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松愣在了原地。
本来正准备踹上林清书胸膛的爪子垂了下来。
许白安困惑地皱眉，轻轻动了动鼻子。
温热的气息扫过手臂，林清书坏心地用手稍微堵住了小白不停耸动的粉鼻子。
许白安呼吸一滞，彻底怒了。
他奋力一踢，从林清书怀里跳出来。
“汪！”你他么疯了！
许白安压低身子对着林清书吼了一句。
这也没喝酒啊？
做梦呢还是发烧了？
林清书丝毫没在意反常的小白，他伸手安抚地揉了揉土松的脑袋，以为是自己刚刚强制埋肚子让小白生气了。
许白安一扭头，耳朵就从林清书手里滑出来，他认真地看了看林清书，不管是从侧面还是正面，许白安都没看出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反而得出一个结论，林清书皮肤有点好……
不对。
许白安回过神，不明白。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林清书刚刚那句话是怎么说出来的。
真的说了吗？
许白安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会不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百思不得其解，还觉得自己心跳的格外快，很吵。
肯定是被林清书气的。
许白安下了定论，他蹲坐在沙发上，盯着林清书，仿佛这个人可怕的嘴里又将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一人一狗坐在沙发上安静了片刻。
“你说，他喜欢我什么？”林清书的声音响起。
不算空旷的客厅内，许白安却觉得这句话犹如从天边传来，余音绕梁。
这次不是幻觉。
许白安确认了，他倏地一下跳到地上，撒开爪子跑走了。
-
林清书觉得今天的狗格外难遛。
一个是出门的时候，他抓了半天才把小白抓住，另外一个就是小白今天散步总是走走停停，好像有什么心事一样。
一只狗能有什么心事？
林清书有些不理解，难道是今天自己的狗饭做得太咸了？
走走停停了一路，等林清书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刚上床拿起手机，林清书就感觉到身侧的床垫震动了一下，接着有力的两只爪子按压在侧腰上。林清书扭头一看，小白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从他后方探着脑袋，眼睛盯着他的手机。
许白安觉得，林清书能有这样的想法一定是玩手机玩的。
人生三大错觉，手机振动，有人敲门，他喜欢我。林清书现在就陷入了最大的错觉。
许白安眉眼凝重。
“想看什么？”林清书被腰上毛茸茸的爪子弄得发痒，说话带着点气音。
许白安挪动了一下爪子，温热的肉垫子踏实地踩到胯骨上。
林清书见小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没有管他，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然而变成小狗以后，许白安的腿有点短。
站在林清书腰侧，他也只能看见林清书好像在和谁聊天，但是聊什么他就看不清楚了。
“呜汪汪。”再侧过来一点，看不见啊。
许白安小声吚呜着。
林清书很上道，他放下手机，转了个身。
站立在他腰侧的小白猝不及防，摔了一下。
“抱歉抱歉。”林清书笑着把摔得四脚朝天的小白抱起来放好，就像在扶一个不小心碰倒的毛绒玩具。
许白安小声呜了一下，忍了。
他倒要看看林清书一天到晚在看什么，怎么看的和得了癔症一样。
许白安伸出脑袋，刚准备一探究竟。
“撒什么娇？想让我陪你玩吗？”林清书锁掉了手机屏，用手指戳了戳小白的脑门。
撒娇？
许白安侧着眼睛看林清书，觉得癔症已经初见端倪。
手机真的是个害人的玩意。
许白安看着不通人性的林清书，最终只得使出最原始的沟通方法，肢体语言。
他提脚，踩到林清书的枕头上。
“这个不能踩。”林清书把他的爪子扒拉下来。
上床可以，踩枕头还是有点过分了。
林清书假模假样地打了一下小白的屁股，下一瞬，肉垫子就踩到了自己手上。
林清书嘴角奇异地上挑了两秒，捏住毛茸茸的爪子不放，接着有规律地揉搓捏放粉色小肉垫。
许白安使劲把自己的爪子抽出来。
他可没忘记自己的目标。
许白安甩甩爪子，走过去，哐唧一下倒在林清书的手边，侧躺着，鼻子刚好对着林清书锁屏的手机。
“想睡觉？”林清书不通狗性。
许白安气鼓鼓地看他一眼，对着手机叫了一声。
林清书恍然大悟。
他平躺下来，拉过小狗，让小白的背贴近自己的胸膛。
毛茸茸的触感温热安心，环抱的姿势让林清书能清晰感受到小白的呼吸和起伏。
这种软绵绵依偎的感觉很好，林清书觉得整颗心都快要被填满了。
再加上确认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林清书溢出的满足感浓厚到充斥了房间。
许白安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机，黑屏的手机里倒影出冷静的狗脸。
林清书解锁手机，点进刚才的聊天界面。
他打字——
[林清书：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许白安往前看了一眼，发现是和李宇的聊天记录。
[李宇：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人家不喜欢你呢？]
林清书不太爱听这话，但却也认真思考了一下。
他回忆了一下今天的场景。
许白安为了不让自己裤脚打湿，善意地提醒他穿了长裤，还是别下水。
这是其一。
为了让自己有事情干，监督自己烧烤，不让他无聊。
这是其二。
为了让自己有成就感，不管他烤出来的是什么，许白安都吃得一干二净。
这是其三。
最重要的是，许白安说——
“……男朋友，那挺好的。”
说明他是有打算找个男朋友的，那么综上所述，许白安的首选对象，一定是他。
林清书打字回复道：[不可能。]
他不可能对我没有感觉，林清书断定。
怀中的小狗抬了抬脑袋。
林清书以为小白是想要摸摸，顺手撸了两把狗脑袋。
他继续和李宇聊天。
[林清书：我要怎么表白比较好？]
[李宇：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想。]
[林清书：我想得很好了。]
[李宇：……]
[李宇：你就按照传统的来吧。]
好歹传统的许白安应该有拒绝的机会，大家也不会太难看吧。
[林清书：嗯。]
他放下手机，仰躺着把小白举起来。
林清书察觉到李宇不太想理他，他归结于李宇是嫉妒他能找到对象。
虽然现在还不是。
林清书晃晃小白的前腿，他总觉得小白好像突然深沉了很多。
“小白，你说。”林清书一本正经，“怎么表白能让许白安接受我？”
怎么表白都不行。
许白安低头看着林清书。
他脑子还有点懵，但是已经从中提取出了最重要的信息。
林清书喜欢他。
喜欢他？
许白安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林清书到底是喝了哪里的假酒，又是如何产生的错觉。
林清书此刻正处于分享完心情的贤者时光，觉得哪哪都有意思。
就连小白炸起的胡须，林清书都要手痒去薅两把。
小狗的胡须和毛是同一个颜色。
林清书轻轻捏了一下。
狗的胡子可以碰，许白安的狗胡子不行。
许白安扭头，一口咬在了林清书的手侧。
活了十几二十年，许白安还是第一次接收到别人的表白。
很难形容他现在的感觉。
许白安觉得心里黏糊糊的，又有一丝莫名的爽意。
他叼着林清书的手，抬头看了眼林清书。
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眼睛里满是笑意。
是传统意义上的帅哥。
许白安嘴没咬下去。
他盯着林清书的脸出了会儿神。
手侧被小狗含着，林清书也没有抽手。
他知道这是小狗表达友好的方式。
林清书用另外一只手弹了弹小狗的耳朵。
小白一抖，松了口。
林清书又摸了摸小狗顺滑的背毛，下床去洗了手。
重新回到房间时，林清书没在床上看见那个白白的身影。
狗呢？
林清书第一眼没看见，他绕着床绕了一圈，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拖到了地上，小白正侧躺在上面，背对着自己。
“睡了？”林清书走过去，“怎么今天要在地上睡觉？”
他扯了扯衣服，没扯动，小白压在上面好像个秤砣。
许白安闭目装睡。
他猛然觉得是不是不应该和自己的追求者睡在一张床上，有点莫名害羞。
林清书看着背对自己的白色猕猴桃，倒也没强制小狗和他上床睡觉。
小白的背影也尤为可爱。
林清书拿起手机，俯下身——
咔嚓。
手机没静音。
许白安猛然回头。
咔嚓。
还拍！
许白安坐起来，不敢想自己在镜头里会有多丑。
咔嚓。
林清书觉得端坐的小白更可爱，又按下拍照键。
许白安有点想龇牙，但一只狗是不能呲牙的，这是刻在许白安DNA里的铁律。
而且呲牙在镜头里更丑。
许白安有些郁气，全然忘记自己一张毛茸茸的脸，啥也看不清。
他重新倒回衣服上。
这该死的林清书，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个狗窝。
许白安闭上眼睛，决定真的睡觉。
硬地板又如何，多少狗都是睡地板没睡过床，反正再怎么说今天他也不会和心怀不轨的人睡一张床。
许白安下定决心。
林清书拉了一下小白，想让它上床，然而感受到小白浑身的抗拒，林清书也不强求。
他这次很有灵性的关了房间灯，但依旧拿着手机搜索一些表白攻略，他要万无一失。
凌晨一点。
林清书不知又从恋爱论坛里悟出了什么，他满足地放下手机，转身扯了下被子——
没扯动。
他用手去探，摸到了一手绒毛。
林清书失笑。
他揉了揉小狗，然后捏了捏爪垫，满足地闭上眼。
小白这副心口不一的样子，让他又想到了许白安。
都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