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京：“是我！许助理！请欣赏我今天精心为你准备的惊喜，你一定会喜欢！”
说完甚至没有给沈令闻做心理准备的时间，周围几十个玩偶纷纷从身后掏出一双旱冰鞋笨拙穿上，伴着泰坦尼克号悠扬的音乐，开始里三层外三层绕着他滑行打圈。
公司大门前是个广场，不远还有个地铁口，人流量巨大，看热闹的人已经逐渐积聚成一个大圈。
沈令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旁边的琳琳默默举包捂住脸：“许助理我对不起你，都怪这个沈元京这次伪装太好，居然特么的还戴头套。”
玩偶们累了，速度慢下来，不知从哪里人手掏出一支花，随着转动全交给沈元京，最后在沈元京手中聚拢成一大束乱七八糟的玫瑰。
“献上我最热烈的爱意！”
音乐戛然而止，沈元京向“许致”单膝下跪，扯着嗓子大声吼：“许助理，你！感受到了吗！”
“……”
沈令闻在掌声欢呼声中维持沉默，冷冷盯着这束丑陋的玫瑰，还有堂弟那张愚蠢的脸庞。
“我的妈呀太炸裂了。”
琳琳紧捂住脸：“许助理我陪不起你了，下次，下次我一定让我的眼线们好好干活，这次我就先走了，拜拜！”
琳琳跑了，场地中央只剩下沈令闻一个人孤零零面对这天崩般的现场。
然而此刻的他还尚未意识到这仅仅是个开始。
正当他沉下脸琢磨着一脚该往沈元京哪里踹时，广场上空忽然飞来一群无人机，嗡嗡响声铺满头顶。
紧接着每一架无人机开始往下空投花瓣，伴着阵阵忽大忽小的风，很快，整个广场就下起了一场纷纷扬扬的花瓣雨。
沈令闻闭上眼，缓缓握拳，再睁开：“这也是你的惊喜？”
沈元京连连摇头，大惊失色站起来：“是谁啊，是谁这个时候跑出来砸我场子？”
“是我！”
一声高喝传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一个脸戴墨镜，身穿机车皮衣套的年轻男人保持单手指天的姿势站在原地。
当沈令闻看向他，他立刻收回手扶了扶墨镜，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和路线来到沈令闻面前，摘下墨镜的同时用力甩了甩额发：“怎么样许助理，我精心准备的浪漫礼物，你，还满意吗？”
沈令闻：“……”
沈令闻无话可说。
但沈元京有很多话要说！
这个从小跟他就是死对头，现在还跟他成了情敌的狗玩意，一出现就没好事！
“陈崎盛你有病吧？！”
沈元京指着对方鼻子就开骂：“没看见我正在表白吗！”
陈崎盛重新戴上眼镜，拿鼻孔看他：“所以呢？兄弟咱们可是情敌，你还指望我给你完美的表白空间？”
沈元京气红了脸：“你的花瓣丑死了，老土！我爷爷表白都不用这套！”
陈崎盛一听也不高兴了：“你个老熊饼干的懂什么，这叫飞花传情，我姐教我的！你的才土，玫瑰花土死了！”
“你的土！”
“你的土！”
“你不仅土你还油！”
“你不油，你叫起来像京巴狗！”
沈令闻想给他们一人一脚，忽觉袖子被轻轻拉了一下，回头看见一张清秀腼腆的脸，正冲他笑。
是景源，沈令闻认得他，和陈崎盛一样，景源也跟沈元京从小认识。
不同的是陈崎盛是沈元京对头，而景源是沈元京好兄弟玩伴。
“许助理你是不是着急回家？”
景源小声问，然后指了指身后不远处：“我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那边，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景源从小就比那两个糟心的懂事太多，沈令闻点头，趁着两个对头吵得不可开交时从旁离开，上了景源的车。
“许助理要直接回去吗？”景源问。
“不用，先去一趟市中心。”
沈令闻拿出手机准备给许致打电话，扫到方向盘上的车标，随口问：“换车了？”
景源乖乖嗯了声，接着一愣：“许助理怎么知道我换车了？”
“上次你开的是银色——”话说一半沈令闻反应过来，迅速打住。
不对，他现在是许致的身份，不应该知道这些，景源脑子一向聪明，会不会发现不对？
他飞速思考应对之策，不想景源直接一个靠边停车，小狗眼亮晶晶看着他：“许助理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上次我陪元京来找你，车子停在好远的地方你都知道那是我呀？”
沈令闻跟他对视，电光火石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着痕迹坐直了：“只是碰巧看见。”
景源眼中羞怯的期待不减：“许助理，你是不是一直觉得陈崎盛和元京都很麻烦呀？”
沈令闻：“为什么这么问。”
景源不答，直接默认他是肯定答案，继续问：“是因为他们都很吵吗？”
是吵，但不止是吵。
还有幼稚，无脑，甚至想到被两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屁孩儿肉麻兮兮的告白，略反胃。
他的沉默更给了景源十足的信心，以至于一向内向腼腆的小男孩直接A了上来：“我不吵，我很乖的，让我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许助理，要不你选我吧？”
沈令闻：“……”
第四个……
短短两天，四个……
三分钟后。
景源：“许，许助理……”
沈令闻黑着脸，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勒令企图追上来的景源：“自己回去，别跟着我，我打车。”
*
*
丁莹：“百度百科注释，塔罗牌是西方最古老最神秘的占卜方法之一，它有很强的准确性和多样性，至今仍是全世界广为使用——”
“我支持你。”许致笑眯眯打断他，神色间颇有几分鼓励。
丁莹：“……？”
丁莹疑惑，丁莹不解，丁莹确认：“可是沈总，您刚刚不是还坚决反对我在公司传播封建迷信？”
“你刚刚不是也说了么，塔罗牌不是封建迷信，是西方科学，我为我狭隘的目光向你道歉。”
许致言辞诚恳，顶着沈令闻的皮囊做一副体恤下属的完美模样：“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你可以在公司随意宣传，大传特传，都没关系。”
却不知道自己这副反人设的模样落在丁莹眼中是何等惊悚反常，丁莹不禁收紧了肩膀，缓缓后退两步：“沈总您……没事吧？”
许致眉毛一扬，两手一摊：“没事啊，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资本家最是狡猾，最擅钓鱼执法，丁莹不敢放松警惕：“您是真的同意了，还是在说反话？”
许致：“自然是真的同意，塔罗牌这么神奇，我也挺想试试，不然你找个有空的时间帮我也算算？”
“有空的时间……”
丁莹有些恍惚，疑心自己午睡其实并没有睡醒，现在还在做梦：“我现在其实就有空，您需要吗？”
许致淡定摇头：“现在就不了，我还有事，下次一定。”
说罢，他在丁莹沉默的注视下起身，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办公室。
上车之后打开手机，发现还没有任何来电和信息，不难猜到对方还陷在何种水深火热之中。
思及此，他忍不住勾唇，露出一个绝不会出现在真正沈令闻脸上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司机无意从后视镜瞥见，愣得不轻，试探地问：“沈总，您……还是直接回家么？”
“不回。”许致报了市中心一家咖啡厅的名字：“先送我去这儿。”
*
*
直到上了出租车，沈令闻才把电话顺利打出去，意外的是许致跟他想到了一块儿，并且早就已经坐在咖啡厅里等他了。
二十分钟后沈令闻到达，进入咖啡厅环视一圈，很快在靠窗位置找到了许致，或者说，他“自己”。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还是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跟他比起来，许致倒像是接受良好，心情看起来也不错。
在他坐下的第一时间，许致将杯子推到他面前：“不知道沈总喜不喜欢喝热可可，擅自给您点了一杯作为补偿，一路过来辛苦了。”
两分的诚意，九十八分的幸灾乐祸，沈令闻都听得出来，却仍旧给面子地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然后直入主题。
沈令闻：“交换时你在做什么，还有之前一段时间在做什么，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没有见到对方情绪失控恼羞成怒，许致感到失望，神色也淡了下来：“没有，正常打卡正常下班，正常被你弟骚扰，没什么异常。”
两人用一杯热可可的时间交换了所有信息，却连一条有用的都提炼不出来，找不到原因就没办法解决，最后决定只能暂时维持现状。
任许致多不情愿，受现实所迫，也只能将对方从微信黑名单放出来，相将对方的社交账号再次登陆自己的手机。
沈令闻也想过要不要直接交换手机，考虑一番还是罢了，这次交换又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总不能整个交换期间什么电话都不接。
除了账号，两人还交换了支付密码，商量好工作的事提前沟通，能解决的及时解决，不能解决的及时转发。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告知对方自己在人前一些简单的生活习惯，确保身份不会露馅。
“……拿铁，或者矿泉水，口味的变化很容易引人注意，喝不惯的话，你可以在办公室备一些糖自己加。”
“签字时尽量模仿我的笔记，接电话时等对方先开口，午休期间别出办公室，除了工作内容不要跟别人多做闲聊，和丁莹和章亦霖也不行。”
沈令闻说得不多不少，许致一言不发全听完了，在陈述结束三秒后问对方：“就这些？”
沈令宜：“最后一个，骂沈元京可以，别骂太狠，你知道的，脑子不好的人容易受精神创伤。”
许致扯了扯嘴角：“知道了。”
沈令宜：“该你了。”
“我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别用我的脸做出一副天皇老子的表情就行。”许致喝掉最后一口可可，毫不留恋起身：“散了。”
沈令闻坐在原位目送许致离开，总觉得今天的许致有些不对劲。
上次交换，许致分明还处处流露不安和警惕，甚至是浮躁焦虑，但这些情绪在这次都没有了，甚至隐约还能感受到不明显的期待。
许致在期待什么？
或者说习惯成自然？
这是两天就能习惯的？
或者只是他的错觉？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有错，如果他能看见许致回去之后都干了什么的话——
“我的哥啊，你终于回来了。”
沈元京鼻头红红凑上去：“我精心策划的表白被陈崎盛搞砸了，而且我才发现卧底在身边，景源竟然也喜欢许助理，我被背刺了呜呜，我好难过啊。”
许致换好鞋，问他：“要放弃了？”
“不！绝不！”沈元京斩钉截铁：“要追，还要狠狠地追，让我的情敌们看看什么叫精彩绝伦，万分真诚！终身保真。”
许致点点头：“嗯，我支持你，但到目前为止，你追人的方式一个称得上精彩的都没有，老土，又没心意。”
“老土？哥怎么连你也这么说……啊？”
沈元京后知后觉，一愣一愣：“支，支持……我？哥你怎么了，怎么上了个班突然改主意了？”
“思来想去考虑很久，觉得还是不能拆散你们的天作之合。”
许致慢条斯理：“不过你告白的排场不够大，下次换个更大更隆重的，最好能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沈元京睁大眼：“真的假的？哥你不是说你跟许助理不熟吗，怎么这么确定他会喜欢这种花里胡哨？”
许致：“你不是总口口声声说许助理温柔又强大？这样的人往往很难拒绝盛大的浪漫，星座这么说，塔罗牌也这么说。”
“啊。”沈元京恍然：“原来是这样，懂了！那我立刻再去设计一个完美表白方案，这次一定能成功！谢谢哥，回头请你做主桌！”
沈元京斗志燃起来，立刻就想往楼上跑，结果转头就和沈父沈母碰个正着。
夫妻俩神色复杂，令宜看看沈元京，又看向沈令闻：“令闻啊，让你好好劝弟弟，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