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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回 青螺粉黛 红妆绿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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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下生风,双掌一推,径直撞入房中,“师父!您看我给您带了什么?”

中年男子不过四十年纪,却已须发皆白,幸而容貌俊朗,倒真显出几分仙风道骨来。此时他正坐在桌前,背向金虞,任凭他这闹腾闹心的好徒弟叫唤也没起身。

金虞嘻嘻一笑,将腰间的葫芦拔掉塞子,登时房间内酒香四溢,浓烈沁人,苏不言这才不动声色弯弯嘴角,鼻翼耸动,眯眼道:“好烈的酒啊,怕是为师也受不住这半葫芦。”

就像怕这酒香要跑掉似的,金虞赶紧摁上塞子,有些得意道:“我可就跟楚老前辈讨了半葫芦,您要是一个人闷起,我干什么呀?”

苏不言捻须笑起来,“原来是北地的雪阳春,你小子倒是厉害,能从楚豫南手里讨到酒喝?此人是大豪杰,真英雄,你若能与他结交倒算是你的福分。”

金虞不好说这酒是吴旭升先生送的,当时楚老前辈那个眼神,活像是要嫁闺女似的。他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来两个杯子,放到桌上,正要分杯倒酒,苏不言忽道:“小鱼儿,好酒贪杯你倒是与我分毫不差,但你这周易卜卦之术学得如何啊?”

金虞登时讶然语塞,面露讪讪之色。

问道贤居共分七脉传承,分别是琴棋书画剑卦阵,院长丹青仙天赋出众,一人同修剑术与画技,还有位姚小师叔,天赋异禀,精通阵法和琴律,而周易八卦之术则由他的师父苏不言与师伯厄难求两人传承。

而苏不言将这门技艺传授给他。说实话,他对武学之道颇有兴致,而周易八卦艰深晦涩,他的师父不过通晓十之二三就算大成,他自己更是粗通皮毛,一知半解。

“徒儿才疏学浅,这周易测算之术十卦里……十卦或能有一……师父,要不我现在就为您演算一卦?”

他从腰袋里摸出三枚铜钱,本来打算开始测算一卦。等他走到苏不言身边,却发现他师父早已落卦。而这卦当真是奇谲诡秘,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用来测算的三枚铜钱竟然立在桌面,不偏不倒,此当真是奇观!

“师父,这是什么?”

苏不言起身长叹,望向金虞,问道:“小鱼儿,我问你,天象若是群虎噬龙,众星争主,所卦为何啊?”

金虞不假思索道:“天有此象,当主天下大乱,四海刀兵。”

苏不言凝眉不语,露出忧心忡忡,郁郁寡欢的模样。金虞忽然醒悟过来,他惊声急道:“师父,这不是您四年前夜观星象所得吗?莫非您又要以寿窥天?”

苏不言一捋落肩白发,嘲道:“天机不可泄露。若想窥见一星半点,必要凡人折损阳寿,此是天理,不可违背。”

窥探人的寿命和天机运数,假若探见也不能说破,倘使泄露天机,多半就要遭致天谴,重则死无葬身之地,轻则阳寿亏损,体血虚空。

天命难测,运数机深,就苏不言也仅能窥见半点天机,还只能旁敲侧击的提示。以他卦力的造诣之深,竟也早生华发,他这一首白丝全是为苍生而起。

苏不言要窥探的不是个人的命数福缘,而是天下的运数劫难,是正道和苍生的未来。

他道:“四年前为师斋戒沐浴三月,焚香祝文,于天门初开之际,得窥天象。见帝星飘摇,荧惑高起,七杀,破军,贪狼,三大妖星蠢动,天地晦明,此为天下大乱之象。”

“为师当时夜不能寐,最终以三载阳寿窥到一线生机,方知紫薇星蛰伏西南,得之可救苍生。”

金虞道:“所以师父您才带着我走遍西南全境,不惜深入蛮荒,就是为了寻这颗紫薇星?”

苏不言道,“惜天道渺渺,非凡人所能窥测,你我终是无功而返,还险些害人性命。”

当年他到剑宗,以神卦引那些少年北上,就是想要验证天象所示。后来得知小侍女身死,洛清依垂危,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的测算有误,愧疚良久。

“师父……”

金虞正要安慰,忽然脑海灵光电掣,看向桌面立起的三枚铜钱惊道:“师父,这是谁人卦象?”

此刻他心中已有揣测,今时今日能让一卦千金的半部天机摆卦的,除却昨日在七星顶上横空出世,剑惊四座的姑娘外,还有谁人?

他呢喃道:“师父,是她吗?”

苏不言凝视着那副诡异的卦象,不由啧啧称奇。随即宽袖扫去,将铜钱收入袖中,微阖双目摇头长叹,“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奇哉怪也,奇哉怪也……难道,她是……”

不过三日,雁妃晚应老宗主们召见来到天枢大殿。秦逸城此时没在,洛天河高居宝座,雁妃晚行礼见过后站起。

剑圣先问她玉衡峰劫后的重建情况,随后若无其事的提起:“清儿她现在还好吗?”言语之间颇感些许无奈。

洛天河贵为剑宗宗主,若是有心关注,洛清依的一举一动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洛清依是秦洛两家的嫡亲血脉,更是他们的掌上明珠,虽然性情冷淡些,但素来温顺娴静,此番竟为个小姑娘与他们置气,自罚去洗心崖思过,着实是让他们有些始料未及,却也莫可奈何。

雁妃晚道:“请太师父放心,大师姐身体康健。虽然现在洗心崖和七师妹领罚,不过弟子去崖看过几次,师姐半点没受风寒之苦,倒是身体愈加康泰,气色较之以往还要好上三分。”

洛天河闻言,疑惑道:“哦?这倒是出我意料,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雁妃晚当然不能说大师姐此前神虚体弱皆因痛失所爱以致心气郁结所致,如今再续前缘自是胜过任何的灵丹妙药。

她有意替小师妹美言,遂道:“弟子问过师姐,才知是七师妹感念与师姐的同门之谊,特别为其运功护体,助其渡气养脉,方有今日这般成效。”

洛天河赞许的颔首含笑,这本来就是他们将洛清依放去洗心崖的真正目的,今日见事情的发展果然如此,甚是欣慰。

而洛清依的病情好转,那更算是意外之喜。

“晚儿,你聪颖敏锐,依你之见,这位阔别多年的七师妹到底如何啊?”

雁妃晚表现出非常为难的神色,谦虚推辞道:“其中的前缘后事,弟子知之不详,至于七师妹其人嘛,晚儿接触不深,未敢妄议。”

洛天河否道:“你从来冰雪聪明,甚有主见的。这件事你但说无妨,就以你这几日所见,不过是你我之间的私话,不算妄言。”

雁妃晚拱手称是,沉吟半刻,这才开口言道:“以弟子这几日来的观察来说,七师妹武功卓绝,心思纯善,更难得品性极佳,绝不轻世傲物,而且对师门,对师姐都甚是重情重义。”

玲珑心思通透,她当然知道洛天河想从她这里听到什么。风息剑圣闻言果然心情愉悦,雁妃晚这时又道:“可惜……”

剑圣听她话锋转折,登时问道:“可惜什么?”

雁妃晚道:“可惜师妹她初出江湖,宅心仁厚,能武却少战,能谋而少断……”

洛天河听此不怒反喜。能谋少断好啊,越是缺乏主见就越是唯清儿之命是从。风剑心越是依赖洛清依他就越是称心如意。

过半晌,他的神情认真起来,再问道:“晚儿,太师父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弟子知道。”

“你觉得清儿怎么样?”

雁妃晚可以说是不假思索道:“师姐温和蕴藉,冰魂雪魄,有我剑宗之风骨,虽是女儿家,却胜过众多须眉。”

饶是洛天河心机深沉,阴重不泄,闻言还是不自觉的眸中带笑,欣慰之至。

雁妃晚冰雪聪明,一点即透。她这番话无异于明证立场,站在洛清依身边,他当然会感到满意。

洛天河从袍袖中取出一物,往前抛去。雁妃晚伸手去接,那卷手谕就准确无误的落到她的手里。

玲珑看向剑圣,剑圣微微颔首,示意她即时拆看。雁妃晚将那卷手谕展开,就看一眼,登时怔住。

“太师父,这……”

洛天河道:“这道手谕就由你替我带去洗心崖。思过之期到此为止,让她明日沐浴更衣之后,到天枢殿外参加七峰大议。”

“是。”

洛天河续道:“晚儿,你也该准备准备了。”

雁妃晚听懂他弦外之音,恭敬行礼,屈身而拜,“弟子谨遵师命。”

雁妃晚离开天枢峰后,直接就带着师祖的手谕去洗心崖。洛清依和风剑心对她已经没什么避忌,鹣鲽情深的模样也不知被她看过多少次。倒是雁妃晚时常看得面红耳赤,不知沉溺情爱之人竟能如此融洽无间,水乳交融般的恩爱。

虽然见怪不怪,可饶是如此,每每见到此情此景,仍是叫她眼角生疼,像是都快要被这两人亮花眼睛。

风剑心手握书卷,仙姿玉貌,洛清依执笔从容,轻描淡绘,她们不时相视而笑,就让雁妃晚恍惚看到漫天的桃花,就连空气都甜腻得让人牙关打颤,身虚体软。

风剑心气质清绝,容貌绝秀,当她捧卷而读时,那股书卷气息就再也遮盖不住,儒雅淡静得模样,还真似个女夫子。

洛清依执笔绘丹青,不时明眸善睐,顾盼生辉,那丝沉珂之气褪尽,显得清丽芳华,美不胜收。

雁妃晚暗暗赞叹,这两人琴瑟和鸣,珠联璧合,当真是世间少有的一对璧人。能将这面壁思过的时光过得好似神仙眷侣般的,也算是超然物外,与众不同了。

两位少女见她走来,也没感到惊奇,各自呼唤她一声,权当打过招呼。

雁妃晚走近去看,洛清依落笔生花,卷上丹青所绘伊人栩栩如生,不是风剑心是谁?见她笔触温柔,深情款款,玲珑就道不妙,“大师姐这画可别让旁人看去。”

洛清依面色薄红,羞道:“我不过是随意描画,兴致所起,当然不能拿去献丑,要遭人笑话的。”

雁妃晚笑道:“贤居丹青仙院长画技造诣虽高,甚至众多宫廷画师也由贤居一门所出,但师姐这画倒也还要胜院长三分。”

洛清依知她调侃,不信道:“师妹莫来打趣我,这微末之技敝帚自珍也罢,实在入不了法眼,上不得台面。”如此言辞怕叫心上人误会,又道:“当然,人是举世无双,倾国倾城的佳人。”

风剑心以书掩面,遮住半截面孔,双颊微微发烫,霎时如染云霞。

雁妃晚笑道:“无关画技强弱与否,单说传神。师姐这一笔一划之间皆是柔情蜜意,端的是暮翠朝红,缱绻羡爱。所以这画若是让那些有心之人瞧见,难免窥见你们内中私情,还望师姐珍重。”

洛清依受她提点,忙道:“多谢三师妹好意。”

雁妃晚这才从袖里取出宗主的手谕,望着风剑心朗声说道:“宗主有令,剑宗天璇峰弟子风剑心听谕。”

洛清依和风剑心见她神色肃穆,半点不似玩笑。连忙放笔合书,双双跪在雁妃晚面前,心中不由惶惶。

当年之事历历在目,洛天河一纸密令将风剑心逐去川北,莫非此次仍要故技重施?

雁妃晚见她们神情失措,不禁缓和脸色,将手谕直接传到风剑心手里。

小师妹提心吊胆的接过手谕,展谕验看,登时怔在当场。

洛清依见她神情有异,紧张的从她手里取过谕令,看过之后也是满眼惊讶,“这怎么会?老祖宗他,他们要心儿……”

“这是太师父的意思,思过的刑期今日即止,七师妹现在就能走下开阳峰。明日等师妹净身更衣后就能和师姐一起参加七峰大议。”

雁妃晚先将洛清依扶起,洛清依再扶起风剑心,她们神情恍惚,至今仍还有些怔忪。雁妃晚凝眸正色,带着让人信服敬畏的庄严,“明日良辰吉时,待太师父们在大议中宣示,师妹就能正式接掌天枢峰!”

次日,辰时。剑宗众人早在天枢峰的正殿静候。大道居中,红毯铺设,由天枢峰弟子分列两侧,俱是白衣执剑,风采非凡,好不壮观。

七声钟鸣响彻天枢,正殿之前摆设香案,奉设宝烛供品,上镇两副神位,正是剑宗两位创派祖师。

洛天河与秦逸城携手立在案前,神态沉定自若。左首第一人着白衣蓝绸,冰肌玉骨,娴静疏离,当是剑宗嫡系血脉,大小姐洛清依。此时她的神色虽然一如既往的凉薄如水,但不动声色扫过殿外的明眸,按在腹前的双手,袖中的十指不时频繁绞动,仍是泄露出她此刻纷扰的心事。

在她之下站着的就是六峰首座,六峰得首席弟子又在首座之后侍立。

剑宗逢难遭劫,接任大典虽然去繁就简,但该尽的礼数却半分也不能少。此时就是年纪尚幼的开阳和摇光二峰的首席弟子也必须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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