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默没想到傅暮云会来，等到他抬头的那一刻，傅暮云已然抓住了他空空如也的手心。
猛地将陈景默拉进了他的怀里。
比起环抱着他，却更像是禁锢着他。
大手掐着腰，不容他动弹半分。
“你是谁？”傅暮云不怀好意的盯着眼前的季闻璟。
视线一会儿在帅气的季闻璟身上审视，一会儿又看向了刚刚被无情打掉，此时此刻孤零零落在地上的大白兔奶糖。
掐着陈景默腰的力道更重了。
“小云，他是...”
“我没问你。”傅暮云的声音又凶又冷，听见陈景默抢先回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季闻璟倒是坦然自若，但也知道傅暮云来者不善，也没有伸手和他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尽可能维持着绅士表像的回答道：“季闻璟。”
“季闻璟？季家那个在海外求学的独子？你们季家终于不行了，把你叫回来了？”
这话实在是不礼貌。
陈景默不明白傅暮云为什么要这样，季闻璟再怎么说之前在地铁上也帮助过自己，还有刚才也是，实在不应该是这样的待遇。
不过别说对待别人了，傅暮云对待陈景默，也不是在爸妈面前一个样，私下里一个样么。
傅暮云早就不是十五岁时的傅暮云了，现在的他就是这样！
没办法，陈景默只好和季闻璟先赔礼道歉：“对不起闻璟，小云最近心情不好，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闻璟？叫的够亲切的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还知道我心情不好？既然知道我心情不好，还在这里和其他男人勾三搭四？！”
傅暮云完全不给陈景默解释的机会。
而且还有什么必要解释，他早就来了，从陈景默和季闻璟指脸说笑的时候就过来了，更是眼睁睁的看着季闻璟将陈景默揽进了怀里，还塞给陈景默一颗大白兔奶糖？？
大白兔奶糖现在还有谁吃啊！
这种糖有什么可吃的！！
一边，季闻璟佯装的绅士风度也有些绷不住，尤其是看见傅暮云抓着陈景默，掐着陈景默腰的手越来越重了以后。
“你先放开他，他刚才低血糖了，你这样抓着他，他会供氧不足。”
“他供氧足不足都和你没关系，”听到陈景默刚才低血糖，傅暮云这才低头看了怀中的漂亮哥哥一眼，随即才松了松掐着陈景默腰的手，但是整个人还是被他禁锢在了怀里。
就像是野兽圈地盘一样，陈景默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他傅暮云一个人的地盘！
季闻璟蹙着眉，良好的家庭教养、温润的表像不允许他暴露他真实的一面，但手还是无声的握成了拳头。
他这双拿着手术刀的手，做过很多手术，解刨过的尸体数都数不过来，理智上他不应该用这双严谨的手去做这种没品的暴力之事，可是实际上，为了不弄疼陈景默，他在下一刻就已经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傅暮云的领口。
准备强行把陈景默拉过来，最起码让陈景默能远离这样的人渣！
他们这边剑拔弩张的氛围，很快就被外面的人们注意到了。
却在见到是傅暮云以后，也不太敢向前，但也纷纷投来了吃瓜的目光。
虽然这是高家举办的酒会，记者已经被拦在了大门外，但是像他们这种与企业挂钩的富家子弟，身上不知道长了多少双眼睛，不仅仅是看他们的投资风向，对他们的私生活也非常的感兴趣。
更何况这里还不乏明星。
他们还站在露台上。
如果被有心人拍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陈景默也万万不想让傅暮云和季闻璟打起来，这里面本来就有误会，谁知道傅暮云今天会这么暴躁。
赶忙拉着傅暮云就准备走。
边走边向季闻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我的弟弟，我下回再和你解释！谢谢你的帮助，再见！”
说完，便强硬的拉着傅暮云离开。
傅暮云本来没想走，尤其是被季闻璟拽住领口的那一刻，
可奈何他也知道场所不对，这里看得人太多，便也只好被陈景默拉着走了。
只不过一远离季闻璟，走到几乎没人的地方，傅暮云就甩开了他的手。
暴躁的表像仍旧挂脸，但整个人看上去也似冷静了一些，反正说出口的话，特别的冰凉：“解释。”
被甩开的陈景默呆呆地看着傅暮云。
他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
他不过就是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为什么傅暮云的反应会这么大。
而且要解释的话，是不是傅暮云应该先给他解释解释，为什么出国回来以后情绪变化会这么多，为什么又对自己忽冷忽热、阴晴不定，以及刚才那个李菲菲到底是谁？他为什么搂着她的腰？
“小云，你先冷静一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刚才低血糖了，闻璟是医生，所以，”
“你再叫一声闻璟，试试看！”
“......”
“万年不参加个酒会，今天倒是过来了。我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原来是来这里找野男人！”
“天天对我没个好脸色，对外面的野男人倒是喜笑颜开嘛，你们刚才在笑什么？”
“就算是低血糖了，你是死人啊，不会叫人啊？为什么往他的怀里钻！”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季家的儿子。”
“季家一直都在跟咱们抢地盘，每每拍卖地都是他们家和咱们家争，你以为他真的不认识你是谁？”傅暮云咆哮的吼道。
虽然季闻璟刚刚回国，但是身为季家独子，怎么可能没有早早地涉足家族企业。
既然如此，季闻璟一定是知道傅暮云是谁的，所以刚才根本就不用陈景默介绍，季闻璟心里也门清。
倒是陈景默因为不涉事，季闻璟可能不知道，但万一呢？
万一季闻璟也是知道的呢，那么他接近陈景默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傅暮云就无比的头疼。
怒火根本压抑不住。
或者准确的说在陈景默被季闻璟拉到怀里的那一刻，他的怒火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前面还能耐着性子看呢，后面性子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
傅暮云目光愈发阴鸷，说出口的话极尽锐利。
几乎是没经过大脑般的，就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恶狠狠的嘲讽道。
“对，他比你小三岁。”
“是不是你只要看见比你小的，你就喜欢啊？”
陈景默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傅暮云的口中说出来的。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傅暮云和他到底是怎么了。
十八岁自己义无反顾喜欢上的小云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小云，你说什么？”
陈景默重复了一遍。
“怎么，没听清啊？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又喜欢季闻璟了。”
“还是说，只要你看见个比你小的，你就喜欢啊！”
难以置信到顶点就是沉默，陈景默不知道为什么傅暮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因为他变了。
还是...自始至终，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是陈景默自己瞎了眼，迷了心智，以至于爱了十年才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景默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不想再看见傅暮云的这张脸。
他没有勇气，没有信心再站在这里，如同是落跑一般，陈景默便转过了身，准备朝着大门而去。
他本就不应该来这里，他已经七八年没有再参加过这种豪门聚会了，自从上回傅暮云当众如同羞辱他一般的承认了他的身份，陈景默就有意无意的总是刻意避开这样的聚会。
就怕再遇见这样的场景，可万万没想到，他还是遇见了。
见陈景默要走，傅暮云自然不允。
现在这般离开算什么回事，陈景默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呢，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季闻璟，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他们两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说着便要去拉陈景默，结果却在触碰上陈景默的那一刻，却被陈景默狠狠的甩开了。
没想到陈景默会这般的甩自己，傅暮云一时愣在了当场。
而陈景默却已然再也承受不住般的回过了头。
“够了，傅暮云，够了！”
“我没什么想要再和你说的，我也不想再和你解释了。我和季公子清清白白，倒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从你出国回来以后总是对我忽冷忽热，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陈景默到底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这十年里反反复复的，他其实早就想问出来这句话了。
十年里，他愈发觉得自己和傅暮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陈景默强撑着假装不知道，知道无法改变，便安之若命。
甚至一直还为傅暮云找着借口，他工作太忙、他压力太大...被傅暮云骂滚出办公室，直到看见傅暮云揽着李菲菲的腰，陈景默再也控制不住。
他无法做到那么大气去视而不见，他想要傅暮云给他解释，想要傅暮云告诉他自己对他来说是什么......
“傅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陈家不是已经在你的掌控中了吗？”
“如果陈家上下知道你所做的那些事，他们会怎么想啊？”
“又或者...你喜欢的人会怎么想啊？”
“你喜欢的人，不就是陈家的真少爷，你的哥哥———”
“陈景默...”
李菲菲娇气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傅暮云理都没有理她便转身就走。
有病。
他怎么会喜欢陈景默。
陈景默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排遣的工具，一个合适的发泄口，是陈景默要扑上来的，他只是顺势为之...
“你说呢？”记忆回溯，回答陈景默的是傅暮云冷冰冰的言语，“你当然是我的哥哥。”
“只是哥哥么，还是....”
陈景默灼灼的盯着傅暮云冷淡的眼眸，望着从十五岁起就沉迷的如同盛满星河的眼睛，一瞬不瞬。
这一次，陈景默不想再逃避了。
斟酌了很久后，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还是...你的地下情人？”
“又或者，仅仅只是炮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