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千道流独自站在供奉殿顶层的密室中。千寻疾的尸体已被净洗更衣,安放在水晶棺内。他伸手抚过儿子冰冷的面容,最终合上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
门被轻轻推开,桔梗扶着墙缓步走进。她的状态比前几日更差了,发间的花瓣只剩下几片,却仍坚持来到千道流身边。
"谁让你来的?"千道流没有回头。
桔梗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水晶棺旁,将一束蓝紫色小花放在千寻疾胸前。那是她今早拖着病体,在武魂殿后山亲手采的。
"他小时候...喜欢这种花。"千道流突然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桔梗轻轻点头:"我知道。第九瓣花开时,我看到过他追着蝴蝶跑过花丛等你的样子。"
千道流猛地转身,眼中金光暴涨:"那你可曾看到是谁真正杀了他?是比比东还是——"
"还是操纵您儿子去截杀唐昊的那股力量?"桔梗直视他的眼睛,"我看到了...但您真的想知道吗?"
一滴泪水突然从千道流眼角滑落。这位立于大陆巅峰近百年的绝世斗罗,第一次在人前显露脆弱。他踉跄后退,撞得水晶棺微微晃动。
桔梗上前扶住他,却被反手抓住手腕。千道流的力量大得惊人,她几乎能听到自己骨骼的哀鸣,但她没有挣扎。
"为什么..."千道流的声音支离破碎,"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儿子..."
桔梗发间的第九瓣花突然亮起微光。她踮起脚,将额头贴上千道流的眉心:"看吧..."
蓝紫色的光晕从接触点扩散,千道流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入脑海,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被奇妙地分担、稀释。他看见桔梗记忆中的千寻疾——那个在"**"操控下眼神空洞的傀儡,也看到自己儿子灵魂深处被压制的那些自我。
"您没有错..."桔梗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比比东也...没有..."
千道流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最终弯下腰,将脸埋进桔梗单薄的肩头。
等千道流的呼吸渐渐平稳,额头仍抵在桔梗单薄的肩头。三年来,这已成为他隐秘的习惯——每当武魂殿的事务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就会像这样在夜晚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任由那缕淡淡的桔梗花香冲淡满脑子的血腥与权谋。
"大人..."桔梗轻轻拍着他的背,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散落的金发。那发丝比看上去柔软得多,让她想起小雪睡前缠着她梳头时的触感,那孩子自从三年前从她的居所醒来总是很黏她。
窗外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穿过彩绘玻璃,在千道流雪白的供奉长袍上投下斑驳光影。桔梗的发间,仅存的三片花瓣微微颤动,其中第九瓣泛起不寻常的蓝紫色光晕——自从阿银献祭那晚后,这瓣花总会对某些特殊气息产生反应。
"你的花瓣..."千道流突然抬头,指尖轻触那瓣发光的花,"又在预警什么?"
桔梗刚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千道流瞬间挺直脊背,所有脆弱痕迹被完美隐藏,仿佛刚才那个在她肩头寻求安慰的男人只是幻觉。
"禀供奉大人!"侍卫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独孤博在殿外求见,还带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