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还有人找律师弄了精神鉴定报告,就可以凭借那薄薄的一张纸,毫发无损的从军事法庭上面下来。
沈听肆知道,今天关押在监牢里面的这些人,除了原主傅青隐一个被执行枪决了以外,其他的没有任何一个被判处死刑的,判的最为严重的一个,也只不过是被判了二十年监禁而已。
如此刑法,对于他们曾经做下的孽而言,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毫无惩戒了。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他们,那就在黎明到来之前,将他们彻底的解决在夜晚吧。
沈听肆单手撑着墙壁站了起来,透过那层窗户外面照射进来的皎洁月光,缓缓的从袖子里面掏出了被藏起来的半截筷子,毫无征兆地刺穿了靠在他旁边,已然陷入沉睡当中的平川大佐的脖颈。
滚烫的鲜血,恍若喷泉一般骤然间喷洒而出,浸透了沈听肆的半截衣袖。
剧烈的疼痛让平川大佐猛然间睁大了眼睛,那双几乎要从眼眶里面瞪出来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沈听肆,里面充满着浓烈的不可置信。
他不明白,沈听肆为何会对他动手。
他拼命地用双手去捂住脖子,试图阻止那不断往外涌的鲜血,可沈听肆我那一筷子直接扎透了他脖颈上的大动脉,无论他如何的努力,都堵不住不断喷涌而出的血液。
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喊,想要求救,可整个脖颈间却在不断地灌入冷风,让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几道沙哑的“荷荷”声。
痛苦的窒息感觉彻底的将平川大佐给淹没,他大睁着眼睛,努力的朝前去够沈听肆,试图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可奈何,沈听肆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将插入他脖颈间的那半截筷子拔出。
本就不断涌出的鲜血,此时就仿佛是拿卸了闸的洪水一般,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它的奔涌。
不过片刻的时间,平川大佐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了两下,歪着倒了下来,沈听肆单手将其扶住,缓缓的将他放倒在地上,没有发出多少声响。
沈听肆的动作太过于迅速,等到9999反应过来的时候,平川大佐早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宿主……】9999惊呆了,【你在做什么?】
沈听肆缓缓起身,走向这间监牢里的另外一个人,那人背靠着墙壁,缩在角落里,已然是睡着了。
这人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官。
沈听肆走到他面前,双手缓缓摸向他的脑袋。
那人察觉到一丝异样,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来,看到沈听肆的时候,他露出一抹浅笑,“傅君……”
可才说了两个字,沈听肆身上浓烈的血腥气息就已经涌入了他的鼻腔。
那人瞬间意识到不对劲之处,抬起手来就要拍开沈听肆,甚至还怒吼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但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的双手即将要触碰到沈听肆的一瞬间,伴随着一声“咔嚓”的轻响,那人的脖子就已经被扭断了来。
这一下子,沈听肆用了十成十的力,他单手撑着墙角,气喘吁吁,却依然不忘回答,刚才9999的问题,【自然是,替天行道了。】
这些人,全部都死不足惜,但既然现如今的法律无法惩治他们,那就由他来吧。
9999几乎是瞳孔地震,【你该不会是想要在今天晚上把这些人都解决了吧?】
沈听肆额前的碎发飘荡在肮脏的灰尘里,淡淡的月光下,他一张脸苍白如纸,却在转眸时,勾唇轻笑,【为什么不呢?】
【你疯了?!】9999彻底傻了,按照沈听肆现在这破败的身子,恐怕还不等到他能把所有的人都给解决完,他就能直接被累死过去。
沈听肆对此不置可否,【放心,我并没有托大。】
上个世界,他可是跟着念双学了一年多的武功,虽然在这里他并没有什么内力,但身手却未曾忘记。
关押在监牢里的东瀛军官们,带兵打仗,布置作战任务或许都很厉害,可单打独斗起来的话,沈听肆未必不能将他们拿下。
关押他们的人,没有想过他们会在监牢里面自相残杀,因此,像筷子,勺子这一类的东西并未曾被严格控制。
沈听肆不仅偷藏了一根筷子,甚至还藏了一枚铁勺。
铁勺的柄端本来也不太粗,被他磨了几天后,基本上可以当做一根针来用了。
这个牢房里面一共就关了他们三个人,沈听肆解决了另外两个,直接用那根磨细了的铁勺的柄端打开牢房上的锁,又趁着夜色,潜入到了隔壁去。
每个牢房里面关着的人都不多,基本上都在五个以内,于是,沈听肆用了一晚上的时间,让关押在这里的东瀛军官全部都送去见了阎王。
月亮隐匿在了树梢后,金色的日光洒了下来。
沈听肆浑身狼狈的倚靠在最初关押他的监牢门口。
他要去杀那些东瀛的军官,那些人也不会就这样等着被他杀,自然是有所反抗。
双拳难敌四腿,即便沈听肆身法娴熟,可在一轮又一轮的围攻之下,他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更何况他的身体本就到了强弩之末,能坚持到现在,都只不过是撑着最后的一口气罢了。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即便现在立马送医,也活不下来了。
瘦削的骨架外面,披着鲜血浸染的衣裳,在昏暗的监牢里面,被风吹的凄惨飘荡,几乎快要遮盖不住伤痕累累的身躯。
许许多多纵横交错的伤痕遍布其上,每一道伤痕都看得出是极具残忍——下手之人凶狠蛮横,深可见骨。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停的弥散在监牢里,沈听肆的右手上,鲜血淋漓,白骨坦露,手腕处还挂着破碎残留的筋肉。
如此残忍的一幕,若是有任何一个活人看见,恐怕都会被吓得当场惊叫起来。
可沈听肆的面上却无喜亦无悲,他就那样静静的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虽然察觉不到疼痛,但他却感到了无尽的疲惫,那种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疲惫让他恨不得现在立马就闭上眼睛大睡一觉。
拖着残破的身子,打了一整夜的架,他真的太累了。
9999想要说上一些安慰自家宿主的话,可它张了张口,却发现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上一个任务也是,宿主把自己搞得凄惨兮兮,结果这一个任务,弄得几乎没有个人样了。
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宿主,任务时间还没到。】
沈听肆用力的扯了扯嘴角,眨眼间就有鲜血从他嘴边溢出,【但是也差不多了。】
【我好困,想睡了。】
【别……】9999喊了一声,想要让沈听肆再坚持坚持,可沈听肆睫毛颤了颤,却好似再也无法睁开了。
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之际,沈听肆面带微笑的,彻底闭上了眼睛。
——
监牢外面,温承松和乐倾川并排走了进来,他们现在要将监牢里的犯人们全部带到法庭上去,等待着法官根据他们以往所犯的罪行宣判。
“终于要尘埃落定了,”乐倾川沉重的喘了一口气,“等到明天宣判了,我们就去把陈老师和沈先生的墓给迁回来,把他们安置到烈士陵园里去,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们,都记着他们的这份牺牲。”
温承松点了点头,随后示意看守监牢的同志打开牢门。
“轰——”
关闭了一晚上的大门被打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息,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直接呕了出来。
如此浓重的血腥味道,比之前线战场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乐倾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喊着,一边急速跑了进去,然后就看到被关押在里面的东瀛军官们,一个个的全部都被杀掉了。
“这……”乐倾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目瞪口呆的呢喃着,“这究竟是谁干的?”
温承松的视线一寸寸扫过残骨,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一瞬,一张脸更是骇然的没有丝毫的血色。
整个监牢里面,太过于惨烈。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死亡的气息彻底的将这里笼罩了起来。
视线扫过门口的方向,温承松的神情却突然顿住了,他咬着牙,看着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的沈听肆,声音剧烈颤抖,“是……傅青隐。”
乐倾川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后整个人也呆住,“他……他为什么是笑着的?”
那些所有死去的东瀛士兵,脸上进阶是痛苦怨恨的神情,可只有沈听肆,面带微笑。
就仿佛他并不是死亡,只是睡着了而已。
并且在睡梦当中,还做着一个美好的梦境。
温承松一步一步走近,那张充满血污,却面带微笑的脸,也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他有些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可为什么得偿所愿以后,他却并没有感到开心呢?
反而觉得胸口传来了阵阵的闷痛,痛得他连呼吸都变得好似艰难了起来。
他不明白,沈听肆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这些东瀛军官全部都杀死在夜里。
明明太阳出来以后,他们就要接受审判了啊!
温承松咬着牙,嗓音颤抖,“去上报!”
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人再也无法出现在军事法庭上,而且他们都是已经投降了的东瀛军官,对于俘虏,他们没有资格随意杀害。
乐倾川缓缓靠近温承松,也是一头的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为了防止这些东瀛人说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吗?可他叛变,做尽坏事,已然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没有这些东瀛人作证,他也逃脱不掉一个枪决的结局。”
“而且,他为什么要笑?”乐倾川越看越觉得诡异,头皮阵阵发麻,“他死的仿佛一点痛苦都没有。”
温承松微微摇了摇头,完全弄不清楚情况,按理来说,如此一个贪生怕死之人,一定会绞尽脑汁的在法庭上面为自己争辩,力图能有机会继续活下去。
可沈听肆,却拼着如此惨烈的结果,和这些东瀛军官同归于尽。
忽的,温承松心中升起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念头。
他想起了前段时间傅云禾来求他见沈听肆最后一面时所说的话,“兄长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有苦衷!”
他当时毫不留情的否定了傅云禾,无论她怎样的哀求,他都不允许傅云禾再见沈听肆一面。
可万一……
这是真的呢?!
温承松低下头,双眼泛红,完全不顾血腥和脏污,开始在沈听肆他身上翻找了起来。
乐倾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头雾水,“你这是要做什么?人都已经死了,就算你再过于痛恨于他,也还是不要对尸体……”
乐倾川这一番话还没有说完,温承松这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格外令他惊恐的东西一样,整个人颓然倒地。
温承松在刹那之间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颤抖着双手,满眼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你怎么了?”乐倾川看到温承松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焦急不已,“你倒是说话呀!”
可温承松却依然完全听不见他所说的话了。
沈听肆那张素来清隽的容颜上,纵横交错着鲜血淋漓的伤痕,再也看不见曾经那副让他厌恶的嘴脸。
可同时,也不会再微笑着鼓励他,让他不要放弃一切的希望。
如此近的距离,温承松再也察觉不到对方丝毫的呼吸。
“不……”温承松低声呢喃,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上下传来一股彻骨的凉意,一直凉到了他的骨头缝里去,甚至连他的灵魂都冻得格外的扭曲。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傅!青!隐!”温承松将这三个字狠狠的咬碎在唇齿间,泪水控制不住的汹涌出来,“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啊?!!!”
温承松猛然间站起身,慌慌张张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最后竟然猛的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温承松!你简直就是个瞎子!”
他不止一次的从沈先生身上感受到那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沈先生和傅青隐有关系。
可当那张报纸出现在他面前,白纸黑字的写着沈先生就是傅逸安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