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惟清打开门,眼看着墨要被侵犯,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把门使劲一甩,整个人飞身过去,一脚把李怀从床上踹了下去。
服务员赶过来,看到这一幕,又看到被床上的墨书,瞪大了眼睛,终于意识到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惊恐地尖叫着,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报了警。
谢惟清缓了好一会儿,手掌扶着地支撑着身体颤抖地站了起来。看着李怀,紧紧地攥着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甲死死地扣进肉里,可手心里的疼痛却比不过他心里万分之一的恐惧。
刚刚的场景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重复闪现,墨书身上□□,周围全是玻璃碎片,碎在他身上,划出血痕,手腕因为被绑紧血顺着手腕一路流下来,昏死过去像一只即将被吃掉的羔羊任人宰割,如果他晚来一点……会发生什么?谢惟清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谢惟清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艰难地转身,看着床上的墨书,眼里满是心疼和后悔,脚步沉重地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上,压的他呼吸困难。
仔细地清理了墨书周围的玻璃碎片,谢惟清找出一条浴袍把墨书包进去。
很快,警察和医生一起到了酒店,问了几个问题简单地了解了下情况,就把昏迷的墨书三人全都送去了医院。
……
医院的病床上,墨书眉头紧皱躺在。尝试着睁开眼睛,刚眯开一条缝,接触到刺眼的灯光,一下子没适应又迅速闭上了。好一会儿,才避着光慢慢睁开。
外面阳光正好,就跟他下了公交车时看到的眼光一样明媚刺眼,可身体上的疼痛却清醒地提醒着他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屈辱。
见有个人正睡在自己床边,想看清他是谁,可稍微一动,浑身上下却跟散架了一样,身体的每一块骨头都沉甸甸的,把他使劲地嵌在床上动弹不得,能感受到身上每一个地方都疼的让他受不了。
尤其是手腕处,动一下都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密密地啃食这,连到心口钻心的痛,结果头没抬起来,嘴里却是忍不住嘶地一下,疼出了声。
谢惟清本来就没怎么睡着,一听声音,立马清醒过来,发现墨书正睁着眼睛看自己,一把握住他搭在床边的手,激动地喊着:“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
感受到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牢牢地握住自己,墨书对上谢惟清热切的视线不自在地往躲闪了一下,也顾不上疼,使了点力气抽出自己的手,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覆上一抹红,轻轻开口:“有点疼,现在什么时候了?”
“第二天了,”谢惟清看了眼手机,“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看他突然脸红,顾不得手中的空落落,谢惟清伸出手试着他的额头,“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又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比较了下温度,自言自语道:“感觉差别不大啊。”
墨书的脸更红了,但此刻他心里还有一大堆问题想知道答案。朝谢惟清这边忍着痛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我睡了这么长时间?”
“他们在你的咖啡里下了安眠药,医生说你又惊吓过度,所以睡了这么长时间,不过醒了就没事了。”
脑子里闪现着自己晕过去之前的事,想到李怀对他的羞辱和虐待,墨书的眸子沉了沉,心里一阵恶寒,有说不出来的恶心。
“你救了我?”
“嗯,我去酒店找你了。”谢惟清把去酒店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特别强调了是赵普告诉他面试的事,并且十分支持他去找墨书。墨书知道谢惟清在意的是自己说他变态的事,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
“我一进去就看见你晕过去了,就赶紧报警打120了。”谢惟清看墨书状态还不错,不想让他回忆起痛苦的事情,有意省去了很多细节,说得极其简单粗略。
墨书像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突然瞪大眼睛,看向谢惟清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羞耻,嘴唇都在发抖,“我的衣服……李怀他……”
谢惟清看他担惊受怕的样子,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只剩个内裤了,那个叫李怀的男人被他姐拿花瓶打晕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不想着保住自己的小命,还想着自己穿了多少衣服啊。”
听谢惟清这么一说,墨书心里轻松了不少,看来谢惟清及时地救下了他。
其实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早就不担心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穿衣服,他只是想知道李怀究竟有没有对他做什么自己没法接受的事,毕竟,他浑身都疼得要命,让他不能不害怕。一时间,看向谢惟清的眼神充满了感恩。
还想问什么,谢惟清先他一步捂住了他的嘴,“不要问了,医生说你身体有伤要好好休息,等你彻底好了,我再详细跟你说。你饿不饿,我去给你买饭。”
墨书看着他,点了点头,轻说了句谢谢。
温热的气息喷在手心痒痒的,谢惟清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湿润了,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不想把手从墨书的嘴上拿下来。
他看着墨书,确定他似乎只是受了点惊吓,有点心疼又有点欣慰,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
谢惟清关了门,墨书看着门口,用尽全力扯起的嘴角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迅速耷拉了下来,再也维持不了强装出来的坚强,悲切地盯着天花板,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眼神空洞黯淡。
墨书清楚的记得李怀的疯狂,事情肯定远不止谢惟清说得那么简单,身上的疼痛已经昭示着这次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多么痛苦的伤害。
墨书眼睛一酸,紧紧闭上。他以为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但现在却再也忍不住,肩膀剧烈地颤抖,眼泪从眼角流出,浸湿他的睫毛,流到枕头上。死死地咬住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谢惟清站在病房门口,透过窗户看着墨书绝望的脸和颤抖的身体,很想现在就冲进去,想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已经没事了不要害怕,但理智生生拉住了他抑制不住的冲动,墨书需要时间自己一个人静静。
无奈地叹了口气,待了好一会儿,还是离开了。
谢惟清前脚刚走,警察后脚就到了病房,打开身上别着的电子记录仪,掏出证件递到墨书面前,“你好,我是桐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张剡,本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方便回答吗?”
面前男人一身常服,大约四十多岁,身高不高脊背微偻,长相着实普通,要不是眉眼间的表情严肃端正,完全看不出有半点警察的样子,墨书却还是有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迅速把眼泪抹干净,“方便。”
“不用紧张,你现在觉得疼是正常的,”张剡拉开椅子坐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一点,“我已经咨询过医生,你受了点皮外伤,最严重的就是手腕处的伤口,但是之后好好养养很快就会恢复。”
“好的。”墨书小声应着,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昨天的事,你尽可能的回想,如实回答我。但实在想不起来,也不要勉强。”
墨书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朝着张剡特别认真地点了点头。
看他表情痛苦,情绪却很稳定,张剡眼中流露出一分赞赏。
张剡粗糙的手掏出一个厚厚的本子,确认了墨书的姓名和年龄,紧接着问了几个问题。
“之前和嫌疑人认识吗?”
“不认识。”
“为什么会见面?”
“在网上找的兼职,约好两点到酒店面试。”
“见面前知道工作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只看到工资挺高的,没细想就去了。”墨书叹了口气,满是后悔。
“你很需要钱?”
“嗯。”
张剡听他的回答,看向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疑惑。墨书这个学校的学生家里不是有权有事就是富的几辈子都流油,基本没有缺钱到需要去兼职的情况。
看到他不解的目光,墨书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转校的事情。
张剡用笔支着下巴,了然的点了点头,看向墨书,眼神里又多了一分同情。
“见面后你们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发生冲突的?尽量详细一点。”
忽视那个他已经很熟悉但还不能坦然接受的眼神,墨书盯着天花板,努力回想昨天的细节,一五一十地把和李柔姐弟两人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张剡认真听着,不时在纸上记录着重要信息,在墨书说到李柔知道他成年后特意出去打了个电话的细节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瞪大眼睛,“你是说李柔特别确定了你的年龄,特别请示了领导?”
“对,她对我特别客气,让我先去换衣服,但没想到后来李怀来我房间,跟疯了一样地把我绑起来,脱我的衣服,要拍我的……”墨书顿了一下,似乎是很难开口,但最终还是咬紧着牙,满脸屈辱地说了出来,“裸照。”
“张警官,李怀拍了我的照片吗?”以防万一,墨书还是想确定一下这件事。
“我们搜查了他们带的所有相机,已经把照片和储存卡都控制起来了,不会有传出去的可能。”张剡向他保证。
“但是我们还在里面发现,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受害者,也被拍了很多照片,所以我怀疑……”张剡犹豫了一下,看向墨书的眼神深沉严肃,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李柔姐弟二人可能涉嫌诱骗、威胁未成年人,甚至强迫他们拍摄□□物品传播牟利。”
张剡拿着笔一下一下地敲着本子,紧紧皱着的眉头一点没松,看着墨书自言自语,“未成年?特殊癖好?”
听了墨书的话,几乎验证了他的猜想。看来,桐城市确实还有很多见不得阳光的地方,藏着数也数不清的肮脏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