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假村,週六下午
雪落得輕卻密,車子緩緩停進渡假村長廊。林初夏一身淺灰羽絨大衣,戴著墨綠針織帽,側臉冷白,在雪地裡更顯清冽。
check-in 時,前台人員露出歉意:「林小姐,非常抱歉,原本您預定的兩間房,其中一間熱水管爆裂,暫時無法使用。我們已升等為一間雙床套房,費用全免,並附送雙人溫泉券。」
林初夏轉頭望向程以寬:「換地方?」
他只道:「妳不怕,我沒理由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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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很大,兩張床隔著原木茶几與柔黃燈,落地窗外就是整片雪山與松林。
她放下行李,嘀咕一句:「我以為你會比我保守。」
「我只是比你更早評估過風險。」他看著她,「而你,現在才開始想後果。」
她挑眉一笑:「不後悔就好。」
「從來沒後悔過靠近你。」
兩人抵達渡假村的第二天早上,天空清朗,雪反射著冷白的光,連空氣都透著一股冰涼的乾淨。
林初夏換上淺灰色滑雪服,繫好頭盔時低頭繫鞋帶,頭髮被釘扣壓住幾縷落在耳際,看起來比平常少了幾分銳氣,多了點清爽。她眉毛壓得很低,顯然還不太熟悉裝備。
程以寬在一旁穿著黑色滑雪裝,一絲不苟地調整著護膝與雪杖。他的動作不快,卻極穩。他抬眼看向她時,眼神淡淡的,卻忍不住多停留了兩秒。
「這個卡扣,反了。」他走近她身邊,俯身半跪,一手拿過她的雪鞋,熟練地轉動角度。
林初夏低頭看著他,眼神有點狐疑:「你這麼熟,是不是常約女生滑雪?」
「不是。」他語氣不變,「我是來補我人生沒約過人的遺憾。」
「所以你這趟是專門來對我一個人熟練的?」
「可以這麼理解。」
她沒說話,低頭藏住笑,心跳卻已經開始沒那麼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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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道練習坡,她控制得還算不錯,滑得不快,但每次轉彎重心還是會偏。
程以寬一直滑在她身後,像隱形護欄。
「你其實不用一直盯著我,我又不是會炸掉的機器。」
「你不是機器,但你目前轉彎時的角度……快要變成飛出道了。」
她剛想反駁,果然在一個急轉中一腳卡進雪坑,整個人往前傾去。
「喂——」
話沒說完,程以寬已經從後方滑過來,一手扣住她腰,一手護著她的背,兩人一起撲倒在雪地裡。
他一手撐著地,讓她整個人正好壓在自己身上。
她驚魂未定,喘了兩口氣,才抬眼看他:「……你早知道我會摔?」
「我等妳摔。」
「你這人……」
「摔得好。」他眼神平靜,嘴角卻勾了一點笑意,「因為剛好是撲到我。」
林初夏盯著他,發現他的臉離自己不到一掌遠。她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在她鼻尖打轉,雪氣與他身上的體溫混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刺激。
「你是不是很享受我倒在你身上的感覺?」
「我享受的是,你剛才緊張得把手放到我胸口還沒放開。」
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貼在他胸前,掌心感受到他胸膛下心跳強勁而沉穩。
她迅速抽回手,站起來:「你怎麼比平常多話那麼多?」
「因為你終於沒在工作狀態,我可以說一些我早就想說的話。」
她翻了個白眼,彎腰拍拍膝蓋上的雪:「小心我一會兒把你推下雪坡。」
「推吧,最好你撲上來一起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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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滑了一個多小時,兩人默契漸漸磨合。林初夏雖然不是專業,但她平衡感好、反應快,很快能掌握節奏。
程以寬從一開始的「冷靜指導」變成了「貼身跟滑」,甚至偶爾會假裝跟不上她,借機繞過她側邊,在她耳邊低語:
「重心右移,不然我得再救一次。」
「你是不是想多撲幾次?」
「我更想你主動撲過來一次。」
他語調永遠不急,卻總能把她耳朵燙得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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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結束滑雪回到休息區時,林初夏靠在躺椅上喘氣,脫下手套時手指還有些發紅。程以寬將熱茶遞給她,自己也坐在她身旁。
她一邊喝一邊說:「你今天這個人,怪得很。」
「哪裡怪?」
「比平常……多話、又壞。」
「這才是真實的我。」他目光貼著她,「平常是你看不到我在想什麼。」
她看著他沒說話,臉卻紅了一下,轉頭躲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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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她來旅行的原因。
不是為了滑雪,也不是為了放鬆。
而是想看清楚——在沒有文件、會議、模型與公式的情況下,他是不是依然讓她心動?
結論是:是,而且比她預期更強烈。
而他,也沒讓她懷疑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