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副驾驶的窗户开着，楚希正好对上徐望的眼睛。

“打到车了吗？没有的话上车吧。”

车里很安静。

“谢谢你啊徐望。”楚希说。

“顺路的事。”

楚希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顺路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边打车啊。”楚希发现一丝疑点。

“哦，高放说你们在这边打车估计不好打，让我和王叔过来看看。”

楚希抬眼，正好在后视镜和司机对视，司机看了她好几眼。楚希有点奇怪，下意识瞪了回去。

司机开口致歉，“不好意思啊文女士，只是我看你好像特别眼熟。”

“嗯？”楚希疑惑。

但司机没再说话。

“文女士是本地人吗？”司机还是忍不住发问。

“不是，”北弛淡淡开口，“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没有，那你们是哪里人？”

楚希和北弛交换眼神，这是在干嘛？

“王叔。”徐望开口阻止他再问下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唉，只是我实在不习惯Y市，看文女士眼熟，想着会不会是老乡。”

“老乡？”楚希问。

“我小时候王叔就一直跟着我，他也是H市人。”徐望解释。

楚希警铃大作，高中时徐望似乎总是有司机在旁，但她也很少注意。

“反正过段时间就回去了王叔。”

“诶，是。”

“回去？你要离开Y市？”楚希问。

“没有，家里有点事情回去处理一下，就几天。”

“哦。”

“也快过年了，你们不回老家吗？”徐望问。

楚希正犹豫要怎么回答。徐望接着开口，“抱歉，我不该多问。”

“啊，没有。”楚希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想赶一下这个展，今年可能不回去了。”北弛说。

……

“你这样我会很愧疚。”徐望说。

北弛其实只是为了不冷场，没想到徐望会这么想。

“哈哈哈哈哈他开玩笑的，在这边约了朋友。”楚希解释。

后来也就一路无话，到了家楚希也没空再想，倒头就睡。

楚希是被饿醒的，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北弛已经不在屋子里，但留了饭，放在微波炉里。楚希叮了几分钟就开始狼吞虎咽，边吃边回消息。

但其实没什么消息。生活就是这么无聊。楚希又翻了翻手机，把三四天前的消息回了。

吃过之后她决定到分店去看看，虽然工作不去也能做。

她浏览了一下业绩数据，审核了接下来的几个活动策划，又对了一下社媒账号发布的内容。就已经来到了晚上。

她在走廊上随意溜达，想着过一会儿去工作室找北弛。

一阵吵闹声传来。楚希循声赶过。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正在把一个女生往包厢内拖拽，女生死死地抓住走廊上的陈设并大声呼喊。

“你干嘛呢！”楚希上去把那个男人推开，把女生护在身后。

“你XX谁啊，别多管闲事。”

“我是这里的经理，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沟通。”

“跟你沟通个XX，你让开。”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不然我就报警了。”

那个男的噗嗤一笑，“不是，你是个XX的经理，赶紧去和你小男友聚会去，别在这多管闲事。”

楚希一股火直冒天灵盖，打开对讲机直接叫了保安。

“怎么了？”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楚希看过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约摸着四十岁左右。

“吴总，这个女的不配合，这个女的过来捣乱。”

楚希真的很想揍他一顿，但是碍于自己毕竟还是个经理。

“吴先生您好，这个人一直在拖拽这位小姐，这位小姐也发出呼救。风星这边肯定是会照顾每一个顾客的体验的，也希望吴先生能理解。”楚希强忍着怒气说。

“当然，但张小姐和我有约在先，贵店不会过多干涉顾客私事吧？”被叫做吴总的人笑眯眯地说。

保安已经来了。楚希有了点底气，“张小姐似乎不是很情愿呢，最近年底JC们也冲业绩，吴先生还是不要惹是生非比较好吧？”

“是吗？张婉小姐？”男人的语气几乎是威胁。

张婉？即使觉得不可能，楚希还是不由得愣了几秒。

身后的女生走过来，冲楚希挤了一个微笑，“没关系”。然后便走进了包厢。

楚希跟上去但又被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拦住，楚希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甩在地上。

楚希还想动手，但被保安拉住了。“文姐，里面那个人好像是风星的高级会员，我以前在总店见过。”

楚希不管不顾地趴在门上。那个女生化着浓妆，包厢的灯又昏暗，什么也看不清。

会是那个张婉吗？楚希不确定。她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张婉只有12岁。在她的记忆里，张婉总是很安静、很懂事。调皮捣蛋的石希，撒娇粘人的小梅，不让人省心的赵洋，张婉似乎很少受到大家的关注。

楚希脑袋发晕，她不知道能做什么，于是一直在包厢附近徘徊。时不时看一眼包厢内，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两个人就是聊天吃东西。

等等，那个男的为什么离张婉那么近。楚希走过去，又被肥头大耳的男人拦住。

“你是不是还想挨打？”楚希现在有点无所畏惧。

男人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盯着楚希。楚希觉得有个什么东西抵住自己，她低头一看，是枪。

楚希觉得自己呆滞住好长时间。

不确定她是怎么离开包厢的走廊的。

楚希掏出手机拨打报警电话，没信号。借了好几个手机都是这样，怎么会。楚希腿发软，跑到办公室用固话打。

拨通了！楚希焦急地等待。

有人接！

“喂是警察吗？这里是风星海西区分店，我要报警，A楼三层A317包厢有人持枪！”

没人说话。

“喂？喂？听得到吗？”

电话被挂断了。

什么意思？楚希又打了好几次，干脆没人接了。

楚希跑去调监控，A317多了一个张强！楚希瞬间确定，那就是张婉，她的妹妹张婉。

电话还是拨不出去。她给北弛发消息，结果连消息都发不出去了，刚刚明明还可以的。

楚希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她准备先跑出去再报警。

没想到电梯动不了，走楼梯又莫名被员工缠着问活动的事。楚希后悔搞那么多活动。

好不容易跑出去，一辆吉普车停在面前。

“嗨楚希，去工作室找他们吗？”江月从驾驶位下来。

楚希松了一口气，一股脑的把所有事告诉江月，她自己都感觉得到说得一团乱麻，也不确定江月能不能听懂。

楚希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上去，“反正现在先去报警，里面有人有枪。”

“我先去看看。”江月说着便往里走。

“不是，你去看有什么用。”楚希赶紧追上去。

所幸手机有信号了，她赶紧发了短信报警。

A317门口那个肥头大耳的人不在了。张婉也不在里面了。

“怎么会？刚刚明明有一个女生的！”

楚希到处寻找，江月就跟在她身后。楚希给江月描述了那个女生，卷发，穿着白色裙子和蓝色外套。江月也一起寻找。

无果。

警察赶到了。

楚希描述了事情的经过，警察跟着楚希来到了A317。

“有什么事吗？警官。”张强出来笑着问。

“有人报警，你们涉嫌私藏枪支，配合一下调查。”

“呦，好大的罪名。”张强扫了楚希一眼，楚希回瞪。

没有找到。

楚希在一旁解释。张强和吴总说没看到楚希描述的那个男子。

楚希气炸了，说调监控调监控。

监控上竟然真的没有那个男子出现，也没有张婉的身影。姓吴的进了A317，过了一段时间张强进去。然后便是楚希和江月以及警察赶到。

楚希愣住了，怎么会？

“你好，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场景。”

“就是我说的那样！不用回忆啊！就是那样的！我没有骗人，他真的有枪！”

警察们交换了一下眼神，请楚希回派出所做笔录。

楚希有点发蒙，听话地跟着。

江月跟上去，“我是风星的董事长，她是我员工，最近可能工作压力太大了，我也一起去吧，说不定能帮上什么。”

派出所内，江月先去做笔录了，楚希在外面等着。

此时她终于有时间仔细思考。不对，十分的不对。

她确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为什么报警电话打不出去？为什么打出去的电话被挂断？监控为什么突然变化，时间还完全对得上？

难道，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

不是，不是。她看见自己手上和那个肥头大耳的人争执时留下的淤青。

绝对不是幻觉。

“走吧，我们去找北弛他们。”江月出来了。

“我要去做笔录。”

“哦，不用啦，警察说他们会继续调查的。”

“可我是目击者。”

江月像往常那样笑了笑，好像楚希只是说要给她吃糖雪球，“好了目击证人，警察说有需要会再找你，我们先走吧？”

上车，楚希鬼使神差坐了后排。

吉普车的视野很高，堵车也变得开阔。

张婉的哭喊，冰凉的枪口，消失的监控。

楚希抬头，对上后视镜里江月的眼睛。楚希从来没觉得江月这么陌生过。

“你也觉得是我产生幻觉了？”

“我相信你，但现在确实证据不足，你再说下去可能牵扯报假警的问题。”

楚希不再说话，她感到一切都与江月有关，她不敢再说什么。

到了工作室，楚希还是一言不发。

展览的供应商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文山青一直在聊这件事，其他人时不时插几句话，倒也没人发现楚希的异常。

除了徐望。

“你怎么了？”徐望在楚希走到门外后跟了过来。

“没事。”

“不信。”

楚希没再说什么，两个人安静地站着。

楚希意识到这样实在不太礼貌，还是开口，“工作上的事而已”。

徐望点点头，“没想到工作上的事能让你这样”。

“哪样？”

“气压这么低，还有一丝恐惧。江月要开除你了吗？”

“恐惧？”

“对。”

楚希惊讶，“这是怎么感觉出来的？”

“看来是猜对了。”徐望有些得意。

楚希很久没有看到过他这么生动的表情，不由得从紧张的情绪里放松下来。“你还挺厉害。”

徐望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开口，“展览其实也需要人来做传播，文山青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都觉得你很合适”。

“这是公然挖墙脚吗？”江月也走了过来。

“啊，没有，只是随口聊起来。”徐望解释。

楚希没说话。

“今天风星有几个闹事的，不过已经解决了。”江月说。

“这样，那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嗯，楚希，你要不休息一段时间，正好把年假休了。”

“不用。”楚希态度冷淡。

江月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意识到楚希不看她，徐望看不见。

“走吧，山青出差带了点心，让我们尝尝。”

楚希没说话。徐望正要走，楚希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

“那个，我有些事儿想和楚希聊，你们先吃。”

江月看了楚希一眼，“好啊，我可不保证能剩多少”。

“你要和我聊什么事儿？”楚希问。

“啊？”徐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