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顾儒下车时，听到庭院内的嬉笑声。京北这几年禁烟火炮竹，打击力度很大，人们过年时的消遣全靠那几块钱一把的仙女棒。而此时，刘嘉两手握着几根仙女棒，催促着管家帮他用打火机点燃。

星光点点，映得刘嘉一脸暖色。他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猛地抬头朝谢顾儒的方向看来。

“谢顾儒。”

刘嘉笑着叫谢顾儒的名字，但很平静，好似他和谢顾儒真成了借宿与被借宿的友人关系。

管家也朝谢顾儒问好，并将手里的打火机递给了谢顾儒，自己进了别墅内。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刘嘉说，又拿了几根新的仙女棒递给谢顾儒，“玩吗？”

谢顾儒摇了摇头，“家里有孩子，太吵了，所以就回来了。”

刘嘉点点头，伸仙女棒过去要求谢顾儒帮他点燃。谢顾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刘嘉，是他离开谢宅前谢母给的，说是谢父和她的一点心意。

“这可不行，”刘嘉扔了仙女棒，用脚尖捻了捻火花，连摆手拒绝，“过年我都没去看叔叔阿姨，现在怎么能要红包呢？”

谢顾儒态度强硬，塞红包在刘嘉怀里，“大家都有，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闻言，刘嘉才收了红包，并表示有机会一定亲自去谢谢谢父和谢母。但这话里多少真假他自己也清楚，离了谢顾儒，他其实根本没机会和他们这样的人打交道。

刘嘉提出离开是在初三，梅姐回来，提议刘嘉先来餐厅学习厨艺，刘嘉便答应了。

“旅舍不是还没开？”谢顾儒在眉心间揉了一下，不太满意刘嘉突然离开，“你可以白天学，晚上回来住。”

“路程也太远了，”刘嘉想了想还是拒绝，“来往也不方便，而且梅姐说我可以住在餐厅，打个地铺就行。”

“家里有床为什么要去打地铺？”谢顾儒猜出刘嘉又开始躲自己，他也明知是自己有错在先，故而缓和了语气，“我每天下班顺路接你，没有不方便。”

“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刘嘉小声嘟囔，而且从谢顾儒的公司到他家根本不会经过刘嘉工作的饭店，哪有顺路一说。

谢顾儒耳朵尖，听见了那话，抬眸看站在书桌对面的刘嘉，声音不轻不重，但看的出他在很认真的讲，“你住了就也是你家。”

刘嘉再不知道怎么拒绝，没再说话离开了书房。

等第二天一早，谢顾儒就起床打算履行承诺，送刘嘉去餐厅时才发现刘嘉早走了。管家见谢顾儒起个大早，不免面露疑惑，又想到起更早离开的刘嘉，他主动表明刘嘉是步行走的，谢顾儒开车过去还能追得上。

谢顾儒接过大衣，司机还在休假没来上班，他自己挑了车钥匙开车离开。

说来奇怪，年后已有春的迹象，昨晚却洋洋洒洒下了一地雪，白茫茫一片。

刘嘉走得很慢，穿着谢顾儒的大衣在雪地里很是明显。谢顾儒放慢了车速，停在刘嘉旁边，摇下车窗喊刘嘉上车。

刘嘉虽说穿了大衣，但整个脑袋露在风里，被吹得通红。他有一瞬地怔愣看着突然出现的谢顾儒，痴痴地问他：“你怎么来了？”

见了这样可怜的刘嘉，谢顾儒说不出难听的话，只说让他快上车，自己送他。

上了车，刘嘉才觉得不好意思，既是为自己的不告而别，也是因为自己很没骨气地上了谢顾儒的车，他笑得有些勉强，“谢谢你又帮我。”

谢顾儒没什么表示，很沉默地开车。

车里安静了许久，久到刘嘉开始怀疑刚才自己那句道谢是否开口说出了，否则谢顾儒为什么看着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于是刘嘉又说了一次，“谢谢你帮助我这么多。”

谢顾儒终于抬眼透过后视镜看他，但谢顾儒的眼神晦暗难懂，长时间盯着刘嘉，倒使得刘嘉浑身不是很自在。

刘嘉主动错开视线，向车窗外看去。

车子停在刘嘉工作的餐厅门口，但刘嘉试了几次都打不开车门。他疑惑地扭头看谢顾儒，见对方神情依旧之前那般，不免露出了个讨好的笑容，“打开车门，好吗？”

刘嘉的模样太过好看，此时主动示好的模样像是撒娇的猫喵。

谢顾儒呼出了一口气，才张嘴说：“嘉嘉，我现在可以追求你吗？”

刘嘉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听见谢顾儒又说：“今晚下班我来接你，到时候给我答复。”说完，他解了安全带凑近刘嘉，在他嘴角亲了亲，“晚上见。”

刘嘉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怎么进了餐厅。直到梅姐不满地啧了一声，他才回过神，夹起了锅里被炒焦的鸡蛋，跟梅姐说了句对不起。

晚上忙完，等梅姐上了楼，刘嘉自己站在店门口，透过玻璃看马路对面的那辆车，那是谢顾儒的车。

明明谢顾儒不在他身边，但刘嘉还是觉得周遭空气像是结冰了一般，他长吁一口气，瞪了瞪眼睛，才推开玻璃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