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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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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肇月近日总觉倒霉。

原本父亲被调任归建业,入了贵人的眼,将被重用。新帝年近半百,目光放长远些,若站对了队,熬上几年,卢家必会更上一层楼。又逢他将娶娇妻,本是和美之事,意气风发之时。

一切的改变都在那日——

重回建业,他同旧友们出去吃酒,难免去了风月场所,包间内舞姬轻歌曼舞。他的两位好友身边都有莺莺燕燕,而他自己独酌。

旧友们皆笑他是个木头,但他只笑笑不说话,纵有意动,可一想到祁泠,那份心思又淡了下去。

虽说两心相许、别无旁人是他一时情急许下的诺,时日久了,他倒也实实在在有几分想要践诺,同祁泠夫妻情深的心。

他吃了几杯酒,本欲离开,却有侍从来邀约,说隔间几位郎君在宴饮,邀他与友人过去一聚。

同是清流士族,也有差别之分。卢氏人丁稀少,卢父前子弟无能,险些沦为落魄士族,与那些家族昌盛、累世公卿之家不同。

他本疑惑那些名门士族子弟为何主动带上他,但侍从提及祁家三郎也在,他才想起,那是他未来妻子的堂兄。

可祁泠多年未回建业,又能有什么交情,连他都忘了这层关系。

但与其交好,总有数不清的好处。他与友人一同前去,结识了谢家、慕容家还有燕家郎君,这些郎君待人亲厚,没有传闻中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也见到了名满建业的琢玉郎。

祁清宴身旁无女侍,独坐一处,案前茶香氤氲,格格不入此地奢靡气,见卢肇月到此,他神情淡漠,略一颔首以表礼节,坐过片刻就走了。

而卢肇月留下,身份低了一等,不好失礼告辞,胡乱喝酒到晚间,不甚清醒,酒后纵情……次日醒来,他极为后悔,只隐秘地希望祁泠不要知晓。

好不容易瞒了一月,那舞姬竟有身孕,闹到卢家,出了风波,祁泠还是知道了。同他吵过后,她根本不理会他送去的信,拆都未拆就遣人送回来。

卢肇月总要提防着她闹出什么事来,这几日总想着要去祁家,见祁泠一面,可建业城中突然多杂事,金执吾手下忙了起来,他脱不开身。

但他知晓,她自己退不了婚,只盼她早些消气。

建业人尽皆知,祁家二房当初同祁家长房生了些龌龊,才从祁家宅子搬出,去了江州。多年过去,祁观复的官职未进分毫,光是祁家二房,不能强迫卢家退婚。

转眼到了瑞安王妃大寿,皇帝派身边的大太监去送礼,两位皇子都在。卢肇月也同父亲一同去祝寿,父亲趁机为他引见贵人。

寿宴开始前,表妹传信来,说有要事告诉他,又说是与祁泠有关的。他去赴约,最最倒霉的发生了,两人走至桥上,方说几句话,桥塌了。

他救表妹上来的场面被不远处的郎君娘子撞见,男女衣衫湿透,此事压到寿宴结束,瑞安王妃要给祁家个说法。

大殿内,卢肇月换了一身衣裳,候了许久,头发干透,双手作揖,解释道:“王妃娘娘,表妹落水,我顾及亲情相救,实乃意外,未有私情。”

他话音落下,有奴仆入内到瑞安王妃旁传话,瑞安王妃点点头,奴仆出去一趟,不久,殿门处脚步声响起,他以为是祁泠,回头望去。

来人一身广袖的素衣,发丝用竹簪束起,眉目清疏,郎君清隽,如雪中青松。祁泠落后他半步,两人一同向瑞安王妃问了礼。

祁清宴开口,“听闻祁卢两家的婚事生了变故,祖母年迈受不得打击,便由我替妹妹做主,来看看出了何事。”

上首的长辈有瑞安王妃和卢夫人,祁家老夫人听说这事后,定要卢家给出一个说法来,据说被气得心口疼,先行归家了。

八成是个借口,又不是亲孙女,有什么可伤心的,不过是当个甩手掌柜罢了瑞安王妃心里想着。但她是主人,在她地盘上出了事,还是要解决的,她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也算不得天大的事,落水救人理所当然,人命比旁的都重要,只是杜家娘子被卢郎君救上来时,许多人都瞧见了……”

这与祁泠的事不同,她救的是五岁的幼童,一上岸银盘又给她罩了厚实的披风,在场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仆从。

而这对表兄妹在花墙内一处木拱桥上说话,不远处就是乌泱泱的郎君娘子们,齐刷刷见到了卢肇月抱着他表妹出来。

女子的名声毁了,以后恐怕是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娶她为正妻。

卢肇月的表妹杜仙露也在大殿之中,她站在卢夫人身侧,与世人崇尚的清瘦不同,她略微丰腴,嫩白得似上等羊脂玉,长相可人,鼻子和嘴都小小的,两只圆圆的眼离得近些,此刻垂着,眼眶红红。

祁泠见过杜仙露几次。

初见在江州,那时她以为杜仙露是来探亲,两家的婚约已定,她便把杜仙露当成妹妹。

两人一处玩得不错,若不是她发现杜仙露表面同她痴缠黏在一处,背地里却和江州的女娘们说她身世不好,又同卢肇月暗戳戳说她不检点,从前有相好的郎君的话。

祁泠起初还不解为何杜仙露对她有恶意,直到卢夫人将抬平妻的念头摆在明面上。

今日再见杜仙露,她看起来像霜打的茄子。祁泠并不打算出声,以她对卢夫人的了解,卢夫人十分疼惜侄女。

果然,卢夫人蹙着眉,心里是真抽着丝疼,她这般将面子看得重要的人,今日算是丢尽脸面,各家夫人没在明面上提,但私下里不知会怎么嚼舌。

最可气的是,这本是她看好的一对,若不是半路冒出来个祁泠,怎轮得到被旁人诘问。

她猜到祁家老夫人不会管祁泠,十年前因为祁泠的身世,祁家闹了多大一场笑话,没想到祁家大房还能有人为祁泠出头。

她摆着长辈的姿态,“私不私情未免太过难听,嫡亲的表妹,泛思怎会不救,不值当这么闹下去。将留仙露在卢家就是了。”

倒也只能是这个办法。瑞安王妃早就想到了,不然还有什么两全的法子?只是祁老夫人拉着脸,一副非要说法的样子,她才被迫宴后留人。

此刻她更想回去看自己的小孙子如何了,便圆场道:“事发生在王府,届时大喜之日,老身定带着贺礼,亲自前去庆贺。”

这已是极大的荣光了。

祁泠本来便打算退婚,又怎能平白无故认下这回事。她唇微张,方要开口,身前的人已然说了话,“不可。”

“婚姻结两姓之好,倒要弄清到底是卢家同祁家结亲,还是同杜家结亲。妻妾位不分,恐生大乱。救人乃人之常情,祁家自通情达理不会计较,只是……孤男寡女为何单独相会?”祁清宴却开门见山,不容对面含糊过去。

卢肇月有口难言,是杜仙露引的路,若是说出来,情况更糟。

而杜仙露含泪垂头:“姑母,仙露不愿毁了表哥亲事,愿此后去尼姑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瑞安王妃为难,看看卢家三人,又看看祁氏兄妹:“这……”

祁清宴语气冷然:“祁家绝无委屈求全的女儿,早年二叔同卢家定下婚事,祖母并不知晓,即使互换庚贴,也是未经长辈应允的婚事。故而,不如一拍两散,各自婚嫁。”

此时此刻再提退婚绝不是玩笑,卢肇月惊愕,转望向祁泠,“阿泠,这是你的意思吗!?”

卢夫人本也不想要这桩亲事,被祁家逼到脸面丢在地上,她怒极,对卢肇月道:“说,你要表妹的命还是同祁氏的婚事!”

“好好的,莫要闹得这么僵,祁三娘子还是王府的恩人,问一问她便好了。”瑞安王妃问。

祁清宴挡在前面,早已知晓祁泠的意思,她自己说不如他说,遂道:“不必问她,祁家的人,我做得了主。”

祁泠知晓他是好意,但这是她的意思,被卢肇月紧紧盯着,她还是将话一字一句说出了口——

“我不愿。”

“既如此,便算了。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也不好俩家结亲不成反生怨,老身做个主,明日两家退回庚帖、定婚书和信物,就罢了。”瑞安王妃道。

卢肇月面色灰败,权势压倒一切,纵是他不同意,也再掀不起波澜。

卢家人告退后,瑞安王妃留下祁清宴与祁泠,又追查小世子落水一事。

小世子有紧跟在身边的乳娘,两名宫女,两名太监,一共五名侍从。是乳母的倏忽,常陪小世子去水边玩,今日一转身的功夫没看住小世子,一名宫女不通水性,下水为救小世子溺死了,那时又没有旁人路过,确定是意外。

关系到自家人,瑞安王妃这回是真的生气,发落了乳母,余下的宫女和太监也都重重打了板子。

又不免在心底里犯嘀咕,紧赶慢赶在她寿宴前修好的院子,她的小孙子掉湖里,同日桥又塌了,莫不是这一脉当初造反时造了太多杀孽,翻新的院子犯了风水?

以后这后院还是少逛的好。

……

祁泠在旁边听着审,小腹愈发疼,几乎坐不住,好不容易挨到最后,已然过了午时,同祁清宴一同离开。

卢肇月憔悴不少,等在后院洞门处,见到祁氏兄妹上前,忽略掉祁清宴,目光殷殷望着祁泠,同她道:“阿泠妹妹……我想最后再与你说几句话。”

祁泠想尽快归家,但知晓两人以后再无叙话之时,已成陌路,望向祁清宴:“麻烦堂兄,稍等我片刻。”

祁清宴望她几眼,颔首应下。抬步走远些,那个位置既能看清两人,又听不见说话,极有分寸。

卢肇月眼角耷落着,满是颓唐,声音低沉:“阿泠,我未能守诺,但我当真想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即使被母亲骂过多次,也未纳通房。迫于母亲,才留下子嗣”

他顿了一下,问:“阿泠,你信我吗?”

祁泠知道这些事,两人的婚约能走到成婚前一步,她从前未尝不满意这桩婚事,她说:“我信。”

信他曾有过真心。

她的神情不似作假,也并未敷衍,再无婚约,他对她而言不过是陌生人,她自然不会愤懑。

卢肇月目光贪恋描绘她的面容,那样好的娘子,若是关心你,轻声细语,一颦一笑也是令人心折的,他突兀生出几分真切的恨来,咬牙道:“阿泠,我恨你狠心,恨你如此绝情。其实从头我便看得分明,我们的婚事之所以能定下,是因着我极其喜爱你,听你的话,甘愿为你荒谬守身,满足你对未来的夫婿的期许,而你对我,向来是没有一丝真情的。”

祁泠下意识反驳没有,若是没有真情,她怎会在卢夫人面前委屈求全,又怎会因为他狎妓、有子嗣而伤心?

卢肇月看着她否认时眼中的迷茫澄澈。她应是不知晓真正喜爱一个人是怎样的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将她的话奉为圭臬,不会因为一件事不合心意而抛弃对方,彻底决绝。

他是真的想同她成婚,即使偶然有了妾室和子嗣也不会再踏足别地,不会负她。他苦涩笑了笑,不光恨她,也恨自己,到了婚事再无转圜的余地,恨极她,却不忍去报复害她。

毫无办法,他只能释然,喃喃道:“是我着人算计,毁了婚事。恐怕我不日将成婚……真想让你也尝尝爱而不得的苦,但阿泠妹妹,我总是盼着你好,愿你嫁的人比我更好。”

祁泠直到如今才回过味来,今日事怕因她而起,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点细微的愧疚。不是做错了事的愧疚,若是卢肇月对她恶语相向,她不会有任何反应,但他却这样说,是对真心的一点愧疚。

她垂头道:“对不住。”她只是想同他退婚,并不想闹得他脸面尽失。

卢肇月知晓这不是祁泠的主意,他比她了解他的更多,见她面色隐隐发白,听说她今日也落了水,怕是身子不适。

“你走吧。”他转身先走了,心头恍若被人剜去一块,整个人空荡荡的,不愿再回头。

他脑子里只反复涌起一个念头,要是当日要是不出门便好了,要是不攀附权贵子弟去赴宴就好了……

走了许久,突然有人唤他,“泛思。”

卢肇月扭头,竟见到父亲为他引荐的贵人紫袍玉带立在石径旁,而他没瞧见,直愣愣地从贵人身边走过,险些犯了大不敬之罪,忙拱手道:“殿下金安,恕臣神思恍惚,一时失察殿下在这处。”

“无碍,本宫方才都见到了。”

卢肇月仔细看了四周,这才发现,他同祁泠原本在门洞旁的树下叙话,而石径离门洞处不远,又地势高些,五皇子恐怕将方才一幕尽收眼底。

他一时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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