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穿过让他厌烦的灯红酒绿,缓缓走进夜色。
孙览看没看出来都无所谓,首先一个他不是那么顽固保守的人,再者,就算他看出来自己喜欢江港元了,只要自己在工作上没犯错就行,虽然孙览肯定不会大不咧咧往外乱说。
但没事,只要江港元不提就行。
江港元就算有疑心,只要他不提,那他们就还能相安无事地当朋友。
晚上风大,现在得换棉衣了。他顺着街边的路灯走走停停,最后在回头处看见了还在打电话的江港元。
印象中江港元只要在没有旁人的地方都会卸下面具,他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很体贴,那些看似温良的招呼是他的道具,他一直都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简泉和他隔了一排路灯、可能还有一条月光那么宽,月光掉在灌木丛枯枝尖的水珠上,就成了银河。
江港元的表情在莹莹光之上沉默,他看不清,但简泉知道他一定不怎么高兴。
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低头看是夏云塘发来的消息。
【定位仪:饭吃得怎么样了?合你口味吗?】
他一只手伸进另一边口袋里,皮肤摩挲着温暖的面料,他背对着月亮和风,觉得暖和了点。
【tdf:挺好的,这边出了点事,挺热闹的。】
【定位仪:事要紧吗?你怎么样?】
简泉突然感觉鼻子有点堵,余光中江港元的表情更模糊了,他捏了捏眉心,直接朝他发去语音邀请。
电话很快被接通,夏云塘的声音传出来:“小泉?”
简泉裹住自己,外面是清闲,但也实在冷。他跺了跺脚,然后含糊地用鼻音应他的话。
“感冒了吗?还是在外面?”夏云塘现在可能坐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汽车的鸣笛声一路驶向通话中,不知是不是错觉,简泉觉得夏云塘的声音里有一闪而过的生气,“还是说里面太吵,所以你出去躲了?”
好像松了一口气。
简泉的心也轻盈了许多,他的鼻子现在好多了,吸了两下回他:“确实是太吵了,但我们部门今晚就要出留任名单了,我也不好溜走。”
“至于突发事呢,是我们在去的路上碰到了别的组织,所以从组织内部小型聚餐变成了ktv大包厢联谊。”他一只手顺着一片叶子的脉络划下,然后把它们捏碎。
夏云塘半晌没说话,过了几分钟后才出声,“不要在外面待太久,小心感冒。”
简泉觉得他话没说完,催促着:“好,还有呢?”
他听到他轻轻叹了口气,轻得像是汽车飞过碾起的一阵风。他问:“有那位江港元吗?”
从他嘴里听到江港元的名字还真是件神奇的事,简泉愣了下,然后很快说:“就是碰见他们组织了。”他有点不懂夏云塘又在犹豫什么,自己倒是想起了件事,“对了,上次我忘了给你说……”
“呵。”他像是没忍住,最后发出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苦笑的气音。
“……夏云塘?”他刚刚没听错吧,夏云塘好像不太对劲。
“简泉,我想去找你。”
“啊?怎么……这么突然,”简泉有些没联系起来前后话到底哪里触碰到他哪根神经了,也有点慌,“现在快八点了,而且有好多人你也不认识,你不是不喜欢和不认识的人待在一起吗?”
“我只是去找你,不需要别人。”他很冷静。
“夏云塘,等等,我们开视频,你先别急。”
夏云塘的脸很快出现在屏幕上,他看起来和平常无异,但简泉还是从那紧抿的嘴唇上看出了什么。
“我们好好说话,你怎么了?”他把手机举好对准自己,路灯的光被那些可怜的枯枝阻拦,落在他脸上像是徒增几条伤疤。他眼里倔强又包容。
夏云塘知道简泉需要什么,简泉只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然后去解决问题。他刚从简泉那里得到了宽容释放,他不想旧计重施,再和他有什么间隙。
他的眼神瞥向一边,头也低下,说:“我只是,有点太嫉妒他了。”
不需要再说什么,简泉都知道了。他没问出口的夏云塘只用这一句话就坦诚地回答完了。
“小泉,我很感激他曾经在你身边陪伴你,但这不妨碍我现在嫉妒他。”他直勾勾地对上简泉的眼睛,眼里是理性的矜持和无所谓。他直接破罐子破摔,露出那残缺腐烂的内壁。
简泉想听,那他就说了。
“夏云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这太直白、太真诚了,他估计在他的生命里只有夏云塘敢这么做。迷茫着试图组织语言之余他也有点高兴,夏云塘就应该这么做。
“阿泉?”
他慌忙抬头,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江港元。他下意识把手机放下,夏云塘疑惑地发问,他一时间忘了调小音量,而是用手掌捂住听筒。
“怎么在这里?”他一步步走近,简泉突然庆幸还好他们之间还有一片灌木丛。
“没什么。”他摇摇头,不敢和他对视,手机被他强制关机,那声响引起了江港元的注意。
“手机没电了吗?”
“啊,对,我们回去吧,外面好冷。”他咽了咽口水,等到确保手机不会再有动静了才敢直视他。
这样子明显慌乱的简泉并不多见,但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不安,江港元甚至觉得他此时脆弱到了有点神经质。他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了,但最后还是只说了好。
他们又被推进这杂闹中,角落是宇宙最小的安全屋。江港元把他安置好后去给他借了个充电宝,简泉的心在这条路上慢慢静下来,他趁着江港元去洗手间时忐忑地开了机,同时一根手机使劲又快速地按着音量键。
但下一秒,果不其然,当整屏刺眼的光终于暗下,手机还是“噔噔噔”地响个不停,他几乎觉得那会是夏云塘的脚步声。
夏云塘打来了二十几通电话,三十多条信息。
白底黑字让他不寒而栗,他的心又剧烈地挣扎起来,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几乎在一瞬间,他又想起夏云塘坦白时的那幅表情。
和江港元的声音突然冒出时他心脏的压力。
他呼出的气都是断断续续的,简泉揉了揉胸口,在人群的欢声笑语里躬下身子,按住语音键,用着最贴近平常的语气说:“夏云塘,我没事。我知道你随时在,但你现在不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