明显失去色彩的眼睛,安慰着。
阿梢知道他们陪不了自己一辈子的,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是他能明白丁修渡和辛致的想法,他们是修士,是人间的强者,有自己的责任,他们相识一场不是为了止步北燕,而是为了在修行这条道路上变得不再孤单。所以阿梢不能阻止他们的选择,因为这是自己选择的道路。
九月初天正院开学,阿梢一个人带着行囊进了天正院,天正院入院之后,入目便是高高的台阶,台阶两旁是处处坐落的院落,连绵不断,有往上的趋势,台阶最上方是一圈竹林围成的院落,院落黑墙白瓦,大门紧闭,并未打开,人来人往的学院中,各个院落都异常热闹,只有那座院子大门紧闭。
阿梢在门前停了一会,有院监上前询问他:
“你是新生吧,你要去哪里,这里是教枢处,不能随意进入的。”
教枢处,阿梢眼中眸光一闪,然后转身离开了,他望着术修院的方向走,但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那座教枢处。
术修院座落于教枢处的东边,医修院在北边,器修院在西边,体修院挨着他一起,灵修院在南边。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寝室,不过天正院只有一个食堂,一个二层楼的院子,院外也有桌子。
天正院每年学习九个月,上半年休息一个半月,下半年休一个半月,学费按年收费,住宿费用和餐食费用每半年收取一次,学费不贵,住宿费和餐食费在寸土寸金的神都也算得上是便宜的了,当然有些学生特殊情况下也是可以申请住在学院之外的,阿梢住的校内寝室。
丁修渡和辛致远行前,也提议过让他住在丁家,但是他确实招架不了丁家那么多热情的人,便收拾行囊住校去了,不过费用这些,丁修渡将第一年的费用交了,还给他塞了不少钱,他想拒绝都没来得及。
天山派也给他塞过钱,沐冬也塞了很多,他是真不缺钱,但是在丁修渡嘴里:你在我北燕第一富豪面前说有钱?嗯?
丁修渡觉得不花他的钱就是在鄙视他。
术修院的院子他是见过的,术修院只有三栋教学楼,教学楼之后是一栋寝室楼。寝室有二人间,四人间,因为术修院人少的原因,所以寝室环境比较好,据说器修院和体修院、灵修院那边还有六人间,八人间,经常发生斗殴事故。
阿梢拿到自己寝室的钥匙之后,在院监和学长的指引下去了寝室,身后有人在窃窃私语。
“那人就是薛长老口中的符阵天才?”
“据说还差半步就能聚星,不是天才是什么?”
“年纪还是很小啊,看起来弱弱小小的。”
“不知道他和季桐谁更天才?入学考试,季桐可是第一名。”
“他俩是一个寝室的,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啊。”
阿梢走远了,身后的话语也渐渐听不见了,被甩在身后。阿梢找道自己的寝室,推门而入,寝室之内空无一人,就两张床摆在两边,中间靠窗的地方放了张桌子,床边有个柜子,是很简单的布置,阿梢坐了右边的那张床,躺上去还能听到房外来来往往人的脚步声,说话声。
晚上的时候,院监将制服送了过来。天正院的制服都是白色的,但是腰带的颜色不一样,器修院的为金色,灵修院的为棕色,体修院的为红色,术修院的为蓝色,医修院的为绿色,且医修院中的人第二套制服是绿色的。
这是为了区分各院学子,也告诫各院学子,打架可以,可不能打医修院的人啊,打了可没人给你治疗了,连打人的那个院也会被拉黑。
同制服一同送来的还有课表,满满的课表,从早到晚,看着课表的时候,阿梢的脑海中一直循环着丁修渡的那些抱怨。不是某一天要上早课,而是每一天都要上早课,下雨要上,打雷要上。
阿梢正躺床上难过着,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阿梢的室友,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这是入学考试术修院的第一名,明明考试分只有及格和满分,他也不知道为何院监能分出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尽管他并不在意罢了。
那人很高,看起来和丁修渡的年纪差不多,浑身的书卷气,他看到阿梢,说:
“你就是阿梢。”
对方也听过自己,阿梢点头,坐了起来。
“我叫季桐,年纪比你大——”那人目光在阿梢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说:
“你便叫我桐哥吧。”
啊,阿梢愣了一下,北燕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吗?和丁修渡差不多。
“还要上早课?” 季桐将课表往桌上一丢,眉头皱了起来,目光又看向阿梢。
“听说你会一画开天!”
阿梢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画一个我,然后让他代替我去上早课。”
“啊!”阿梢第一反应是吃惊,心想还有这种操作,毕竟他在常青书院的时候可是好学生,从未逃过课,对方明明是第一名却想着逃课,实在是不应该;之后阿梢才慢慢说道:
“可是我画的人,说不了话,只会打架。”阿梢未曾尝试过很多次一画开天,那是高级的符术,需要灌注全身灵力,一般来说阿梢是不会用这种符术的,青云会那次着实是因为他灵力没有恢复过来,又熟悉了云知水的能力,便复制了一个云知水出来,因为境界相差,只复制了个七七八八,只有一分神似。
“那你还是得多练。” 季桐啧了一声,然后在桌上扑了张画纸,转头看着阿梢,跃跃欲试地说:
“那要不你让我画一下你。就普通的画一画。”
阿梢愣住,睁着大眼睛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我画画很快的,不会打扰你休息的,不然你躺着也行,我也能画。” 季桐还在继续劝说,大有对方不答应就一直说下去的打算:
“嗯,你要不换一下制服,我画一个穿制服的你。要是画得好的话,你给他一束灵力,也许就能帮你上早课啦。”
阿梢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现在时辰尚早,他也没有事干,也想看一下对方的画工,于是点头答应。
寝室内没有帘子,阿梢脱了外衣,将制服穿上,制服非常合身,应该是量身定制的,阿梢系上腰带,理了理领子,在铜镜之前看了一眼,觉得真是精神好看,和常青书院的制服一样好看。
他坐在床上,季桐坐在桌前,动笔,画几下,看一下阿梢,画几下,看一下阿梢,画了不过一个时辰,阿梢在床上,靠着墙都睡得迷迷糊糊了,依稀听到一声放笔的声音,阿梢惊醒:
“你画完啦?”他有些兴奋,毕竟他从不知道外人眼中的他自己是何模样,于是他几乎是跳下床去看那副画像。
画像之上便是白衣蓝带的阿梢,少年呈站立的姿势靠在窗边,身姿挺拔如竹,带着韧劲,是很好看的一副画,笔触也很柔和,作画的人很细心,这幅画若是拿给沐冬他们定是会好好珍藏起来,但是阿梢却有些疑惑,指着那脸上五官道:
“是因为我睡着了没有睁眼,所以你才没有点睛吗?”阿梢问。
画中人的脸上五官俊俏,然而却没有点睛,双目一片纯白。
“倒也不是。” 季桐欣赏着自己的画,虽然仍有残缺,但是他却觉得这是他画得最好的一幅画。
“你眼睛太好看了,我再怎么画都画不出你的几分神韵,还不如就此画一副壳子。”
“谢谢。”阿梢听出对方是在夸赞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那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嗯?不可以,这是我的画。” 季桐直接摇头拒绝。
“可是你画的是我啊。”阿梢皱眉,语气有些许懵懂。
“笔墨纸砚都是我的,画画的人也是我,这幅画当然是我的。”季桐理所应当地说。
阿梢无语,阿梢沉默地将制服换下,躺上了床,任凭季桐再怎么骚扰他,他都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季桐与他一起去上的早课,作为一个大型挂件挂在阿梢的身上,被带出寝室,带往操场,入了术修院的队伍,然后开始跑步,对——跑步,前几个月的早课是跑步和基础训练。
早课上了半个时辰,然后去食堂吃早饭,去食堂的顺序也是有讲究的,医修院和术修院先吃,然后是人数最多的器修院和体修院和灵修院,五个院分三个批次结束早课,然后三个批次吃饭,错峰吃饭。
早膳十分清淡,像是在喂兔子,阿梢啃着馒头,喝着粥,脑子里全在想丁修渡和辛致的送别宴,那一桌子的好吃的。
啃过青草之后,上午上了两个时辰的课,两节课。讲的是符阵的基础,阿梢其实之前没听过这些,因为他最开始学符阵就是临摹。
用过午膳之后,下午继续上课,要去体修院进行基础的体术训练,甚至要去医修院进行基础的药理学习。
午膳吃得比较好,晚膳也很清淡,晚膳之后的晚修比较自由,可以观摩书阁的书,自行学习,也可以求问教师,解答疑惑。
晚修之后,食堂是关闭的,他们只能回寝室。
每周会休息一天,不能在院外惹是生非。第一次休假的时候,阿梢收到了到达边疆的丁修渡和辛致传回来的信,他也没有出去玩的精力了,太累了,他躺了大半日,连早膳和午膳都不想起来吃。
天正院中的生活日复一日,非常平淡,除了每晚都会做梦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梦中的情形一直在变,但是总有一个女声一直不变,她唤着孩子、孩子,她哭泣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他的脸上,有好几次,阿梢都泪流满面地醒过来。
季桐曾在他惊醒之后坐在他的窗边,帮他擦拭眼泪,温和地问他:
“是想家了吗?还哭了,满脸的泪。”
“这不是我的眼泪。”阿梢满眼的迷茫,望着他:
“我没哭过。”
季桐很照顾他,阿梢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季桐帮了他很多很多,帮助他习惯天正院的生活,给他讲他不曾看过的符阵之术,给他讲符阵基础,替他出头,在放假的时候还会带他出去玩,会给他带些好玩的小玩意,就像是丁修渡那样照顾着他。
阿梢不知道对方想要什么,也曾说你别对我这么好。季桐只是笑,说:
“如果你想回报我的话就当我的模特吧。让我多画一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