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无须担心你我立场问题,当选择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不曾背叛过你。”
“你的温情倒让吾无话可说了。”千玉屑气息一滞,他左手五指缓缓收束,握紧了手中冰冷坚硬的玉扇:“但吾不会为了你,改变自己既有的步调。”
何必丑话说在前头,败犬衣的性格,我难道还不了解吗?
“我知晓。”我点点头道。
话已说完,我和他都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叙旧的性格,千玉屑低声唤了一声,“凝雨。”
淡紫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我们身后。
“送她回细雨和风。”
我闻言有些不悦,抬脚轻轻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有必要防备我到这个地步吗?”
“吾是为防事生变。”千玉屑不躲不避,斜起长眉瞥了我一眼,“局势多变,吾无法分心顾忌太多。”
真烦。
又不想让我出手帮忙,又不让我牵涉其中。
败犬衣这个脾气,过了数甲子还是这么难搞。
“知道了知道了,随便你。”我挥手在石上留下一封信,转身和凝雨离开。
千玉屑和我们同路了一段,到了某个转角,和我分路而走。
道别的话都不说一句,无情无义的男人。
“你怎么受得了千玉屑这个性格?”我对若叶凝雨吐槽。
若叶凝雨和千玉屑认识的时间不短,却不曾见过他对旁人有这种熟稔且毫无顾忌的说话方式,可对方身出苦境,双方应无交集:“国相对你的态度与众不同,你们之前就认识?”
“……收起你的猜测,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是说千玉屑这种脾气,真有谁喜欢他,我敬对方是个勇士,“算了,等你有机会自己问千玉屑吧。”
若叶凝雨沉默。
路途中,我听闻远处有打斗声传来。
若叶凝雨伸手将我拦在身后,藏身织密树林中观察战斗,“是阎王的人马。”
阎王?他的士兵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探头从他肩头的缝隙往外望,数十兵士围绕着一个黑发女子,从情势上判断,以少敌众,女子已然落了下风。
和我没什么关系,等他们打完再出去好了。
在我思考着的时候,和阎王有着血海深仇的若叶凝雨丢下一句‘在这里等他’就冲了出去。
喂!喂——
就这么丢下我好吗?
我莫名其妙,无奈只好继续藏在树林中,等战斗分出结果。
与此同时,一道红色锐光冲入乱局,解了黑发女子危机。
那女子顺着红光的位置望过去,神色惊诧,一句话不说,转身就离开。
剩下的人马很快在若叶凝雨的剑下逐一身亡,他甩掉剑上血珠,凌厉视线,对上林中另一边的人影。
那名撑着伞的红发剑客神色端凝,无声散发出杀气。
对峙中,一串脚步声匆匆前来,诧异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嗯?是你君怀袖。”
这个声音,是非非想。
我转回视线,果然看到非非想跟在一个陌生的独臂男子身后。他的视线扫过我,又落在空地的若叶凝雨身上,眼神有一丝不安:“你怎会和国相的人在一起。”
哦豁,在最意外的时候掉了最不该掉的马甲。
世事真是无常到我不知该如何吐槽。
若叶凝雨闻言横剑,杀意一触即发。
我抬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想了一会,避过他的问话:“说来话长,非非想大人怎会在此?”
非非想挠挠头,顾忌到我明面上玄膑宠姬的身份,他没想太多:“是玄同太子叫我来此。”
玄同太子?就是森狱四名皇子中另一个存活者。
“你是寻玄膑大太子而来?”非非想继续问道。
玄膑居然也在这里?
本来想趁机逃离他身边,没想到自己兜兜转转竟然又来到了他身旁。
这该死的缘分真是让人逃不了。
是说竟能请动非非想,难道是他受伤了?
我和非非想的互动,打消一旁独臂男人怀疑,他让我跟他一行。
这么信得过我真的好吗?我可不是简单的人物,现在苦境里的人都是这般天真的性格?
左右放不下在意,我挥手让若叶凝雨藏在暗中,和那名叫做山龙隐秀的男人一起去前方的敲竹山居。
推开茅庐,我看到躺在床上的玄膑,与一旁正在打坐调息的红发男人。
……这个长相,和方才的剑客相差无几,这是怎么一回事?
“非非想大人和……”红发男子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非非想转过身,向他介绍我的身份:“这是大太子的……呃,总之是大太子的人,你可以叫她君怀袖。”
他说到一半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和玄膑的关系,干脆含糊带过。倒是听闻了我名姓的玄同,眼神露出一丝恍然,细细地打量着我:“原来是你。”
非非想简单介绍完,上前给两位太子把脉。
这下不好脱掉我是玄膑女人的马甲,我朝他浅浅点头,走到玄膑身边,伸手拂开黏在他脸上的碎发。
受伤不轻,身上的毒更是麻烦。
不知道又是掉进了什么麻烦之中。我分明是想离开你的呀,为什么你又出现在我眼前,是过往撒下的谎言不允许我逃避,非要将最残酷的事实让你知晓吗?
那边的非非想探出脉象,说这是阎王的独门毒药,他解不开。可是他能让两位太子陷入假死状态,以获得两倍的存活时间,趁此寻找素还真与神思,得到解毒之方。
倒不用那么麻烦。
我向下握住玄膑的手,冰冷的几无体温,叹道:“让我来吧。”
“你?”非非想疑惑,我在森狱中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唯一可知的就是我是大太子的宠姬,身受大太子宠爱:“你能做什么?”
“如果信得过我,就不必多言。”我低下身子,小心扶起玄膑,他紫色的长发滑落在我臂间,我抬眼凝视他熟悉的容颜:“到底算是我欠他,这债总该还。”
我话说得太暧昧,身后御医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一拍脑门,“君怀袖,你不会是想做傻事吧?”
说着,他赶紧上前拉住我的衣袖。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无私奉献的人吗?
玄同被他误导,出声劝说:“事未到极端,吾相信大哥吉人有天相。”
我:……
“你们想太多了,我只是打算救人。”
真是,我平日里塑造的形象是有多好,才让他们这么误会。而且玄膑重得要死,被非非想这么一拉,他整个人向前靠在我怀中,我快扶不住了,我不得不把手穿过他的腰间,稳住身形:“松手,我保证不会有事。”
玄同不愧是森狱太子之一,看到这种场面居然没笑场,反而帮我一起扶住了玄膑的身体。
“你要如何做?”玄同问。
——他记得大哥曾经说过,君怀袖乃苦境一名平凡的女子,方才短暂照眼,确实看不出对方能为。
“……总之,我不会有事,大太子也不会有事。”我深深感到心累,不想和他们解释太多。
好在我在他们之中还有点信用,非非想终于放手让我施为。
我让玄膑背对着我,探手抵在他背心,将他体内毒素尽吸入自己身上。
治完一个换一个,期间他们很紧张的注意我的情况,在发现我确实没什么异样之后,非非想的眼睛亮起巨大的光芒,绕着我转了一圈,试图研究我。
我推开他,扶着玄膑躺下,说:“毒素清除,但是身上因毒造成的伤害一时无法治愈,还需要时间疗养,我出去收集药材。”
玄同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显得有些生疏,闻言点头说:“有劳你。”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非非想跟在身后,好奇问:“你这种体质,吾还是第一次见,当真无事?”
我修毒术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平日吃毒当吃补,怎么可能有事。
唉,倒是更担心败犬衣那边的情况,他要是知道我又回到玄膑身边,估计会气死。
“有空担心我,不如把心思放到两位太子身上。”我治好他们之后就打算回细雨和风躲避战事,千玉屑没来找我之前,我都不打算出现了,“他们的伤势沉重,还需你这位御医照料。”
“好好好,吾不问了。”心知知道的越多危险越多,非非想按下自己的好奇,回去观察两位太子的状况。
我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仰头看天。暗蓝色夜空一望无垠,垂月藏于繁密树枝后,霜色隐约。
比起这个,我还没想好怎么对玄膑解释啊,真是……
世事弄人。
*
玄膑伤势比玄同严重太多,玄同已经可以自由活动,而他依旧昏迷不醒。
这样也好,我还有时间和他呆在一起,等他醒来之后,便是我们分道扬镳之时。
玄同似乎还是担忧我的情况,请山龙隐秀去寻找神思,问清楚毒药的解方。
我暂时留在敲竹山居,每日煮药照料玄膑。
是夜。
我端来药物进入房间,里面除了玄膑外空无一人,没人想在这里当大灯泡,统统都避在房外看月亮。
扶起玄膑的身体,让他向后靠在床头。我吹冷药物,一勺勺喂入他唇内,细心用袖子擦掉溢出的褐色药水,直到碗中见底,才将碗放置一旁,抬手摩挲他的眉目。
“要昏迷到何时呢?”我低下身子,靠在他怀中,轻轻蹭了蹭:“待知晓真相后,你一定会恨我吧。”
胸腔的心跳声平稳且有力,我以前经常这样靠在他怀中,心里除了欺骗没有其他的想法。未曾想到真相揭破的时候,居然是在这个局面,向来自诩无情的我,会对他生了愧疚,而不忍。
“我口口声声说会陪在你的身边,会等你归来,其实都是一道道不曾付出真心的谎言,只是为了利用你的地位来达成自己目的。我和以往那些在你身边虚与委蛇的人并无不同,从始至今,你与我,都不是同一条道路上的人。”
虽然在我心底,觉得这样的行为与现在的我并不符合,但我还是沉默着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脸上。
一缕发丝,顺着肩头落在他手背上,微微的凉意,使得昏迷中的人动了动手指。
我却恍若未觉。
“明明一开始便未放入真心……如今说这些,好似都像推脱。”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稍稍一噎。
推脱吗?
其实,我并不想抹去君怀袖在他心中的印象,本打算趁机离开,让他失去得知真相的机会,让他回想起过往时,会觉得这是一段值得怀念的回忆。
很可惜,我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
“若我真是那个舞姬君怀袖,是属于你玄膑的君怀袖……”接下来的话没能说出口,我抬首在他唇间落下一吻,低低道:“那不过是镜花水月般的空想,再会了,我的大太子。”
说完,我起身准备离开。
千玉屑推门而入,视线扫过我的眼角,微微一顿。
抱歉啊,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会轻易流泪的人。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千玉屑蹙起好看的眉,手上玉扇敲了敲,眸光紧紧地盯着我:“等玄膑醒来,你以为你能安然而退吗?”
真打算让我安然而退,就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了吧。
“正准备离开。倒是你,打算怎么向大太子解释这件事?”我垂下眼睛,让他看不出我眼底情绪。
和千玉屑打的交道多了,自然知道他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况且,以玄膑当时的情况,找我帮忙是最快的解决事情的方式,毕竟若论毒术,我算当世佼佼者之一。
而我一旦动手帮忙,代表我的身份无法继续隐瞒下去。
“事实当前,再多解释都是无用。”此间除我与他还有昏迷的玄膑以外,并无他人,千玉屑也懒得在我面前装出温文尔雅的样子,稍稍侧首,语气平静的说:“吾与他不过为利合作,此事彼此心知肚明,尚不到破局之时。”
真是无情的答案,言下之意,他不想管我这些烂摊子。
我一点都不意外他会是这样的反应,毕竟他早就警告过我要尽快脱身。可这并不妨碍我把心里小小的不爽,借机迁怒到他身上:“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讨厌。”
“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