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音,陈景默手一抖。
许星澜刚递给他的萝卜直接就被锋利的刀锋揽腰斩断了,也随之不可抑制的划破了陈景默的指尖。
咚———
是另半截胡萝卜掉地的声音。
恰逢在这个时候,隔壁许星澜家的房门也随之推开,许星澜夫妇端着揉好的面团欢欢喜喜的走了出来,看见门口傅暮云的那一刻,许峰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来自身体里最原始的恐惧,不停地往出涌,只是在瞬间就被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冒汗。
更是险些将手里的面团掉在了地上,还是许星澜眼疾手快的接住,才避免了一会儿没有面吃。
而全程傅暮云却是看都没有看一眼,听见屋内动静的他,便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没有和在场任何一个人打招呼,也没有面上的和煦,冷冰冰的走了进去。
霎那间来自指尖的疼痛,让陈景默有些恍神,一时都有点分不清刚才耳边听到的傅暮云的声音,是真实还是幻觉,直到听到了来自于身后的熟悉的脚步声。
后知后觉的回头,却见那张在熟悉不过的英俊脸庞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二话不说,就拿起了他受伤的那根手指,毫不犹豫的放在了口中。
温热湿濡的口腔紧紧的将伤口包裹,伴随着男人灵活的舌尖将指尖那一抹鲜血舔去,原本应该是温热的、柔和的,可指尖被含在傅暮云口中的陈景默却只觉得浑身发冷。
指尖的伤口好似也被舌尖刺痛,痛的他不可抑止的蹙起了眉。
“哥哥,怎么不小心一点,你才离开我半个月。”
放开了陈景默的指尖,傅暮云温柔一笑,嘴角又挂上了那一如既往的和煦,与两人没崩之前、与陈景默还在家里的时候一模一样,阳光和煦、温柔贴心。
可陈景默却知道,现在的傅暮云只是他的表像,无论是他生气起来的暴躁霸道,还是来自于许峰口中以及傅暮云暗地里做的那些阴鸷阴郁之事,傅暮云都不似他表面这般和煦温润。
或许从来都不是傅暮云变了,只是他不想伪装了,他从头到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来,我帮你消消毒,再给你贴个创口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傅暮云是第一次来陈景默租的这个房子,可是他却对里面的布局和东西的摆放非常的清楚,不用问人、不用翻找,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放着酒精创口贴的抽屉。
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的熟捻。
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的强烈,陈景默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创口贴贴上他指尖的一刻,猛地将手抽了出来。
傅暮云撕开创口贴的手一顿。
肉眼可见的,那和煦扬起的嘴角一冷。
温润的表像在淡漠抬眼的一刻,一瞬消失。
“喂你是谁啊?”
许星澜终于反应了过来,猛然出现的男人好奇怪,定制款黑西装黑大衣,都难掩男人矜贵的气质,长得更是令人发指,这样的人物许星澜只在娱乐杂志和财经报刊上见过。
甚至平白的他好像还有点眼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许星澜想多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好像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进来就直奔着陈景默而去,全程都当他们是空气。
听见有人过来,傅暮云冷冷的看了不配合的陈景默一眼。
转而却又是一个变脸,好似刚才的森冷只是陈景默的错觉。
“你们好,我是默默的弟弟。”
傅暮云刻意的念出了默默两个字,更是伸手自然而然的揽住了陈景默的肩膀,俨然一副兄友弟恭的架势。
许星澜的母亲王芳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亲切地招呼着:“哦哦原来是景默的弟弟啊,你好你好快坐快坐,我们正打算晚上包饺子,你也和我们一起吃吧。”
“包饺子啊,好啊,我最会包饺子了!谢谢阿姨。”傅暮云乖巧一笑,笑容非常的甜。
他天生就长了一张乖巧帅气的脸,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他总能精准的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怎么能够讨人欢心,无论是哄谁都是手到擒来。
以前陈景默只觉得傅暮云只是太会察言观色,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而现在陈景默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傅暮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戴起面具,佯装伪善的?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表里不如一的?以及两人的曾经那些美好...是不是也都是傅暮云的佯装!
为什么,为什么要伪装,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许星澜不说话,视线一会儿在陈景默的身上转转,一会儿又在傅暮云的身上停留,怎么看怎么正常,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隐隐的说不上来,明明一家人都在,傅暮云也一直和他妈妈有说有笑的,陈景默和他爸安安静静的打下手,可是许星澜就是觉得不对劲。
气氛不对劲。
王芳:“小云啊,我能这样叫你吧?”
“能啊,阿姨。”傅暮云笑着接过了王芳手里的饺子皮,更是顺手的将王芳脸上沾的面粉擦了擦,哄得王芳眉开眼笑,这才又顺次自然的将手递到了陈景默的面前,后者也就给他夹了一筷子馅。
“你原来是陈家的小儿子啊?真巧啊你们都是陈家的儿子。我老公以前也是在陈家工作的,做财务的是吧?老许?”
忽然被点到名字的许峰一颤,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嗯,对。”
傅暮云:“哦哦怪不得,我说我怎么看得这么眼熟呢。”
“......”许峰低下头不说话,整个人已经处于游离的边缘。
陈景默抬眸看了他一眼。
“许叔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然,先回去吧。”
许星澜和王芳不知道里面的内情,陈景默却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是不追究许峰曾经害过陈家这件事,也没答应许峰要保他们一家平安,只是,他有点见不得许峰现在的这个样子。
事实到底如何,陈景默还需要调查清楚,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傅暮云做的,别说是许峰了,陈景默现在都想离开。
因为他,也一样害怕...
“怎么了?”傅暮云诧异关切的视线落在了许峰的身上,“许叔是不舒服吗?我们陈家有家庭医生的,我现在把他叫过来给你看看。”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王芳喜不自胜。
“不用———不要———————”许峰异口同声。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了出来,前者开心不已,后者连尖叫都在颤抖。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许峰赶紧咽了一口唾沫,扯了扯比哭还难看的嘴角:“谢谢傅总,不用了...”
“真的不用了吗?那许叔还能坚持的和我们包饺子吗?”
“能、能...”
“那就好。”
陈景默的手一顿。
傅暮云是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饺子是吃胡萝卜馅,原本没准备傅暮云的份,此时又加了他,本就不多的饺子很快就包完了。
像是逃一样,陈景默端起饺子就准备去厨房,而傅暮云却先他一步的和他一起端了起来。
“王姨,我和我哥去下饺子了,你们收拾收拾桌子,咱们一会儿吃饭。”
“好。”王芳拉着原本也想去下饺子的许星澜收拾桌子,被叫住的许星澜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又不好不听他妈的话,便只好目送着傅暮云和陈景默离开。
屋外的雨终于还是下了起来,惊雷过后转变成了细密如针般的密集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
像是蜘蛛织成的蛛网,在窗户上附着,一层接着一层。
陈景默背对着身后的傅暮云,起锅点火,等待水烧开的过程尤其的漫长,仿佛每一滴水珠挣扎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傅暮云站在他的身后,一点一点的靠近。
直到温热的指尖轻触上了陈景默流畅的脊背,明明是有温度的指尖,可却在那指尖点上自己后腰的一刻,难以控制的一抖。
“哥哥,这里没别人了。”傅暮云低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半个多月了,你有没有想我?”
“我可是很想哥哥呢,想哥哥想的每天都睡不着觉。”食指的指尖从陈景默的腰窝一点一点往上游走,勾着陈景默的衬衣描绘着他腰部的脊骨。
陈景默很瘦,从被认回来以后就像是怎么都吃不胖一样,再加上他饭量一直很小,所以总是瘦削,穿着衬衣的时候,腰部就会收的很好看,裤腰将腰线紧紧勾勒,连着臀线十分的完美。
肩膀的宽度也刚刚好,傅暮云一只手臂就能将他环在怀里,每每这时陈景默都会敏感的颤抖。
就像现在一样,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衣只是游走在了脊骨的中心,陈景默就像是控制不住了一般,不停地颤抖着。
傅暮云好似能感觉到他皮肉在逐渐的缩紧,血液的每一丝流动,以及趋利避害的身体下意识的恐惧。
“哥哥在这里住的很好嘛,有了自己的小家,还有了新的伙伴..”傅暮云刻意咬紧了‘小家’‘伙伴’两字,“哦,是叫许星澜对吗?”
“傅暮云。”听到许星澜的名字,惊惧的陈景默的唇颤了颤。
“傅暮云?哥哥以前从不这么叫我的,一直都是叫我小云的。怎么了,是因为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吗?”
“哥哥,为什么你的新欢,这么多呢?”
再也受不了了,这种软刀子的感觉和傅暮云游走在他脊骨上的触感,不断地冲击着陈景默的神经,他下意识的就想转过身去阻止傅暮云在身后作孽的手,也不想在听到他如此阴阳怪气的语气。
可偏偏不随他愿,就在傅暮云说完这句话以后,原本只是指尖相触的手指,徒然张开,带着满满的恶意和掌控,猛地抚在了陈景默的后腰处。
瞬间就罩住了他的整个后腰。
“怎么了哥哥,被戳破后恼羞成怒了吗?”
“我都还没有发火呢,你怎么可以先恼羞成怒呢?”傅暮云从身后牢牢地钳制着陈景默,不让其动弹分毫。
“我们的家你不愿意住,住在许星澜家旁边倒是很愿意呢,王姨许叔?呵,好亲切啊,真的就像是一家人呢。”
“可是哥哥,陈家才是你的家不是吗?你不要弟弟了,连爸妈都不要了吗?你知不知道爸爸的病又犯了。”
陈景默:“!”
哪怕已经从季闻璟的口中听说了陈且安生病了的事,也知道陈且安已然没事,但是他还是不可抑止的惊慌。
“怎么了害怕了?”直到傅暮云的声音再次从耳畔温柔的传来,“早知道会害怕,为什么不回家呢?王叔给你打电话的意思,你不明白吗?”
“是你让王叔打的电话?”陈景默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
“不然呢?平时王叔什么时候给你打过电话,自然是我让打的。”
“我都打电话提醒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听话呢。”
傅暮云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就像是小时候每晚抱着陈景默的时候,俯在他的耳边讲童话故事,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曾经陈景默爱死了这个声音,而现在他只觉得惊慌和害怕。
傅暮云问他为什么不听话,没有任何的责备,却句句都像是在责备。
“爸怎么样,现在有..好吗..”陈景默嗫嚅着。
傅暮云摸着他的后腰浅笑:“哥哥不回家,爸爸怎么会好呢。”
陈景默:“我没有不回家,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见我,对吧?”傅暮云笑得更温柔了,“可是怎么办呢哥哥,我很想见你呢,”
“我想屮你,想的下面都硬了!”
在傅暮云说完这句话之后,哪怕隔着衣服,陈景默的后腰下方还是感觉到了一个火热的硬挺,傅暮云的小腹不知何时已然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后。
陈景默震惊,想要挣扎,可奈何傅暮云已经掐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钉在了灶台上。
“傅..傅暮云,你别胡来..”现在的场所场景完全不对,陈景默无法不慌张,而与他的慌乱形成孑然对比的,傅暮云倒是非常的淡定。
就用那处一直顶着陈景默,没有什么大幅度的动作,只是缓缓磨着:“哥哥你怎么还不明白啊,爸会不会好,我会不会胡来,都取决于哥哥你听不听话啊。”
“傅暮云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