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微亮，窗簾邊緣透進一絲冷白光。

林初夏睜開眼時，先是感覺到身體有點發酸，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整個人正被他抱在懷裡。

她動了動，大腿無意間蹭過他的腿，還能感覺到彼此昨晚殘留的體溫與餘韻。

程以寬還沒醒，臉埋在她頸窩，呼吸均勻，手掌放在她腰側，像某種潛意識的防禦與佔有。

她輕聲笑了一下，想抽開手時，他反而收得更緊。

「別動。」他的聲音低啞，還帶著點迷糊，「我夢到你走了。」

「你這麼不放心我？」

「是怕我自己鬆手。」

他睜開眼看她，眼神柔得不像平常那個理智冷靜的程以寬。

她盯著他幾秒，聲音低低地問：「你要走了嗎？」

「飛機中午起飛。」

她沒說話，只往他懷裡又蹭了蹭。

他吻了吻她的額角，伸手拉過她的大腿，讓她整個人騎坐到自己身上。她沒抗拒，頭髮微亂，睡衣半落。

她氣息未穩地瞪他一眼：「不是說時間不早了？」

「但還有一點時間。」他聲音低沈，眼神炙熱。

他吻住她，不深，只貼著她嘴角，一點一點地撩撥情緒。

這次不像過去那麼猛烈，反而慢得像是在溫習記憶。

「以後想我的時候，就想這個畫面。」他說。

「那你也得記得我現在的樣子。」

他吻下去，用身體一吋一吋確認她的存在。

—

他走的時候，她沒送他去機場，只在門口抱了他一下。

「你有帶牙刷？」

「有。」

「洗面乳？」

「也有。」

「……你有帶我？」

他一愣，眼神一深，然後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都帶著。」

—

那天晚上，她回到空蕩的公寓，打開冰箱才發現裡頭的蛋和番茄都補滿了。她拿起一顆番茄，又放下。

桌上留著一張便利貼，是他走前寫的：

【別再說自己是獨居動物，妳比誰都適合被照顧。】

她看著那張字條出神，直到手機響起，是媽媽的來電。

「喂？」

「這週回來嗎？你爸說想見你。」

林初夏咬著筆桿，語氣有點發虛：「快了……年假我排一下。」

對面語氣頓了幾秒，接著媽媽忽然試探地開口：

「你表妹說她在你限動裡看到一個男生，還幫你提菜、戴情侶帽，真的假的啊？你們阿姨們都在聊呢。」

林初夏一聽，額角神經跳了一下，手指輕敲桌面：「表妹是不是太閒了點……那帽子只是剛好。」

「你別顧左右而言他，我問你，今年過年，要不要帶他一起回來吃飯？」

她一口氣差點沒順過來，硬擠出一聲：「我……哪有說要帶人回來？」

「你沒說，但你也沒否認啊。」

「媽，我真的在開會，先掛了。」

她迅速結束通話，手機丟在桌上，眼神落在那張字條上，久久沒移開。

那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原來不說破的關係，某天也可能被生活一角無聲暴露。

—

另一邊，程以寬剛抵達舊金山辦公室，還沒脫外套，就被部門主管叫進會議室。

這是一個全新大項目的啟動會，時間橫跨春節假期，計劃精細到每個人的年假都得調整。

他坐下時，手機震了一下，是來自上海的微信提醒：

【爸：今年過年也回來吧，別躲在外面。你媽想你。】

他看著這條訊息，腦中卻突然浮現出早上林初夏靠在他懷裡時，問的那句話：

——你有帶我嗎？

他手指停在鍵盤上，最終只回了一個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