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听到君权神授相关内容的时候,摇曳节奏更快了。
像是人类在笑。
嗯……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联想?
我挠挠脸,有些莫名,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观真的天赋发挥作用。
4.
好消息,君权神授没有退回我的辞职信。
坏消息,今晚要加班。
这两个消息是因果关系。
……该加的班是一个都逃不掉。
我悲伤了三秒。
认命地套上外袍愁眉苦脸地去加班了。
5.
作为一个问世间工作为何物的道教中人。端的是公家饭碗,修的是应物变化的精神,住的是山间老林渺无人烟之地,行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准则——
所以怎么会出现被人抓去上班的惨事?
当真是人在家中坐,大头菜天上来。
一位无辜道教门人正浑身散发黑气并面无表情的加班中。
桌面忽现一杯冒着热气的菊花枸杞桂圆茶。
风摇树影,月色如霜雪落在那人手背,光影交错绘出的手修长而有力,指尖一抹深色绿影,更衬肤色苍白。
我抬头,正对上君权神授微微抬起的眼。
……
我内心突然警铃大作,什么情况?铁血上司突然似水柔情,这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不,这绝对有阴谋。
大概是察觉到我响彻大脑的sos,君权神授平静地补充:“一时也忙不完,无妨稍作休息。”
熟悉的铁血作风,让我不自觉冷静了下来。
君权神授极其自然地坐在我身旁,继续修改我刚才没有写完的文件。
我捧起茶杯含了一口。
三秒后我开始放空大脑欣赏月色。
十秒后开始扶颈半靠,昏昏欲睡。
二十秒后,我的理智离家出走,我的冷静与世长辞,彻底睡着。
第二天,我醒了。
我醒了,不是问题。
问题是我醒来的地方,有点奇怪。
啊,这宽广的胸襟,柔软的胸怀,适宜的温度,熟悉的香味,墨绿的发丝。
……我为什么会从君权神授这的肩头醒来。
说实话,这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眼里除了某个在彩绿险磡地位超凡、燹王左右手、国内第一智士、全知全能到说不定连单性繁殖这种反自然之理的事情都能实现的君权的柔软适中起伏有致的胸口以外,啥都想不起来了。
枕头一号·君权神授动了动身子。
理智回神,我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仿佛耳边哐啷一声,大惊失色地从位置上跳起,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贴在墙壁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双目大睁地瞪着君权神授,活像看到了什么恐怖存在。
我血气上涌,头晕目眩,整个人就像是风中的残烛,下一秒就要赶赴黄泉。
“你——我——这——”
我颤抖地伸出手,扶了扶自己刚枕过在彩绿险磡有多出众就有多麻烦的人物的头,忽而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不——我是物理上的不能呼吸了——
君权神授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前,屈指往我额头大力一弹。
我骤然大吸一口气,活了过来,并抬首惊悚望去。
君权挑起眉尾,似是被我这一脸敬而远之的态度激起了一点兴趣,专门踩着我的雷点问了一句:“睡得如何?”
不不不不——我肯定是做梦,我颤抖地掐了一把手背,痛的我差点没叫出来。
不是做梦,难道是真的吗?
我到抽一口凉气。
我把君权神授给睡了——
不不不,这不能叫睡,中文如此博大精深,不该节省的解说务必不能节省。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又不小心地靠在了旁边的人的肩膀上。再说人在困的时候是没有理智的,如果旁边刚好有一个身高合适,温度合适的枕头,是个正常人都会不小心靠过去。
我是无辜的,是君权没叫醒我。
那一刻,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仿佛无师自通了某种八点档狗血剧情,嘴巴脱口而出:“别想我负责。”
其实我的本意并非如此,我只是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节省了一些不应该节省的语言主题。
比如:因为你没有叫醒我,所以靠在你肩膀睡着并把你当做人肉枕头这件事不能算是我的问题,从事实分析这件事问题全在你,别想我负责。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那么不讲道理且更加离谱。
门口的路人甲摔了手上的文件,双手捂嘴,仿佛某狗血八点档一定会出现的丫鬟,不可置信地看看我,又看看君权,接着以谁都无法阻止的光速消失了。
我:……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旁边的君权已经恢复了无情上司的本质,沉下眉眼,往桌子上放了几份文件道:“该工作了。”
我:一醒来就催上班,你是魔鬼吗?
*
几天后,彩绿险磡上下都传遍了关于苦境来人把君权给睡了的这回事。
临界法则憋笑:“堂堂王之副手,你要负责哦。”
我一怒之下……后怒了一下:“你去死啦。”
又过了一天,彩绿险磡上下传遍苦境来人把君权睡了,还不打算负责的谣言。
我很悲伤,我很难受,我把辞职书修了又修,然后被君权神授再次驳回。
我:……这个无理取闹的世界。
我抽出丝绸往房梁一丢,快速打好死结,踏上椅子,决意以死明志。
绿之子推开门,看到房内风景惊了一瞬,伸出的腿从门框上退回,手扩在嘴边:“醉梅仔要诈死逃婚——”
谁诈死!谁逃婚?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少造谣!
不对!这个谣言怎么这么熟悉?
在距离踢椅子还有0.000001秒的时候,我聪明的大脑想通关窍。
好家伙——花面歹仔是你——
你就是造谣说我不负责的罪魁祸首!
我急急忙从绳索上下来,抄起拂尘追出去:“受死——”
绿之子双手负在身后,丝毫不将我挥得虎虎生风的拂尘当一回事,辗转腾移间轻松无比,笑着调侃:“安怎,堂堂王之副手你是有什么不满意?怎么说都是彩绿险磡首席男神,便宜你了。”
这便宜给你要不要?
我气得半死,手上拂尘一化,太玄九崚应声出鞘。银白色剑锋势如疾风,啸若惊电,雷动猋至,星流霆击:“一天到晚拿出家人开玩笑,花面歹仔,你是没新招了吗?”
只闻半空中传来锵铿一声,剑与剑擦出星火。
绿之子长剑在手,势军力敌之招,激起烟尘四散。
双剑一别,印照两方眉眼。
他压下身子,俯首看我:“出家人?不是吧,吾可听闻你们一脉并无禁止成婚的规矩。”
是没有。
我心虚地斜眼一瞬,紧接着又回过神来。
不对,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个?
“胡说八道!”我挥剑逼开对方,面上怒色更盛:“你是出家人还是我是出家人,少拿你那半桶水知识胡乱揣测!”
绿之子轻轻一跃,躲开剑锋,游走白刃之下还有闲暇说笑:“哈,某人恼羞成怒了。”
被真相正中心脏的我:“去死!”
我和他在院中斗得火花四溅,引来无数彩绿险磡兵士。
他们站在外围,想插手又不知如何劝说,跟着我和绿之子从左边跑到右边,又从右边跑到左边,混像个人形背景板。
终于,听闻此处消息,圣痕者姗姗来迟。
“住手——”
剑锋相交一瞬,君权神授从天而降,夹在我和绿之子之间,双手展开,分别夹住我和绿之子的剑锋。
他眼眸一利,逼退斗殴两人,负手在腰:“闹够了没。”
彩绿险磡之内,无人能在君权神授面前放肆,这不仅仅是基于他在此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基于他堪称顶峰的武力值。
我率先收起太玄九崚,化作拂尘挂在臂弯,恶人先告状道:“是他先造谣!”
绿之子哇了一声,根本不承认:“你有证据吗?”
我凭直觉就猜到是你干的,彩绿险磡就你最无聊!
君权神授神情淡然,瞧不出他的情绪如何,轻轻一侧头,看向绿之子,问道:“什么谣言。”
呃……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绿之子挽了一个剑花,长剑化光消失:“何不问她?”
我:……
不要把烂摊子往我身上丢啊!明明就是你造谣,怎么连开口都不敢了,死怂!
君权神授的眼神移到我身上,微微一挑眉尾,示意我解释清楚。
他转动身形瞬间,长发滑动,几缕发丝似有似无地落入半敞的衣领之中,墨发白肤,如春山浮翠,显得某处起伏有致,令见者难以集中注意力,不自觉就想起了当时枕在其上的柔软触感。
我一下子血气上涌至面容,视线游移,结结巴巴:“问、问我作什么!”
绿之子这下抖起来了,混像个屁股没毛的开屏孔雀,“你谁吾造谣,吾是造了什么谣?别说吾没给你机会,君权就在这里,你可以尽情的告状。”
我:……
狗屁剑师你好样的!
作为谣言中的另一个受害者,我哪有胆量在他面前胡说什么。
先不谈他会有什么反应,光是让我开口对他说负责不负责什么的话——
我说不出来!
我整个人面红耳赤,灵魂几欲脱身而出,咬着牙道:“……你就是造谣。”
“什么谣言,吾不知道。”绿之子手一摊,一副死无对证的无赖模样。
“好了。”君权神授不知是不是看够了我们两个的无效对话,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之上,淡淡地打断了我与绿之子的交流,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落在绿之子身上:“身为彩绿险磡之人,你应当知晓在境内无故动手的后果,自己去领罚。”
绿之子一惊,这卸磨杀驴也太快了:“喂!”
没听取绿之子接下去的话,君权神授侧头看向我,语气稍顿:“你跟吾过来。”
好家伙,我也没逃掉么?
我瞪了一眼绿之子,跟在君权神授身后离开。
自从大头菜离开彩绿险磡去开什么股权大会后,除了必要的地方,其余位置一直维持着低能量运转,是以四周光线并不清晰,幽深混沌,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君权神授似毫无影响,袖袍蹁跹磊落,穿行花间,一路行至素日办公书房,点亮烛火。
“坐。”
走了一段路,我脸上热意早已褪下,恢复平日冷静。
君权神授做事向来不喜绕圈子,手持圣扉之晶,眼帘微垂,尚未开口,眼神已然透出一丝疲惫,浑身充满加班很久还要面对同事的烂摊子的社畜气场,“说吧,什么事让你和绿之子在彩绿险磡大打出手。”
话语中他并未有给绿之子说情的意味,或者说他太了解绿之子为人,也太了解我,知晓我不是无故放失的人。
可他当真不知道谣言的存在?
身为彩绿险磡的代王,境内大小事本就该无所不知。
我一时弄不清他到底是想故意为之让我难堪,还是当真未曾听闻。
瞧他不似这般无聊的人……
迟疑一瞬,我终究还是没忍住自己多事八婆的个性,嘴唇开阖。
“你好似很累。”
……我在说什么。
君权神授闻言微微意外,疲累的神情稍缓,含蓄道:“许是有段时日未好好休息。”
是有多少时日没休息才能让君权神授这种铁打的人设露出这种明显的表情啊,不是苏醒以来都没睡过吧?
呃……以他的性子来说,还真有可能。
考虑到苦境先天一般都能把睡眠进化掉,而面前这个人的年龄显然比先天还要成迷,所以他的进化大概超级加倍。
看他这么累还要强撑着处理事情,我都有些不忍心了,委婉开口:“我对推拿亦通一二。”
君权神授听出我言下之意,抬眼定定看我一眼。
房内仅有一盏昏黄豆烛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