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破碎的环境并没有阻碍人们基建的热情，炫彩的霓虹灯让夜晚变得极为迷人。
然而这一切都与郊区无关。
小青走在回家路上，她目前定居在西郊的一栋公寓里面。
是的，一整栋都是她的。
这一片只有零星路灯，但并不妨碍小青一眼就看见前面那个等在公寓门口的人。
种族：人类
性别：男性
姓名：张言
关系：睡过
小青抬眼看着那个消瘦却站得笔直的男人，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疼，有些男人就不能睡，一睡就黏上了。
前几年闲的无聊随意捐了笔款，结果当事人考上大学之后非要打工报恩。
依稀记得那天下工回来，就和今天似的。
一个年轻男人背着破旧的书包站在公寓门口等她，看门的章鱼精正在喝酒：“这小子说认识你，我就没赶。”
小青眼皮子都没抬让他滚蛋，谁料对方是个书呆子，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然后自报家门。
“我是张言，感谢你的资助，我会努力工作，把钱还给你”
听见这话，小青才瞥了他一眼，她有意思地打量着这个读书人：“你还得起吗？”
张言并没有恼怒，清澈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小青：“我现在没办法给到准确答案，但我会付之行动，尽最大努力去偿还。”
小青瞧他那副模样，心里认定这人在勾引他。
于是直接拎着人，进屋睡了。
……
相似的情景，张言抱着一盒糕点，在公寓门口等她。
小青眼神意味不明，走到张言面前。
张言的个子要比小青高上半个头，清爽的短发泛着棕色，单眼皮，高鼻梁，皮肤白净，一看就是个学习好的。
不等小青开口，张言就说道：“最近攒了笔钱，想着先还给你。”
章鱼精正在给小青传音「来了好几天了，天天等到半夜，没你的吩咐，我也不能放他进来啊。」
“进来？”小青打开公寓的门栏，斜着身子问他。
说是询问，其实没有一点疑问的语气。
张言抱着怀里的糕点盒，低头顺从地走进公寓大厅，这地方上次就来过，他记得她住在顶楼。
原以为只是一位普通的资助人，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龟兔快跑招牌员工。
叮——
电梯到了。
叮——
电梯开了。
小青独占顶层，楼下都是她的租户。
解开上衣的两颗扣子，小青散下头发，抽走张言手里的盒子。
精致的粉色纸盒，上面画的是白色铃兰。
“唔，是青团。”小青捏起一个糯叽叽的绿团子，咬下去一口清香。
吃了三个，便放下了。
张言忍不住问了一句：“味道不好吗？”
小青挑眉笑他：“味道不好我干嘛吃三个，你是读书读傻了么。”
耳边哗哗的水声，张言才意识到她是去洗澡了，他站在客厅，手脚有些无处安放。
水流缓缓没过脊背，小青舒服地长叹一口气，她倚靠在浴缸里面，一条墨绿色的尾巴在水里摆动。
呼——
小青打了个响指，一阵风把张言推进浴室。
“说吧。”小青在浴缸翻了个身，扬着下巴示意，“你什么意思。”
张言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他睁着眼睛，纯粹又仔细地注视着这个浴缸里面的蛇妖，这是一只魅惑而不自知的妖精，潇洒自在，不拘于世俗的束缚。
“我愿意，只要你不介意我是个短命会衰老的凡人。”
小青把水泼到张言的身上，脑袋搭在胳膊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她喜欢读书的男人，但不喜欢迂腐的男人。
还好，张言不是个别扭的男人。
不等小青开口，张言就撩起他半旧的白 T，露出劲瘦的腰，他肤色白净却并不纤细，薄肌线条很漂亮。
小青的尾巴从水里滑出来，缠住他的手臂，尾尖轻轻摇晃，扫着他的下巴。
张言的脸颊染上红色，眼神透着青涩，他咬着嘴唇任由小青摆动，不自觉地默默配合。
浴缸里的水摇摇晃晃，洒了一地。
窗外挂着三个粉色的半月，月光妩媚，温暖了这寂寞的夜色。
西郊这座独栋公寓，高33 层，租户百态，妖、精、灵、魔、鬼、怪，能化形的，不能化形的，都拜了小青的码头，寻求个庇佑。
蓝星这日子，属实不好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有希望的日子里，底层劳作了一天，到了夜里就醉生梦死，沉迷在幻想中不想醒来。
可当头顶的两个太阳升起，还是要起来工作。
小青眯着眼睛，赖在床上懒洋洋的，她穿了件真丝的吊带裙，裙摆左侧开了条叉，长腿搭在张言的腰腹，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
张言闭着眼正在熟睡，额前的细碎发丝，盖在眉毛上，更显得他清秀了。
小青突然睁大眼睛，瞳孔竖立，有陌生的气息过来了。
她灵巧地翻身下床，挥手给张言布了个罩子，关上卧室门，来到客厅侧坐在窗户上，一只手撑着探出身去。
鼻尖微微耸动，是一股子难闻的香火味道。
小青眉间长出两片墨绿色的鳞片，咬牙道：“是李家的人。”
公寓楼下，李景修穿着一件碧城的改良衣袍，手里提着一个箱子，正抬头与小青看对了眼。
李景修借着鼻梁上的眼镜，清晰地看到了小青皱眉咒骂，当然也没错过，她脖颈间的红点印记。
小青直接从窗户跳下来，拦在公寓门前。
李景修抿嘴，看见小青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裙子，而后面是一群冒头看热闹的妖魔鬼怪。
小青反手唤出自己的剑来。
身后的窗户唰唰唰地关闭，生怕跑晚了。
哎呦～姑姥姥动真格的，要打架了～～
李景修站在原地，微微俯身，开口解释道：“我是来登门道歉的，上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对。”
“你的不对？你早就知道会引来个臭和尚吗。”
小青拧眉挥了一剑，剑气锐利，但李景修没有动，始终保持着与小青对视的姿势。
鲜血嘀嗒。
李景修的右手臂被剑气伤到。
小青赤着脚，向前迈步贴着李景修转了一圈，突然伸手摘了他的眼镜，嗤笑：“怪不得呢，原来你是他的分神啊！”
没有了眼镜的遮挡，李景修活脱脱就是一个长了头发的俗世法海。
小青嫌弃地把眼镜扔回他的身上：“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别来找我就行，快点滚吧！”
“小青。”
李景修把眼镜戴回，出声叫住她：“我不是法海，我已经作为独立的个体在蓝星生活了二十几年，我和他不一样。”
小青轻笑，毫不留恋的瞬移离开。
臭和尚花样真多，分出来的原神都敢说是两个人。
公寓里看热闹的见小青回屋了，又纷纷打开窗户，你一嘴我一嘴地讨论，也不避讳人。
“诶诶，这是法海还是李家人啊，我咋没听明白。”
“笨死你了，没听见说是分神吗，分神那就是一个人啊，难不成分神还成了精！”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说不准就变成两个人了呢。”
“笑话，就是在撒谎，要真是变成两个人，那谁还敢弄分神啊，和尚最会哄骗了。”
“你们都搞错了，重点是李家啊，法海和李家凑在一起，是不是又要弄点大动静，解决蓝星的问题啊！”
“哼，想的挺美。”
“盼着吧！”
在嘈杂地争论中，李景修面不改色，即便伤着一条胳膊，也保持了足够的礼貌，他把箱子交给门口的章鱼精。
“请务必交给小青的手里，这是白莲圣母的嘱托。”
白莲圣母？
章鱼精触手一个哆嗦，差点没拿住，赶紧分了两条触手紧紧抱住。
“额，放心，我尽量，尽量啊——”
李景修离开前再次抬头看向顶层的窗口，他的眼底有金光一闪而过。
一千多年了，她过得很好，很好。
小青冷着脸捏碎手里的杯子，她很不开心，恨不得把李家人全杀了。
张言拿着笤帚把玻璃渣子收起来倒进垃圾桶，他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洗手，打开冰箱做饭。
蛇会爱吃什么菜呢？
张言只知道小青是一条蛇妖，任职于龟兔快跑，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何其有幸，能够在这个时代遇到她。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铃声疯狂响起。
“姑姥姥，出了大事，你快来趟公司，对了，拿着那颗晶石！”兔子火急火燎地一顿输出，说完就挂了电话。
小青叫张言：“别做了，我们出去吃，顺便送你回学校。”
张言摘菜的手指一顿，眨了眨眼，应下：“好的。”
小青一个人惯了，也没有交通工具，她看着张言蹲在那系鞋带，忽然意识到人是要靠双腿走路的，从学校到公寓，距离横跨了半个城市。
“先吃饭，吃完饭带你去买个车。”
张言不解，他下意识拒绝：“不，不用，我不是……”
小青用脚尖踢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这么呆，我说买就买，晚上放了学来早点。”
“好。”张言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嘴角上扬，透着难以言喻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