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阿九想冲过去拉回松魂，却迟了一步。

眼见松魂随着黑色漩涡化成一缕轻烟，感到难以置信，听说婆娑世界内满布欲望和痛苦，灵气薄弱污浊，精魂只能不断被侵蚀虚耗，比死更难受。

剎那间，四周安静得可怕，阿九感到心空荡荡，这辈子唯一一个朋友都没了。

「现在你可以回去专心修炼了。」毫无情感的一句话，仿如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阿九心痛得浑身颤抖，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目送着眼前轻烟正一点一滴消散，直至虚无，彷佛松魂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可她仍清楚记得松魂善良勇敢，在强大的尊者面前，不顾自身安危，也要仗义替她发声，却换来灰飞烟灭的下场。

为什么要把如此美好的精魂丢进炼狱？

她抬起染了血的眼眸紧盯着他，却看不透他的冷血无情，半响，幽幽地问：「你把他贬落至婆娑世界，和杀了他有何分别？」

「他本就不该存在。」尊者答得理所当然。

阿九蓝眸圆瞪，好像从他身上看出点端倪，轻声低问：「你有没有试过悲伤难过，甚至…落下一滴泪？」

「收起你无用的情感﹗就是因为你喜欢自作多情，才会轻易受松魂利用。」尊者依然冷冰冰地说：「再有下次，决不轻饶，回去重新修炼﹗」

「不﹗回不去了﹗」

阿九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我不要再待在这种鬼地方，我也要追随松魂到婆娑世界去﹗」

松魂说得对，她和尊者属于两个世界，她做不到无情无欲，要像他这样没心没肺地活着，宁可死去﹗

所以，她放弃了，不再追逐虚无缥缈的那点光。

「你真是爱上松魂，没有他活不下去？」尊者语调越发阴森。

阿九嗤笑一声，「你不懂，无心者不懂情爱，何况，感情也可以有很多种。」她和松柏是友情，是生死之交。

「你天生灵根残缺，本尊助你修炼成千瓣白莲，现在却为了松魂，背叛本尊？」尊者绷紧下颌，咬牙切齿地问出口。

阿九蓝眸子清澈澄明，淡淡地说：「我愿还你千瓣灵力，换取自由。」

尊者再也压抑不住滔天怒意，怒吼道：「好﹗你的莲心可助本尊达至圣灵之境，把它留下﹗」

阿九瞪大双眼，急忙摇头道：「不行﹗莲心只付托给心意相通之人。」

既然她走不进尊者的心，便不能奉上莲心。

「由不得你﹗」尊者决绝地一锤定音，琥珀色眼眸里瞬间爆发出疯狂欲望。

阿九怔住，他真是无情无欲的尊者吗？

原来琥珀色眸子也会被欲望支配，化身一只囚禁已久的猛兽朝她袭来，似要活生生撕咬她挖出莲心。

那一夜，尊者浑身气场突变，不管她拼命反抗求饶，也要拉她沉沦在欲望之海，透过强行双修来夺取莲心。

……

母亲大人说得对，她确实情感丰富，做不到无欲无情，真的不适合极乐净土，所以才会被打回原形，遍体鳞伤。

从回忆中苏醒过来，阿九看着被勒得满脸涨红发紫，仍没半丝慌乱的尊者，低低地自嘲：「凭我薄弱的灵力，确实伤不了你分毫。」

她忽然看开了般，不想再浪费力气虚张声势，无力地收回九尾，眼神越发幽深地盯着他。

「但我杀得了自己。」

阿九轻吐唇型，无声地笑了笑，正被收回来的九尾，本来软弱无力，倏忽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致命地朝自家主人袭过去。

「不﹗」

「噗﹗」

待尊者发现她的意图时，阿九已身受重伤，喷出大量鲜血，虚弱地倒在他的怀内，却止不住放声大笑。

「哈…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很着紧这具人类身躯﹗很不朽，如今我觉醒在这个莲儿体内，要她生便生，死便死﹗」

欣赏着尊者手足无措，真叫人痛快﹗都说最狠的报复，不是在他身上，而是眼睁睁看着最在乎的人因他而死。

这下再痛，也值了﹗

「不是这样﹗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再伤害自己。」

尊者心跳宛如停顿了，没想到她会以自残方式来报复，她嬴了，要再次经历失去她的痛苦，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殊，别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舍不得的…」阿九满嘴是血，脸色煞白，却眉眼弯弯，露出诡异笑容，「是我。」

「是你，从来都只有你。你是阿九，也是莲儿﹗」尊者急着回应，额上渗满绵密细汗，握着她的小手，传递出源源不绝的灵力。

但她的体内就像无底深潭，不断吸收，却又不断挥发，好像输送再多灵力也是徒劳。

阿九静静地看着尊者激动得双眼通红，忍不住嘲讽：「不是无欲无求，不对任何人动心吗？还是说，又想诱骗她助你修炼飞升？」

「别闹了，你的生命力非常脆弱，只剩半丝元神。快﹗接收我的灵力﹗」尊者用力按住她的手心，恨不得把所有灵力注入她体内，但一进一出，付诸流水。

阿九勾了勾唇，她是故意的，主动挥发体内灵力，即使再多灵力注入体内也被实时排出，不愿接受他的救治，就是要看他无能为力。

差不多了吧，一直背负着千年仇恨，全身上下也筋疲力尽，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复仇方法，就这样结束也不错，缓缓合上沉重眼皮，准备彻底融入黑暗之中。

眼见她陷入死寂，知道已失去求生意志，是铁了心要以这种方式报仇。

尊者紧张得汗流浃背，咬牙道：「听好﹗我对那个莲儿只是玩玩而已，你这样死去，大仇未能得报，我大可再找另一女孩来修炼飞升，你可管不着﹗」

「还有，杜晴还困在时间轮回之中，你也不救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