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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搞些什么?打电话经常都联络不到人!”见Leo终于肯听电话,Charlie第一句便开始质问。
“还能搞什么?上班啊!你以为我是你吗?可以一边调情一边赚钱那么舒服!”
“你说些什么屁话啊?我上次同你讲的那份保单,你追对方签了没啊?”
“哦!金怀安嘛!投保高额意外险,签啦!”
“那你不第一时间同我讲!”
“大佬啊!我好多事忙啊!不是好似你可以每天就忙这一件事!”
“你今天是不是吃了屎,光说些屁话!你别忘记,是我带携你赚钱的!没有我,你的佣金会这么丰厚?”
“你是金牌教练,我都是金牌经纪!我每个月的佣金可不止你带携我赚的那些!”
“趁今日有机会,我把话说在前面!以后呢,我既不需要你带携,也不想受你带携了!你再找个其他经纪帮你啦!”Leo又说。
“什么意思?你想拆档?!”Charlie的语气变得更加凌厉。
“呐!话讲清楚!我同你算不上是拍档,最多只是你可以介绍一些客人给我!”
“大佬!你自己知自己事!你能叫人把保单受益人改成是你,算你本事!但我不想继续冒险!你之前那个女朋友,姓彭的,她去世之后她阿妈不知道打过几多次电话到我们公司!还威胁说要告我,告公司!说我们有连带责任,监管不严,流程有问题!”
“女朋友不在了,你最多不过是再找一个!但我不同啊,我的经纪牌是我辛辛苦苦考回来的!能做到现在的职位也都是靠我自己捱出来的!我不想被你连累到连个经纪牌都被吊销!”
“你现在想同我玩过桥抽板啊?有佣金给你赚的时候你又不说怕被我连累?现在保单都签了你才说?”Charlie语速很快,“更何况我这次介绍的不止一个,是两个客户!姓徐的那个开保安公司的,不但要帮公司买,还要帮公司所有员工买,数起来都不知总共是几多份保单!这种大客你最钟意啦!你现在同我盘账?“
“是!你介绍了大客,我多谢你!你如果不甘心,大不了我找个借口同徐生说公司没法同他签保单,叫他再找其他公司!佣金算不到我头上,就当帮你顺顺气!“
“但金怀安这一单,我猜你肯定不想我找借口令他退保吧?以他的职业,需要买这么高额的保险吗?你什么时候又改过英文名?我听Marco说你现在自称Charlie?不消说金怀安一定又是你的目标啦!我都是费时戳穿你!“
“如果你以后再打来纠缠我,想我帮你忙,大不了我们就一拍两散!如果你不想到时局面收不了场,你往后就别再叫我做事!”
“还有,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前女友的事已经引起保险公司注意,我劝你如果清醒的,就别碰金怀安!他的保单将来不是那么容易被你重施故技、更换受益人的!”
就在Charlie与Leo通电话的同时,怀安正在商商的铺头内与她同徐叙见面。
“你是说Charlie管理着一家慈善基金?”
“不是管理。”徐叙纠正说,“他很多年前曾在国外打过短工,working holiday之类。去到一个不出名的岛国,贪那里的自然景观丰富。那个岛虽说对普通旅客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但颇受攀石爱好者的欢迎。因为那里有很多座不算很高的山和岩壁,有一些国际性的攀石大赛也是在那里举办的。”
“当时他一边工作一边练习攀石,而工作的地方正好就是个很小的慈善基金会在那里设置的办事处。”
“哇!不出名的小岛国都有基金会啊?”怀安不解。
“因为那个基金会只帮助特定人群,只要是因为攀石而遭遇意外的人都可以向基金会申请拨得一笔善款,可以用来支付医疗费。”
“Charlie在那里做了大半年的干事,对基金会的运作应该相当熟悉。我核实过他当时担任的具体工作,当中包括有审核申请及发放善款。”
“那岂不是很容易造假?岗位都不设分离,他这边通过了申请,立即就可以将钱拨给申请者。”怀安问。
“Bingo!”徐叙认可,“他在当时就曾经因为联合申请者造假获取善款而被基金会开除。其实当时那个申请者确实是因为攀石受过伤,只是按照当时轮候的秩序,暂时还轮不到那个人被资助。是Charlie私底下将他的申请资料调到最前面,让他能很快得到钱。”
“那不算犯法吗?基金会就只是开除他啊?”
“那个岛国本身法律制度就不完善,作为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对于怎么管理基金会根本就懂得很少,所以那个基金会本身成立的过程就很简略。至于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基金会存在,可能最初是因为一些攀石爱好者想要提高这项运动的普及度、降低参与者的负担,又或者,是因为一些商人真的想要找个途径来行善。”
“但总而言之,这个基金会成立之后,渐渐成了一种生财的工具。一向那些大的、有名望的基金会,想去捐款的人可能排着长队,身份低微一些都不可能捐得进去。但是这些小的、监管不严的基金会就反而成为一些着急发财立品的人洗白背景的好途径。”
怀安听得迷糊,“那......跟Charlie只不过是被开除有什么关联?”
“细节我还在查,但我有一种推测,应该是基金会本身就有很多漏洞,是不方便对外人讲,也不想要引起公众注目的。”
“噢!”怀安这才反应过来,“所以他们情愿低调处理Charlie的事!又可能反过来被Charlie威胁过,因为他在那里工作可能已经发觉有那些漏洞!”
“嗯。而且,关于这一段被开除的经历,在基金会当时的员工记录里面也是没有记载的。是我托上托,找到当时共事的人打听到的。也因为这样,最开始我们接了彭小姐的委托、我调查Charlie的时候,这段往事一开始并没有被我发觉。”
“但我还是不明白,这跟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又有什么关联?我保单都已经签了!”
“你记得那个经纪Leo?我上次找他聊的时候,他透露给我,彭伯母曾经威胁会告他们公司,指责他们监管不力,受益人更改的流程太随易,所以公司内部正商议要改善流程。”
“那怪之不得伯母不肯收Charlie那张支票啦!她说Charlie是想息事宁人、收买人命!”
这时商商接过话,“如果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通过你拉进与Charlie之间的关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再将受益人改成他,等他露出马脚。但现在,应该很难行得通了。”
“而Charlie那边,即便他想谋你那份保险金,到这个时候可能也已经意识到更难通过更改受益人这一步来完成。”
“是。保险公司那边应该也会十分警惕,接二连三有几份保单都是中途更名给Charlie,事情很难不穿煲。”怀安说。
“但是本性难移,一个人曾经有过成功的经历,熟悉一种方式去获取利益,你叫他就这样甘心放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且最开始我们也曾考虑过有可能最后他会退缩......”
“所以一开始你才叫我多多刺激他嘛!”怀安笑,“以他那种个性,发觉这世上有个更高端的他,可以比他更容易地得到所有他渴望的事物,他妒忌我的程度简直恨不得想令我从这个世界消失!”
“所谓既生瑜何生亮,他可能会放弃其他目标,但对你,就轻易不会放手。我同徐叙推测,他知道改受益人这招行不通了,接下来想到的办法就可能是劝你在万一遭遇意外之后,将保险金悉数捐给基金会。”
“但他不是已经被基金会开除了吗?还能控制善款的去向吗?”怀安问。
“我不是说基金会本身有很多漏洞的?”徐叙应他,“在开除Charlie之后没隔上半年,那基金会就关闭了。但是,”他加重语气,以示讲到重点,“当时基金会用来收钱的账户并没有关。”
怀安惊了,“那账户还在运作?还有人往里面捐钱?”
“而且,那基金会曾经关掉的网站上面的所有的内容同照片,在几年前被原原本本地复制到了另一个网址上,我查过新网站的服务器和IP,是在瑞士。而那个账户,也是属于瑞士一间银行。”
“你怀疑是Charlie找人做的?”
但转念又问,“但即便是,账户又怎么控制?虽说没关,但登陆总需要密码或者密匙之类的吧?Charlie有吗?”
徐叙狡黠地笑,“所以,对当年他被开除的事,我还有另外一种推测,即是当时参与过程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当年另外一个同事,甚至是某个管理者。”
“如我刚才所讲,基金会某种层面上也是一种生财工具。当年那基金会要被关闭的时候,可能有人是不赞同的。而这个某人,可能正好能控制用来收钱的那个账户。”
“瑞士银行向来独立于很多国家的干预之外,所以是很多富商开户的第一选择地。即便有人怀疑账户的运作有问题,不是被银行登记的使用者,都很难从银行那边获知任何信息。”
怀安吸收着这片刻内听到的大量信息,“照你这样说,从几年前开始,基金会就用另一种方式偷偷复活,而账户也还在收钱,那岂不是......上套受骗的人可能不止一个?”
“你怀疑Charlie会令我成为下一个?”
“是你故意提供机会让他令你成为下一个。”商商纠正说,“如果事情背后真的符合徐叙的推测,牵涉的人就不止Charlie、你和彭小姐。既然都开始查了,索性不如一次性查个透。”
“一个人行骗的技巧不可能是天生就这样纯熟的,一定是经过很多次试验,经历过从小到大、从轻到重的很多次成功。以现在Charlie的心态,他分分钟都可能想将你作为他的最后一单。从你这里赚够最后一笔,他再飞去瑞士,等于重新做人,其他人连他的皮毛都再难碰到。”
她摊开一边手,“这是Charlie,”又摊开另一边手,“这是在背后复制基金会、能控制捐款账户的人。”
“Charlie曝光,即是基金会曝光,一石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