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清晨六點。

窗外灰濛濛的天色，城市剛醒，林初夏卻早已睜眼清醒，像是整晚根本沒有真正睡熟。

她沒有動，只靜靜地感覺身旁的體溫。那道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呼吸均勻又克制，卻還是被她察覺了異樣。

「你醒著嗎？」她貼在他胸口，小聲問。

程以寬沒立刻回話，只是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像是回答，又像是無聲的溫柔。

「怎麼不睡久一點？」她聲音仍有些沙啞，卻是極輕的。

「捨不得睡。」他低低開口，聲音貼在她額邊，「想多看妳一會兒。」

這句話像是突然開了一個小閘口，所有不說出口的捨不得都從縫隙中湧出來。

他們就這樣抱了一會兒，誰也沒說多餘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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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屋內燈光柔暖，早餐是程以寬早起準備的：烤吐司、水煮蛋，和她愛的黑咖啡。林初夏一邊喝，一邊看著他將行李擺好在玄關，明明什麼也沒說，心卻開始一點點往下沉。

「真的不讓我送你去機場嗎？」她問，語氣淡得像在問他中午想吃什麼。

「我本來想讓妳多睡一下。」

「我不想錯過你離開前的那幾分鐘。」

他停下動作，看著她，像是在記下這句話的每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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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一刻，他們並肩坐上計程車，往機場出發。

車內沒什麼聲音，林初夏靠著車窗，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悄悄牽著他的手，手指纏在一起，像是默契、也像是倔強地不想放手。

「到了那邊，有空就打給我。」她淡淡說，眼睛沒離開窗外。

「一定打。報平安、報天氣、報我今天是不是有按時吃飯。」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記得說晚安就好，其他可以簡略。」

「晚安不會少。還會加一句——想妳。」

她側過頭，看著他，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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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機場後，林初夏陪他走進出境大廳。程以寬拖著登機箱，步伐不快，像是刻意拉長每一步。

排隊過安檢之前，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她。

「初夏。」

「嗯？」

「妳是不是還是會有點擔心？」

她沒說話，像是沒否認，也沒承認。

他看著她眼底閃過的微微遲疑，伸手拉她進懷裡，低聲說：「這不是暫時的，是為了我們以後的生活。我答應過的，會回來。」

她輕輕點頭，在他胸口蹭了蹭，聲音悶悶的：「那你回來的時候……要補一個完整的週末給我。」

「一個不夠，三個。」他低頭吻了吻她額頭，「週末、假期、還有整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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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進安檢前，轉身看她的那一眼，像是要把她的樣子刻進記憶裡。

林初夏沒追上去，也沒挽留，只站在出口外，雙手插在大衣口袋，眼神定定地看著那條通道，直到人影全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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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風有點大，上海的天氣依舊陰陰的。她走出機場，手機響了一聲，是他的訊息：

【上飛機了，妳快回去，風大。】

她沒有立刻回，只將手機放進口袋裡，低頭笑了一下。

這一次，她不是害怕分離。

而是知道：這個人，是真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