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手被糖浆黏着，半举着的手亦无处可放。
回想起艾维早上那红透了的脸，蕾奥菈靠上前低下头，黑发垂落，舌尖掠过那沾着糖浆的指尖。
果然，红发的少女瞬间要烧开似的，耳尖也变得通红。
“……我赢了？”
黑发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
“你完全没帮上忙。”
马车上的蕾奥菈看着对面红发少女，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艾维，她脸上还隐约带着浅浅的红晕。
糖果都吃完了，她竟然还在旁边发呆，直到下午她才勉强回过神。
艾维欣赏着街景，不想理会无理取闹的蕾奥菈大小姐。
“又是我不想帮忙……”
“那么是为什么呢？”
然而，无礼的红发少女只顾着窗外的景色，没有回答大小姐的提问。
“谢谢你，没想到你也会一起加入。”
蕾奥菈没有再调侃，认真地道谢，她知道艾维是不想去的，她加入只是来陪伴自己。
“不，我也想知道原因。”
那伤痕是艾维做成的，即使那黑色不是她的原意，她也认为是自己的错。
因为那黑色的伤痕让她失去很多东西，礼服只是其中一样的东西。
蕾奥菈却未曾怀疑过，这让艾维更加内疚。
“不过，真难得你会对魔物感兴趣。”
“黑色火焰的魔物听起来就很强，那不是学生能对付的。”
“说的自己很厉害的样子，明明连白刃战都差点不合格。”
连蕾奥菈也是跟埃塞尔互为对手，埃塞尔的风刃刚好能让她展示迅捷的剑术，而最为重要的是，埃塞尔并不在意她是“魔女”。
艾维是唯一在测验时跟老师同组的学生，其他人都是跟同学组队。这仅仅合格成绩还是重考一次才得到，第一次测验时，艾维的剑都飞走了。
“不过你是怎样防御尖啸的？”
最厉害还是那次新生活动，当时所有新生都无法承受尖啸的冲击而晕过去了，蕾奥菈也是其中一个。要寻找魔物就必需习惯尖啸，而艾维就是能抵抗尖啸的人，是唯一清醒着离开森林的人。
“不知道。”
艾维摇摇头，反正那叫声对自己来说只是刺耳了点，没有特别的影响。
“据说世上有两种人不会被尖啸影响，木头和笨蛋，艾维你是后者？”
蕾奥菈觉得艾维有时候的确不太聪明，不过这样的她依然是自己最不可或缺的人。
艾维知道自己的确不算聪明，不过也不至于太笨，为什么蕾奥菈要称自己为笨蛋。
那么笨蛋的艾维在蕾奥菈的监督下，空闲的时间被额外的温习堵满。
现在的艾维是靠着魔法相关的学科来提高分数，其他学科只是仅仅及格，测验的难度会不断提高，以艾维的进度，下次的测验可能真的会不合格。
趁着艾维洗澡的空档，蕾奥菈在安排温习的时间表。
剑术是艾维的弱项，语言类也不太行，蕾奥菈对于艾维的共通语并没有太高的期望，不过还是希望她能学会这重要的语言。
从澡堂的回来的艾维全身湿沥沥的滴着水，她整个人都像泡了温泉一般热气腾腾，身上的水完全没有抹干，水滴从赤红的发丝滑落，沾湿宿舍的地板。
左手被夹板固定着，只能狼狈地以单手按着头上的毛巾，衣服也没穿好，睡衣歪歪斜斜地露出一截肩膀。
蕾奥菈接过就要滑落的毛巾，要她坐到椅子上，轻轻地擦干头发上的水。
“你用了多高的水温……？”
从宿舍的澡堂回来要经过走廊，有一段距离，可以她身上的热气没有减退似的，发红的颈肩就像刚从浴池出来一样。
“不高，只是热一点的。”
热水还没到沸腾的温度，艾维觉得自己没有说谎。
温柔的擦拭让她昏昏入睡，不经意看到床间矮茶桌上的笔记本。好像是时间表。上面画着可爱的剑和书本涂鸦，旁边工整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下面是一串自己勉强合格的科目清单。
“这是？”
红发少女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温习日程表。”
蕾奥菈用简单的基础魔法把头发吹干。
“合格不就行了吗……”
反正自己也不是贵族，根本不需要这么紧张成绩。
“会被退学的。”
蕾奥菈的语气很轻，成绩太差的话的确有可能会被退学，不是需不需要，而是蕾奥菈不希望艾维被退学。
退学，这代表要离开学院，即代表见不到蕾奥菈。
“蕾奥菈你要一起退学吗？”
艾维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可能？”
折叠好的毛巾轻拍红色的脑袋，虽然是伯爵的次女，这头黑发也许不能承继分权，蕾奥菈也不希望用退学来结束学生的生涯。
所以为了艾维的成绩，蕾奥菈准备给她提供额外的补课。
“那么想今天开始还是明天开始？”
“明天。”
几乎是立即回答，能躲就躲，艾维不想学习。
“那就明天吧。”
明天的课是共通语，蕾奥菈也拿起共通语的课本，在床上靠着枕头读书预习，这是她睡前的习惯，今天的她打拉上艾维一起。
蕾奥菈抬头望着红发少女，书没还没打开，手臂则是微微展开。
她在等待最喜欢的大号抱枕，艾维总是暖暖的，抱着看书特别人安心。
艾维也顺着她的意靠上前，让自己陷入那熟悉的怀抱。
床上没有靠背，被迫靠在她的身上。矮一个头的身高并不会挡着黑发少女的视线，不会挡住后者视线。
不过今天的拥抱似乎跟往常有些不同，蕾奥菈的手臂收得更紧，低垂的脸庞几乎要贴上艾维的耳侧，呼吸总是不经意的掠过红发少女耳朵。
蕾奥菈假装没看注意到在耳朵红晕一般，慢条斯理地翻着课本。
“……艾维，来说说看你还记得多少？”
就当是明天的预习，蕾奥菈翻开最近的章节，声音在耳边吹拂。
红发少女答不上来，耳尖的红色也曼延到颈间。
“不记得了吗？那就更要好好学习了。”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蕾奥菈的嘴角微扬，平时总是大胆撒娇的艾维竟然会因为这点事而面红，这个发现让蕾奥菈收紧环抱的力度。
左手是不能动，右手还好好的，就算要预习也不需要人代为翻书，艾维想通过夺回课本来取回最后一点的主导权，而蕾奥菈却把课本挪向左边。
这回连手也被收拢在怀抱中，无法自主的艾维像大号的玩偶般彻底靠在她的怀中。
“那就从简单的词汇开始吧？”
温暖的气息呼出，蕾奥菈从她最近学过的章节开始，像讲故事一般从词汇的起源讲解。
轻柔声音在耳边回响，解释每个词汇在不同文化下的解释。从人类的惯用语开始，再到异族的常用语，逐一解释每个词汇的来源和变化。
“……这样应该懂了吧？”
对于蕾奥菈的提问，红发少女只是微微点头。
耐心地从浅入深慢慢讲解，的确是听懂了，可是颈间也越发灼热。
没有那么多的典故和修辞，艾维终于听明白课本上的词汇解释，每个字都流进心底，但最终都变成无意义的符号，这种状态的她连解析蕾奥菈所说的内容都做不到，更别说记着。
最开始还是有认真解释，后来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蕾奥菈把讲解渐渐转为朗读，就像说睡前故事一般。
直到章节结束，蕾奥菈才轻轻合上书，手温柔地落在红发上。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蕾奥菈拉起被子，习惯性地让出半个身位。
宿舍的床并不足以让两个人舒适躺下，但是红发少女占用的地方只有那么的一点，她习惯像小动物一样卷缩着睡。
得到解放的艾维望向那背着自己的身影，犹疑了一会后才钻进被子，暖温的气息瞬间把她包围。
蕾奥菈的指尖轻抚过她那微红的脸颊，没有抗拒，没有躲开。只是有点困惑地眨着金色的眼眸，像是在思索什么，不过很快，她像撒娇般轻轻蹭着蕾奥菈的手。
指尖流连过耳垂，拇指轻抚过柔软的嘴角，也许是有点痒，艾维的唇瓣微微张开。
迟疑的手在脸颊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顺着平日的习惯，让指间穿过那赤红的发丝，然后像往常一样把她搂进怀中。
此刻的艾维并无法理解自己的状态。
明明是每晚重复的拥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这个拥抱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
不明白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会变得紊乱，但保护的想法却比以往来得强烈，艾维也紧抓着她的衣服，跟平时一样依偎在她的怀中。
蕾奥菈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想守护着她，不介意她把自己当成泰迪熊。是她把自己带上马车，她是最重要的东西，比魔石更为重要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