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荣彦,喝奶茶?这个发现超出我认知,以为自己眼花,噌噌三步上门,坐到车里在30cm距离下观看,发现真的是奶茶,还是江觐买的那个品牌。再仔细一看,好像还是下午自己挑剩的那两杯。
目光停留时间过长,贺荣彦发觉了,他看了一眼杨意,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咽下后道:“好喝。”
我愈发费解,之前贺荣彦喝茶也不说话,怎么今天还搞上文化认同了?幸好这个文化我确实认同,发自肺腑的反馈:“是的,这个牌子的奶茶甜味把茶味压制的很好,喝起来特别顺滑。”
两个人难得融洽地聊了几句,我放松精神,没有眼神巡逻,也就没发现程济桐一直没离开,在拐角处震惊地看着我上车,直到迈巴赫驶离地库,都还驻足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饭后惯例在书房陪读,贺荣彦的曲面电脑今天全英滚动播放,用我贫瘠的六级词汇辨认,好像是贵金属市场报告,满篇十几个字母的单词乱窜,多看几眼视网膜容易坏死。
贺荣彦倒是看得轻松,时不时鼠标停下做些标记,翻页速度和我看小说差不多。他有留学背景,英文极好,有时在家打全英文电话,发音也标准。真是羡慕,他作为总裁的每项技能都是满点,只有道德水平低下,不过当老板的没道德更容易发财,又不算缺点咯。
心里叹口气,我打开自己的小电脑,慢腾腾做市场差异对比的PPT,虽然和程济桐关系尴尬,但耗了这么久做的模型不完成就太可惜了。
正痛苦调整图形,肩膀突然承起重量,贺荣彦从侧面揽住我,嗓音低沉:“工作量这么大,还要加班?”
不太适应这么亲昵,我脖子肩膀后背僵成一片,小心回答:“还好,这个是我自驱动项目,白天没时间,晚上回来慢慢做。”
“这么上进,难得。”贺荣彦今晚心情很好,语气轻快。
“是贺总提拔,转我进大客户部,才有这种进步。”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数据分析部天天对着底层数据,不知道业务现状,不理解数据背景,每天都是SQL一下你就知道,干的我恶心想吐;来了大客户部,虽然多了干PPT的破活儿,但是知道真实业务怎么回事,为什么数据报表要以此种形式存在,工作就变得有意义多了。
贺荣彦倚着我,低沉的笑声透过□□传导,震得我的胸一跳一跳。我脸唰一下红透,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听着他的声音一下下敲击耳膜。
贺荣彦的手抚上鼠标,带着我的手一起巡游,一页页过现有内容,饶有兴味的评论:“写的不错,怎么想到做对比模型?”
我迷迷糊糊的回答:“就开会的时候邱老板说这块可以深挖,正好数据也有。”
贺荣彦翻到最后不再易懂鼠标,手也没有抽离,仍然覆着我的手,一下下摩挲,摸得我魂都要没了:“你一个人做的?”
“不是,和研究部的……”我猛然惊醒,心虚不敢说出程济桐的名字,含含糊糊道:“同事合作,成果算部门合作。”
贺荣彦没追问是谁,他的手沿着我的胳膊慢慢滑动,一点点向下,然后猛然把我抱到书桌上,一手抚摸脸颊,看着我,深情得好像爱上我一样,也许几分钟,也许几秒后,他深深吻了上来。整个晚上,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
一夜狂乱,第二天早上闹钟响的时候,我脑袋疼得像水泥刀在里面搅来搅去,恶心的想呕。几秒后闹钟停了,耳边有声:“睡吧,给你放假。”
什么?上次贺荣彦跨6级批假已经让我很难对领导解释,如果再来那就完了!我立刻睁眼,下一秒试图坐起来。没想到被摧残的腰拒绝爆发型运动,刚动一下就疼得痉挛,又跌回枕头。
还没再试,贺荣彦的笑声从头顶传来。丢人至此,我面红耳赤得闭眼。贺荣彦笑了一阵后道:“还去公司吗?”
我坚强的点点头,又一阵笑声,贺荣彦直接抱着我去衣帽间。在衣帽间看着我换衣服。
不敢赶他出去,我只得转过身用背对着他,掩耳盗铃换衣服。
等我换好,贺荣彦仍然一身睡袍,连只袜子都没穿。他对我颔首:“为我挑套衣服。”
我吗?还在愣神,贺荣彦已经拉我走到他那部分衣橱,打开深深浅浅黑蓝灰紫的西装,示意我挑一套出来。
这些西装有什么区别吗?颜色相似款式雷同,全是好看到发指的定制款,随便一套都贵不可言。
我硬着头皮找出一套和昨天颜色差异最大的黑色西装,以为任务结束,谁知贺荣彦又指指领带与腕表,全是我的知识盲区。没办法,随便揪了一条领带,又抓出一块劳力士,稀里糊涂往贺荣彦身上堆叠。
他也不说好不好,只是嘴角一直向上,看着我给他系扣子,颠来倒去的系领带。
最终收拾好后,用时大大超过平常,没时间再吃早餐,阿姨早有准备,一人一个食盒放在车上。贺荣彦全程不紧不慢,急的我对金主的尊敬都忘了,在后面顶着他下楼、上车,贺荣彦也配合,我一用劲就自己往前,泄力就原地踏步,气得我边顶边自言自语“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他在前面大笑。
总算有惊无险,准时打卡。一上午工作过去,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做好心理建设,微信联系程济桐:帅哥,中午一起吃饭不?主要数据和模型我都贴好了,剩下部分要讨论下~
过了半小时他才回复:中午我有点忙,晚上可以吗?
晚上我自己可以,贺荣彦不一定可以。只要他不可以,我一定不可以。只能回复:目前不确定,等我消息。
然后敲江觐:江助你好,请问贺总晚上有安排吗?
江觐秒回:杨老师您好,贺总今晚7-9点战略会,6-7点一个人在办公室吃简餐。
我:好的,谢谢(表情)
哇呼,看来今晚我有空了。迅速与程济桐敲定晚上安排,接下来抓紧时间搜索如何巧妙拒绝追求者且不伤害友谊。搜了半天,知识没学到,平白挨了好几个小视频的骂,说这是绿茶婊。不是哥们儿,怎么交朋友都不行啊,我和程济桐绝交报告你给写啊。我忿忿不平关掉颤音,边工作边打腹稿。一直到集合前也没有成文,最后只能强行随机应变。
晚上搭程济桐的车出行,他开得很沉默,音乐也暗淡,都是些单身情歌,有些太老我没听过,有些太新又记不住词,无法跟唱打破僵局。晚餐时预定要拒绝他,现在也不好说笑话让气氛太融洽。
眼看车里的空气都要成灰色固体,微信响了,我如蒙大赦,迅速拿起手机,回消息比刷微博要礼貌得多。
是李沫然:姐妹你在哪?不会走了吧?不会今天只有我加班吧?恨.JPG
我不由自主露出笑容: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在呢?好好加班吧姐妹,新鼎荣靠你了!爱.JPG
几番来回,我的嘴角没放下过,姐妹的成功固然让人感动,姐妹的痛苦更让人快乐。
直到车停了,我还在和李沫然聊天,话题已经变成蛐蛐领导--我更爱聊了。
一只手伸到我眼前,打了个响指,耳旁响起程济桐的声音:“到了,下车吧。”聊天太过投入,停车都没注意。我慌慌张张下来,跟着他一起进店。
点好吃的,又冷场了。还是程济桐打破沉默:“刚刚看你笑的那么开心,有什么好玩的吗?”
“哦哦,是和李沫然聊天啦,她还在加班,听到我们出来吃好吃的,羡慕死了。”
“你们关系很好啊。”
“是的,她人可好了。她也喜欢美食,以后探店可以叫上她啊”
程济桐没有回复,沉默地看着我,像冬日掉光叶子的枯枝,冷硬,了无生气。
眼睛没来由的有点酸涩,我眨眨眼,努力看清他。对视几秒,程济桐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抬起来,露出惯常的温和笑容:“好。”
后面吃饭时聊得东西都模糊了,我心不在焉,程济桐神思恍惚,两人话说不明白,饭也吃不清爽,残存的唯有记在备忘录里的报告分工。
要走时程济桐道:“你住哪?我送你吧。”
送去别墅区?我还想在公司老老实实做人!我连忙拒绝:“不用了,坐地铁很快的,你回去吧。”
“那我送你到地铁口。”
“那就谢谢啦。”
到地点,我下车冲他挥手:“回去吧,明天公司见。”
“明天见。”程济桐摇下车窗,让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我往地铁跑去,下楼梯前看了眼,车还在,他仍遥望着我,月亮没有照在他身上,看不清脸,只有眼睛一闪一闪。
我回过头,接着一路向下,至于程济桐,他迟早会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