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招亲结束后的第三日，按照约定，桔梗该履行她的承诺--与胜者唐昊单独约会。

清晨，桔梗换了一身素雅的淡紫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银铃步摇，整个人看起来温婉又灵动。

她站在武魂殿后花园的樱花树下，脚尖轻轻点着地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显然心情不错。

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等很久了?"

桔梗回头，唐昊一身墨色长衫，比平日多了几分不同 ，胡须修剪得整齐，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没有哦，刚到。”桔梗笑眯眯地歪头，“昊哥今天很帅嘛。”

唐昊低笑一声，伸手轻轻拂去她发间落下的樱花瓣:“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高山之巅。

晨雾还未散尽时，唐昊就带着桔梗踏上了山间小径。露水打湿了桔梗的裙摆，她提着衣角，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唐昊身后。

"昊哥，慢些。"她喘着气，脸颊泛着红晕。

唐昊回头看她，鬓角沾着晨露。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桔梗笑着把自己的手放进他宽厚的掌心，立刻被温暖包裹。

山路越来越陡，唐昊索性半蹲下身："上来。"

桔梗伏在他背上时，闻到了铁锈与松木混合的气息。唐昊的背脊比她想象的更宽阔，随着步伐起伏，让她想起了那场梦。

"抓紧。"唐昊低声提醒，突然加速跃上一块巨石。桔梗惊叫一声，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惹来唐昊低沉的笑声。

当又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他们登上了山顶。远处瀑布如银练垂落，轰鸣声隔着山谷传来。桔梗从唐昊背上跳下，黑发在风中飞扬。

"真美。"她轻声说，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悬崖边缘。

唐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小心。"

桔梗回头看他，眼中映着朝阳的金光："有昊哥在，我怕什么？"

山风越来越急，吹得桔梗的衣袖猎猎作响。她突然转身，张开双臂："抱我转圈。"

唐昊皱眉："胡闹。"

"比武招亲的胜者，还满足我这样一个小小要求。"桔梗眨着眼，"我想像蒲公英一样飞起来。"

唐昊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他大手一揽，扣住桔梗纤细的腰肢。第一圈转得很慢，桔梗的脚尖勉强离地。第二圈时她笑出了声，发丝扫过唐昊的脸颊。到第三圈，唐昊突然发力，桔梗的裙摆如花瓣般绽开，整个世界在他们脚下旋转。

"再快些！"桔梗仰着头喊道。

唐昊的手臂肌肉绷紧，带着她在悬崖边旋转。风声呼啸，瀑布的轰鸣变得遥远，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个怀抱。桔梗的笑声碎在风里，直到唐昊突然停下，将她紧紧按在胸前。

"头晕了？"桔梗抚上他泛红的脸颊。

唐昊的呼吸有些乱，却不是因为疲惫。他低头看着怀里的桔梗，她的眼中还留着旋转时的眩晕与欢愉，唇瓣因为喘息微微张开。

"比梦里轻。"唐昊突然说。

桔梗怔了怔，随即明白他是指那个他们做了夫妻的梦。她的耳尖悄悄红了，把脸埋进唐昊的胸膛："...笨蛋。"

唐昊的手仍停留在她腰际，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远处瀑布溅起的水雾被风吹散，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正好悬在他们相拥的身影后方。

"该回去了。"唐昊说，却没有松手。

桔梗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发顶蹭过他的下巴："嗯。"

但他们谁都没有动，依旧站在悬崖边，任凭山风将衣袂吹得纠缠在一起。

黄昏时分，桔梗玩累了，提议回她的暖阁休息。

夕阳的余晖透过暖阁的窗棂，在木质地板洒下斑驳的金色光斑。桔梗推开熟悉的房门，唐昊紧随其后，他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

熟悉的熏香气息萦绕。桔梗踢掉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伸了个懒腰:“啊--还是这里最舒服!”

唐昊关上门，走到她身旁的矮榻坐下，"这就是你一直住的地方？"唐昊的声音比平日低沉，带着砂纸般的粗糙质感。

桔梗轻盈地转了个圈，黑色长发扫过唐昊的胸膛。"是啊，喜欢吗？"

暖阁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与桔梗特有的气息。唐昊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味道刻进记忆。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弓箭，桌上散落的文书，最后落在那张宽大的床榻上。

"比武招亲的胜者，可以提一个要求。"唐昊突然说道，向前迈了一步，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桔梗歪着头，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昊哥想要什么？"

"写封情书给我。"唐昊直截了当，"现在，就在这里。"

桔梗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这么简单？我以为你会要更......"

"更什么？"唐昊又向前一步，近到能数清她睫毛的数量。

桔梗不着痕迹地后退，手指划过桌面："更实际的东西。"她拉开椅子坐下，取出纸笔，"好啊，我写。"

唐昊站在她身后，俯身看着那截白皙的后颈。他伸手，粗糙的指腹按住桔梗执笔的右手："用左手写。"

"为什么？"桔梗真的惊讶了。

"右手写的是给别人看的字，"唐昊的声音在她耳边震动，"左手写的才是真心。"

桔梗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乱了。她换到左手执笔，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唐昊的手仍覆在她的手上，体温透过皮肤传递。

"我..."桔梗罕见地语塞又支支吾吾地别过脸:“……哪有这样的要求。”

唐昊忽然伸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怎么，想赖账?”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暗了几分:“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会写?”

桔梗被他看得心跳加速，嘴硬道:“谁、谁说我不会!写就写!”

她挣脱他的手，气鼓鼓地跑去书桌的另一边，铺开信笺，抓起毛笔，却半天落不下一个字。

唐昊走到她身后，俯身贴近，胸膛几乎贴上她的后背。他握住她执笔的手，低声道:“我教你。”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桔梗手一抖，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片。“第一句……”他带着她的手缓缓写下，“致我的昊哥’。”

唐昊低笑，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拿稳。"

桔梗脸红到脖子根，小声抗议:"……太肉麻了!”

唐昊只笑，继续带着她写:“那日你突然的到来，照顾着我周围的一切，把我带出混沌的裂缝……”

桔梗一怔，笔尖顿住。

这是……他们在梦里的场景。

唐昊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不敢承认，其实我想你永远不要醒，留下来，我”

桔梗眼眶微热，忽然挣开他的手，转身扑进他怀里，闷声道:“……你作弊!”

唐昊搂住她，笑意更深:“怎么作弊了?”

“这根本不是情书!”桔梗抬头瞪他，“这明明是你想对我说的话!”

唐昊抱住她，把头抵在她的发顶，缓缓说道，“我恨不得将一腔热忱与爱意全部交付到你手上，盼着你收下，望着你明白。”，说完他松开桔梗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炽热的眼眸里满是一个人，“盼着你收下，望着，你明白。”

他们确实共享过梦境——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他们是平凡的夫妻，最后脱离武魂殿住在远离纷争的小村庄。她做饭，他打铁，夜晚偶尔相拥而眠。

"那只是梦。"桔梗轻声说。

唐昊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廓："梦里的你，会像现在这样发抖吗？"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桔梗的腰际，隔着衣料感受她的温度。桔梗左手写下的字迹歪歪扭扭，完全不像平日优雅的字迹：

【致我的昊哥：

那日你突然的到来，照顾着我周围的一切，把我带出混沌的裂缝…

梦里你烤的鱼，总是焦掉一半。

现实中的你，连情书都要逼人写。

最讨厌你了。

——桔梗】

唐昊读完，喉间发出闷闷的笑声。他抽走信纸折好放入怀中："梦里我们可是夫妻，重温一下不过分吧？"

桔梗转身想抗议，却被唐昊顺势抱上桌面。他的手掌垫在她脑后，另一手仍紧扣她的腰。这个姿势让桔梗不得不仰视他，看到那些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纹路，还有眼中燃烧的暗火。

"你又作弊。"桔梗指控道，"明明是年轻的那个你先求的婚。"

唐昊的拇指抚过她的下唇："但他不会这样对你。"他的吻落在桔梗的眉心，"不会记得你怕冷，"然后是鼻尖，"不会知道你假装坚强，"最后悬在唇上，"不会像我等了你这么多年。"

桔梗闭上眼，迎接这个迟来的吻。唐昊的吻如同他本人，粗粝而直接，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当他咬住她的下唇时，桔梗忍不住轻哼出声。

"梦里你可没这么害羞。"唐昊抵着她的额头说。

桔梗睁开眼，看到唐昊眼中自己的倒影："因为梦里我知道是假的。"

"那现在呢？"

桔梗没有回答，而是主动吻了上去。这个吻比前一个更加深入，她纤细的手指插入唐昊的头发，将他拉近。桌面上的文书被碰落一地，无人理会。

当唐昊的手探入她衣襟时，桔梗突然按住他："等等..."

唐昊停下，呼吸粗重："怎么了？"

桔梗的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我...不是人类这件事，你真的不介意？"

唐昊凝视她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退开一步整理她的衣领："介意的话，就不会来比武招亲了。"他从怀中取出一条项链，"给你的。"

桔梗接过，认出是唐昊亲手雕刻的。坠在项链上的是一朵小小的桔梗花，做工精巧充满生气。

"不继续了？"她歪着头问，又恢复了那种游刃有余的神态。

唐昊捏了捏她的鼻尖："等你想清楚要的是哪个我再说。"

桔梗靠在他怀里，忽然轻声道："明天我就要离开了。"

唐昊手臂收紧："我知道。"

"不拦我？"

"拦得住？"

桔梗笑了："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