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眼注意到那抹金色时,格瑞就知道他与他注定纠缠不休。
那个青年身穿一件公司规定的黑色西装,系着一条黑色带着几条金纹的领带,金色的短发即使整理过无数次还是让人看起来有些蓬松和凌乱。
那时他的每一个举动格瑞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勾起唇角浅浅的笑着,那弯起的眉眼如黑夜中的一轮弯月,他的嗓音如云朵般轻柔却又充满朝气,“各位前辈们好,我是新来的成员名叫金。”
兴许是为了给他们流下好印象,那天的他整个人显得特别小心翼翼和软,像一只随时都能被他人驯服的幼犬,只要给一点甜头、甚至是一点点的微笑就能十分亲近对方。
而他们之间的感情进展则是金的一次加班开始的,作为新人的他对手头上的活不熟悉都处于正常范围,所以在一开始总会加班到很晚才做完一部分工作。
今日的格瑞之所以加班也是因为上头催这个编程比较紧,所以为了赶完这个编程花了点时间,那时的时钟正好到十二点整,刚刚收拾好工作文件关了电脑的他一抬头便看到了办公室一处亮着的光。
出自于好奇他的身体下意识的往那处走,入目的便是一个正在电脑前苦恼这份报告该怎么处理的青年。
金发青年苦恼的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他似乎没注意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天蓝色的双眸专注于电脑屏幕中密密麻麻的字母,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段你应该这样做。”突然一只修长的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金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跳,但在他看到对方好心帮助自己时,金对格瑞投以感激的神情,随后全身心都投入进了工作之中。
直至打完了这份报告,金发青年伸了个懒腰,疏松着自己僵硬的身体,他转过头对格瑞浅浅一笑,“多谢前辈的提点。”
“不客气,这是我分内的事。”格瑞也没打算多待,他帮完金后就下了楼,开车回家了。
修长的指尖划过屏幕,银发青年低着头暗紫色的眼眸在手机上浏览着,此时他站在公司为员工们休息的茶水间,站在咖啡机前正准备给自己泡杯咖啡提提神。
突然一抹金色闯入了他的视线,那是前几日他刚刚关照过的青年,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提前帮他按了按钮,“格瑞,要喝咖啡吗?我来帮你打吧!我手艺可好了!格瑞绝对会喜欢的。”
他这么说着手指灵活的在咖啡机前摆动,被磨碎的咖啡豆被他放入咖啡机内,他打开了热水,任由着咖啡豆被热水烫烧,金发青年低着头看着咖啡一点点的流入杯内,“格瑞要加牛奶吗?”
“嗯。”格瑞应了一声,银色的睫毛垂下,盖住了刚刚一直都在注视着青年低下头时露出一节白皙后颈的紫眸。
当青年将打好的咖啡递交到格瑞手上,棕色的咖啡与白色的奶沫相互交融,形成了一朵五叶草的图案,充满创意又华丽。
金有些疑惑格瑞怎么不喝,当他看到格瑞正再注视着咖啡上的图案时一下子就理解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其实是我在大学的时候学的,那时候有个室友非常喜欢泡咖啡,所以他就教了我如何拉花。”
“你有个很棒的室友。”格瑞闻言抿了一口,夸奖道。
金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真诚和开心了,他的眼中透着崇拜自然而然的炫耀着他室友的全年,“那是当然了!他可是很厉害的!唉!格瑞我跟你说,他可是非常多才多艺的,他还会……”
青年兴奋的声音在格瑞耳边回荡,格瑞低头珉了咖啡一口,不知为何原本带着点苦味的咖啡在此时此刻却变得格外的甜。
两个人的关系在时间的流逝中突飞猛进,格瑞只需要一个浅浅的笑容就可以收获金一个灿烂的微笑,那个青年如同一颗小太阳般,自然而然、悄声无息的闯入了格瑞的生活。
他们会在工作日互相给予帮助,那时金总是会弯起眉眼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双眸柔的如一汪春水,让格瑞的心跳不经意间漏了一拍,他们会在双休日选择一聚,每次的约会地点一直都不曾变动过。
门铃叮咚的响起,正围着围裙切着菜的格瑞放下手中的刀,洗了洗手往门口走去,水珠从他指尖滑落,格瑞打开了门入目的便是那金灿灿的头发。
金发青年手拿一篮刚从水果店买的新鲜水果,看到格瑞的那一刹那咧开嘴角露出了两颗小巧的虎牙,他亲昵的叫着他的名字,“中午好啊,格瑞。”
“你怎么来了?”格瑞看着金无奈的说着。
金晃了晃手中的篮子,“我给你带了在附近刚买的水果,听说这个季节最适合吃这些了。”他拿出一颗苹果放在了格瑞的手上。
格瑞接过,看着手心中新鲜的苹果,几滴水珠还残留在红艳艳的苹果上,看起来格外的新鲜。
“谢谢,可我没准备第二份午餐。”格瑞转过头看着已经差不多快烧好的菜,内部热气升腾,昭示着需要翻个面了。
金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格瑞,我中午已经吃过了,我看着你吃就可以了。”
格瑞低下了头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后过了许久,他将篮子放在了餐桌的中央,随后把烧好的菜放在盘子里,随后一一放在餐桌上。
格瑞多放了一个盘子,他把午餐分了一半给金,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青年总是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情况。
“你其实还没吃吧。”格瑞看着坐在对面的金,一字一句缓慢的说着。
听到了格瑞的话金原本笑嘻嘻的样子立马变成了错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双颊浮起淡淡的粉,“唉?格瑞你怎么知道,是我伪装的太不像了吗?”
格瑞并没有告诉金他是怎么发现的,银色的睫毛缓缓垂下,格瑞慢悠悠的进食着,“吃饭。”
金也没在意格瑞怎么猜到的,青年用着他充满朝气的嗓音说着,“谢谢啦,格瑞。”
吃完饭后,格瑞就开始收拾了碗盘,他把未曾动过的饭菜倒入垃圾桶内,将碗盘放入全自动洗碗机中,按了开启按钮就不给予理会了。
他走到客厅看着趴在沙发上晃着双腿的青年,那小腿处的肌肤白的晃眼,喉结有些不自然的移动,格瑞垂下了眼眸语气平平的问道,“怎么不开电视机?”
青年却眨了眨眼,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因为我想听你的声音。”
格瑞闻言一愣,胸口处跳动的心中却乱了节奏,他的耳尖不由自主的发红发烫,暗紫色的眸子中情绪翻涌。
金发青年却一步步的凑近格瑞,他抬起头踮起脚在格瑞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格瑞,我喜欢你。”
那像是所有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有了突发口,格瑞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他一只手环住了青年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按在了金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我也是。
格瑞曾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却在下一个周末被推入了深渊。
金没有再出现过,自从那次告白后他就再也没出现在他的双休日过,他们好似一下子中断了关系,就连一个微笑都是早晨在公司遇到他时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格瑞在思考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才导致金对他的疏远,但他却没发现什么过错,金面对他时一直都是笑意满满的,那双蓝眸时时刻刻都映照着自己的样子,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全世界,但现在却变成了最致命的,因为他怎么样都解读不了为什么金会远离他。
心中好像空了一个洞,无论如何都填不满,格瑞注视着那在办公室内忙碌的金色背影许久,终于在他走到了休息间时才慢慢靠近。
“金。”格瑞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他叫了许久的人的名字。
正在泡咖啡的金转过头来,天蓝色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请问有什么事吗?前辈。”
他们关系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初见的时候,充满着冷淡、提防和尴尬。意识到这一层的格瑞心中传来阵阵疼痛,他好想问一问对方为什么要给自己温暖时再把自己推入黑暗之中。
可这句话还未说出口,格瑞就注意到了金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暗紫色的瞳孔缩小了一瞬,他看着那抹戒指像是要看出个洞来,“你的手上的戒指是……?”
金顺着格瑞的视线往自己的手上看,在望到自己受伤的婚戒时有些害羞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这个是我未婚妻上周刚刚给我戴上的订婚戒指,我还没说跟公司的人说呢,我快结婚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在格瑞心中激起巨大的波动,他看着青年脸上充溢着幸福的笑容和当初被告白的自己一样,感觉幸福又美满,可此时此刻在现在他的眼中却格外的刺眼。
格瑞感觉到了背叛,内心中的怒火正腐蚀他的心,他感觉自己已经抑制不住那矛盾却又贴合他心的念头,却又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你和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格瑞神色平淡的疑问着,若是忽略他隐藏在袖子下那泛白的指尖。
金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着,他红着脸那双天蓝色眸子中满是暖意,不过这个暖意不是对他而是对金此时此刻正在思念的人。
“这样啊,其实她是我的青梅竹马,我认识她都有十多年了,直到现在才相互表明了心意。”
公司里的人越来越少,就在金和格瑞在休息间聊天的那段时间,天已渐渐染成了一片橙红色,金自然而然的往外出一斜,看到了逐渐昏暗的公司,他有些抱歉的说着,“啊糟糕,我今天要早点回家吃饭的,我未婚妻还在家里等我。”
语毕,金也没注意到脸色突然变得阴沉的格瑞,他急急忙忙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埋头认真的工作了起来。
格瑞看着为了尽快见到自己的未婚妻而埋头苦干的金心中泛起一抹莫名其妙的情绪,他走到了自己的工作台前拉开下方的抽屉,拿出了几个药片怔怔出神。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金发青年还埋在电脑前认真的审阅自己编辑的文章是否有纰漏,他顺手拿了放在自己右手边的杯子一饮而尽。
时钟悄然地到达了晚上九点半,还在努力打字的金发青年不知为何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伸出手揉了揉眼睛,但却对眼前越发越模糊的视线感到疑惑。
‘我是太累了吗?’金这样想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而在家中坐在沙发上等着金回家吃饭的未婚妻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上面的寄信人的名字是金。
[金:抱歉晚上又要加班了,今天怕是回不了家了。]
(此处省略960字)
那一年金取消了和未婚妻的婚约。
那一年金给公司递交了辞职信。
没有人知道金为何辞职,没有人知道金为何取消了婚约,他们只知道原本十分开朗的金,在辞职的那天神色格外阴沉。
若干年后,在一个喜庆十足的日子里,银发男人获得了一个他思念已久的电话号码。
在他拨出去的那一刹那,听见了十分熟悉、令他怀念的声音时,他平淡的语气有了一丝起伏,紫眸中缀满对他的爱恋。
“是我。”在银发男人说完这句话时一阵忙音从那话那头传来,他装作没听到一样的继续说着。
“我还是喜欢你,对不起。”
被爱妄想症(Erotomania)
是一种少见的心理疾病,患者会陷入另一个人(通常有较高的社会地位)和他谈恋爱的妄想之中,又被称为‘克雷宏波综合征’以纪念法国精神病学家克雷宏波于1921年发表的题目为“Les Psychoses Passionelles”的一篇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