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你今天中午没有吃饭吗?”
“……”这死丫头,怎么胆子这么大。
“小叔,再高点!再高点!”
“不可以,这是最高了。”
小晚撇撇嘴,勉强算是答应了。但也没安静多长时间,过了一会又仰着小脑瓜问我:“小叔,你是不是又惹我爸生气了啊?”
“……”
小晚长得漂亮,随我嫂子,这张嘴应该是随了我哥,净捡我不爱听的说。
“怎么不是你爸惹我生气呢?”我有些无语地问。
“因为你很心虚,跟我犯错看见妈妈一样。”
我受不了了,我跟这小丫头呆不下去了,正好他们那群打篮球的中场休息,于是我扬声喊了声:“林濯!”
木木应声抬头,立马把篮球扔给曲西洲,朝我的方向跑来。他浑身汗涔涔的,汗珠顺着下巴滑落,领口被浸湿了大半,膝盖上有处新出现的擦伤。
我不自觉皱皱眉,把毛巾扔给他,顺手拿起脚边的水,“擦擦汗,歇会儿。”
自从那通电话后,我哥真的再也没有联系过我了,后来在爸妈家碰见,他也不咸不淡爱答不理,连我妈都私底下问我是不是跟李源吵架了,就连今天打篮球这事儿都是曲西洲撺掇起来的。
我还没走近呢,就看见曲西洲冲我挤眉弄眼,我哥自然也看见了,瞥我一眼转过身。我和曲西洲打眼神官司,示意他滚远点,曲西洲幸灾乐祸地笑了笑,然后拍着篮球朝木木和小晚的方向走。
我熟练扬起一个颇为“狗腿子”的笑脸,凑到我哥身边,“哥,哥,渴了吧,喝点水吧?”
一边说一边把瓶盖拧开递过去,“哥?”
我哥冷笑一声,绕过那瓶水想走。
我火速又拧上瓶盖,然后一个助力跳到我哥背上,勒住他的脖子,“李源!你这个冷□□的王八蛋!我又怎么惹你了!”
我哥被我勒得够呛,死命拽我的胳膊,“李渠!给我下来!”
“我不!你还知道我叫李渠啊!你还知道我是你弟弟啊!”我嚷嚷道。
然后就是一场十分幼稚的伴随着“给我下来”“我不”的小型肢体冲突,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我哥终于投降,“你先给我下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是你先不跟我好好说说的。”
“李渠!”我哥拔高音量喊大名。
“好好好,是我是我,”我立马妥协,“我现在就下来。”
李源极为嫌弃地把我甩下去后直接抢过我手里的水,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那瓶水被喝干净后,我哥面无表情掀起眼皮,以一种没得商量的语气说:“现在跟我去医院。”
我干笑了声,“哈哈,哥,太急了吧,号都挂不上吧……”
“路上现挂。”我哥言简意赅。
“哥,我真不想去……”我苦着一张脸,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李渠,你是我弟弟。”我哥脸上浮现令人熟悉的痛苦,我高二被接回家后他总会露出这幅表情,李源看上去好像也要哭出来了。
我哥抹了一把脸,把钥匙塞我手里,“到车上等我,我去告诉他们。”
我拉住我哥的衣角,舔了舔嘴唇,有些难堪有些苦涩,小声地说:“能不能别告诉他们我去干什么啊……”
这个“他们”指谁我和李源心知肚明。
李源拍拍我的手,“会的。”
……
我正襟危坐,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心脏“咚咚咚”得直跳,恨不得直接跳车逃回家,我都快要忘了自己上次看医生是什么时候了。
医院到了——车门被打开,我哥俯身想要替我解开安全带,我猛然抓住他的手,仰头哀求他:“哥,我真的不想去……”
“哥……”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濒死前的呜咽。
李源不说话,我也不肯松开他的胳膊,两个人无声僵持。
终于,我哥松开手,转而替我擦掉脸上的眼泪,动作温柔,下一秒吐出的话却让我颤抖得更厉害——“你想让林濯也看见你这样吗?你只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不要,我不要。
我用双手捂住脸,汹涌而出的眼泪从指缝间渗出。
“哥,不会的……”
“只是意外,我已经……快要好了,”我哭得断气,短短一句话都连贯不起来,“木木在我身边,我……会好的……”
“哥……”
李源把我紧紧搂进怀里,一双胳膊箍得我生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上传来我哥略微沙哑的声音,“小晚要吃雪糕,你吃不吃?”
我吸吸鼻子,情绪多少平复下来了,同时也明白我哥问这话是妥协了——“想吃巧克力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