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鸣蝉见沈书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如何?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书颜道:“只是猜测。你们还记得今早多出来的那个影子吗?”
江玺一想到早上身边多出来的那只鬼,顿时冷汗涔涔。
“那影子就在我们中间,甚至挨着江玺和宴云,那当时它为什么不杀人,而是要等那名弟子叫出声后才杀了他?”
这确实是一个疑点,江玺当初坐的那个位置,几乎只要稍微侧身就可以和那只鬼打个照面,从出现到杀人,中间它为何要停顿如此长的时间?
“我想,是因为它们没了眼睛。”
鬼魂虽是人死所化,但到底是一个在阳一个在阴,所以彼此的气息也有所不同,枉死的,或是怨气极重的,魂魄不得解脱,只能永生永世漂泊在人间,要么为祸一方,要么就是被收了或是超度了,就像在水里淹死的人,他的鬼魂都是全身浮肿,耳朵嘴巴库库往外冒水的骇人模样,死前遭受的罪,死后还受着,怨念不得发泄,也就成了恶鬼。
这府里的恶鬼也是如此,死前被人挖了眼睛,死后依然看不见,所以它只能粗略判断活人大致在哪个方位,而不能准确找出他的具体位置,所以声音就成了一个重要的标志,大多数人看见恐怖的事物,第一反应就是惊叫,若是叫了,不仅暴露了位置,还方便它顺手把眼睛一起挖了,好让旁人也尝尝被挖去眼珠的痛苦。
勿看,勿喊。
喊则拔舌,看则挖眼。
这挖眼沈书颜能理解,但这拔舌又是为何?这恶鬼要害人不过一瞬间的事,何必再多此一举?
难道它活着的时候不仅被挖了眼,还被人割了舌头?那这可太惨了。
他本来以为是那弟子看到了恶鬼的样子,所以才被杀害,毕竟有些鬼就是心理扭曲,嫌自己死后长得丑了别人看了就得挨杀,所以才打算让宴云他们通过镜面帮忙看看自己身后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最后触发死亡的条件竟不是这个。
江玺认真听完分析后,得出一个结论:“必须要喊出来才会被杀吗?那这鬼还挺有原则的。”
宴云道:“到时候你一说话就把你给杀了你又不高兴了。”
“可能嘴张大了拔舌头更轻松吧。”
淦哦老兄,这话可太地狱了。
如此一来,江玺便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先把那鬼的死因找到,共情一番,再和它来个面对面深入交流,进行一大串感人肺腑的劝说,让那恶鬼放下个人仇恨,安心投胎转世,最后完成感化,结束历练。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他的嘴上功夫啊。
夜鸣蝉见关于这恶鬼的讨论已经停止,便开启了另一段话头:“没问题了?那就该我问了,你们刚刚挤在柜子里做什么?”
“一块石头,嵌在柜子上的,取不下来。”
“石头?你拿那石头做甚?”
江玺道:“只是它看着像石头,所以才叫它石头,但是它被刻意打磨过,又跟这些镇宅的石头放在一块,我觉得它可能有什么特殊的用途,就想拿出来看看。”
“这还不简单”,宴云挤上前来,“何必只要那石头?把那石头连柜子一起拿走不就好了?”
宴云说着从袖子里掏了掏,江玺定睛一看,她带的竟是改良版的“五彩崩人丸”,她一拿出来江玺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这不妥吧?不会把它炸坏吗?”
“都是石头了哪那么容易坏?你站一边去,看我操作。”宴云把那“五彩崩人丸”堆到柜角,虽然那玩意儿威力就比摔炮大那么一丢丢,但数量多了还是容易伤着人,这十几颗放在一块儿,这柜子又年久失修,宴云把纸点着了往里边一扔,那柜子后侧的木板就被炸开了一截,用手稍微一扳就连着木板一起拆下来了。
沈书颜把刚刚爆破下来的东西放在地上仔细端详起来。
说是石头又不像石头,说玉又不像玉的,不像是能辟邪的物件,拿来当面镜子照着人也只能照个虚影,当装饰吧它偏偏又被放在柜子里边,一时半会儿无人知道它的用途。
这么一大块带在身上好生麻烦,江玺盯着那木板顿时也没了注意,昨晚上又没睡好,到了下午人就有些打瞌睡。江玺一直撑着脑袋脖子都有些酸痛了,就打了个哈欠仰着头拉伸了一下超负荷的脖子。
这一抬头,江玺又有了新的发现,他拽了拽一旁的沈书颜,示意他看天花板。
其他人往天花板上一看,那上面不知何时显现出了一个巨大的类似于阵法的图案,不过不是画上去的,而是像从哪里投影上去的,看着透亮泛光。
江玺观摩了一阵,然后就慢慢地将木板转动起来,连带着上面嵌着的东西也一起旋转。地上的东西在转,天花板上投影的阵法也跟着转。
“我的天,我说这石头为什么摆在那儿呢,暗藏玄机啊。”
阵法一出,这石头的作用就显而易见了,藏了个阵法,还和一大堆泰山石放在一起,不是驱鬼就是辟邪。
如果这东西不是在这闹鬼的宅子里找到的,江玺绝对会把它带回去像宝贝一样好好收着,但现在的状况略有不同,江玺怕这阵法真捉了不少晦气的家伙到时候拿走了影响他的气运。
“放这儿这么多年了都没把那恶鬼抓到,我看这是没什么用了,咱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沈书颜看着头顶的阵法,沉思片刻,道:“它既要捉鬼,那为何不拿出来放在桌上,放到柜子里有什么用?”
被光照到后,这法阵才被投影出来,那柜门常年关着,阵都没出现呢,怎么发挥它的作用?
“哎呀师兄,这些法器该放哪里是有讲究的,风水啊方位啊,都是有正经说法的,哪是像你说的那样随便乱放的?行了别纠结这个了,咱去他们家另外几间房看看。”
沈书颜被江玺催着只得跟着他走了出去,可一只脚都跨到门边了他还是觉得那石头有用,又重新去把那木板拿上才跟了上去。
四人绕着宅子逛了一圈,把所有房间能看的都看了该翻的都翻了,沈书颜每进一个屋子都要到人家床上去坐一坐,江玺起初还以为他是走累了,后面才发现他好像是坐在床上看什么东西。
由于这么一逛天快黑了,白天两起灵异事件让众人都打消了夜晚行动的念头,阳气重的时候那鬼还那么猖狂,到了夜半还得了,干脆就挤在一起凑合一晚得了。
几人兜兜转转又回了之前集合的房间,商时旭抱着剑和阮钰坐在一起,裴纪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那个侍卫不见了。
“切,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死外边了呢。”
江玺全当他在狗叫,找了个离商时旭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淡淡道:“你的侍卫呢?被你卖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叫他出去探路去了。”
“之前不是还说不探的吗?”
“你懂什么?这明明就是随机应变!”
这脸皮厚得,真是和自己有的一拼了。
江玺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执,干脆背过身去和沈书颜交谈。
“师兄,你每进一个房间就在床上坐一下,你究竟在看什么呢?”
沈书颜正翻看着今日新收获的宝贝,听江玺一问欲言又止,半天才说了一句:“没什么,走累了休息一会儿。”
“……”
我虽然资质是差了点但我脑子还算正常吧,这谎话真是张口就来。
江玺见他不肯说便凑过去拽他的胳膊:“师兄,你跟我说嘛,你在看什么?”
沈书颜推了推在身边蹭来蹭去的脑袋,见江玺还不罢休地扒拉着他只好妥协:“你先松手。”
江玺乖乖松开手坐到一旁。
“我看了下所有的房间,正对着床的窗户外边都是没有树的,但是那间屋子正对着床的方向,刚好有一棵树。”
江玺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最开始住的那间屋子,就是那李家少爷看见仆人吊死在窗外的屋子。”
“本来我是想今晚再去那屋里睡一晚的,毕竟你先前在那里被吓到过,就不打算告诉你的,你……”
“可是,可是那个房间,那里不是没有窗户吗?”江玺出声打断。
“是没有,但在你的梦里,它是有的,可能是那件事发生后,李家就把那扇窗户封上了,所以我想再去看看,说不定能会会那个仆人。”
“那我和你一起。”江玺看着他,坚决道。
“你就和宴云他们待在这儿,我去就行了。”
“我不会拖后腿的,师兄”江玺道,“我知道那都是梦,我不会害怕了,而且,不是还有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