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壤付完款,经过网吧老板的面前,见对方笑着朝自己眨了下眼,她的拳头又硬了。
显然,对方知道她弄坏了桌子和机子,也知道她赔了钱,甚至把这个当成戏谑人的手段。
该死的东西。
火壤不想在黑市闹事,冷冷地扫了一眼老板,从网吧走出。
处理完核心处理器的事情后,火壤没别的急事了。她慢慢走在大街上,观察第二层居民的生活环境和生活状态。
过渡区是第二层最适合居住的地方,喜欢夏天的住在沙漠过渡区,喜欢冬天的住在冰原过渡区,兴致来了就能去沙漠冰原溜达,近,方便。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天空一片漆黑,一颗星星都没有。
两排路灯照耀,星星点点连成一串,与建筑内的灯光融合在一起。
火壤走在大街上,余光都是两旁的光辉。
人群熙熙攘攘,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路过火壤的身边,其中不乏有个人特色的。
比如剃了光头的女生,比如上半身穿衣服下半身是义肢的人,还比如,戴帽子拄手杖的西装男……
经过那个西装男的身边时,火壤察觉到了他的停顿,常人无法发现,却躲不开她的眼睛。
火壤停住脚步,回头看。
西装男慢悠悠地向前走,与其他人无异。
转回头,火壤继续走向宾馆。
宾馆的门口躺了个人,他哼着歌,像老大爷似的在躺椅上摇晃,时不时分出一块屏幕,写字做笔记。
“你怎么在这里?”火壤走过去,踢了老大爷一脚。
“嘶——”裴野被踢得一个激灵,登时坐直,见是火壤才松了口气,“你回来了。”他说,“我刚从餐厅回来,闲着没事,在这学习。”
“哦。”
“你不问问我的进度?”裴野凑上去。
她哪用得着问,这不随手一查的事儿?嗯,还行,有关浅层的知识点他都点过了,以裴野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点了等于学到了。
火壤又踢了裴野两脚,等对方起身后,自个儿躺在上面。
她不会感到累,但是按照人类的习惯,当只有一个位置的时候,地位高的人才能坐。
那她可要坐了。
“嘿,”裴野坐在台阶上,抱着手,戏谑,“要不我再给你捏捏肩?”
“不需要。”
人类还有个习惯,男女授受不亲,尤其他俩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严格一点,朋友都算不上。
合作方而已。
“你不是要钱吗,怎么又转给我了?”裴野问。
“用完了。”黑网吧是独立系统,裴野的又不是。
别说,这是个好法子,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火壤都可以把裴野的钱包当成中转站。再或者,她直接去换现金。
裴野“哦”了一声,往火壤那儿靠近了些,说:“我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遇到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他找上了我。”
当时裴野刚干完活,饿了,在餐厅吃饭,没想到邓尧年出现了。
裴野知道邓尧年。
邓尧年是裴野母亲裴谨文的师弟,他俩是一个专业,都是研究人工智能的。
裴谨文的信里经常提到邓尧年,基本都是在说实验相关的事儿,比如邓尧年帮了什么忙,或者添了什么乱,不管如何,不可否认的是,邓尧年是裴谨文生活里最活跃的人。
对于裴野来说,这并不是好消息。
裴谨文连他这个儿子都不管,凭什么允许另一个男人在她面前晃。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这辈子确实没面对面地见过我妈,只看过她的照片。”裴野抬头,想假装看星星,结果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我妈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偶尔还会寄照片来,其中就有和邓尧年一起实验的照片。”
有关自己的过去,裴野说得小心翼翼,也不知道是斟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是怕说多了被火壤厌烦。
管他怎么想的,火壤没有打断他。
老实说,有关裴谨文的事情,也许火壤知道的比他还多。
“邓尧年和我妈起初在一个实验组,后来二人因理念不合分开了,在那之后,我妈没再提过他。”说到这个,裴野的心情明显变好了。
今日见到裴野的时候,邓尧年说差点没认出他来,并调侃自己是看着裴野长大的——通过照片的方式。
裴野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脸上笑嘻嘻,心里不知道把他骂了多少次。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裴野靠在墙上,吐了口气,“太巧了,你说对吗,火壤?”
东扯西扯的,听不懂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人类有时候就是这样,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稍一分析全是废话,或者逻辑很乱,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表达什么。
再概括一下,人类的语言行为,似乎总是违心的。
裴野是最好的例子。
火壤看着他长大,知道他出生后就被寄养在亲戚家,知道他后来在孤儿院长大,知道他被欺负,知道他当赏金猎人冒险工作……
可是她不知道他为何在融入人群后又走出人群,不知道他为何总在角落里看热闹,不知道他为何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却在昏睡时流出眼泪……
人类,真奇怪。
裴野,真奇怪。
算了,这次不考虑那么多,分析裴野的语气和表情,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顺着他的意思说吧。
“对。”火壤点头。
“哈哈哈,”裴野听出她的敷衍,笑了几声,又说,“你人还怪好的。”
火壤:“……”
她就说他奇怪吧。
心情不好还要笑,非得勉强自己。
“火壤,其实我想说的是,”裴野伸手摇她躺的椅子,“邓尧年姓邓,邓卫也姓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