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找一边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从村头走到村尾,才堪堪听到宵的声音。
“逢君。”
黑发青年步履疾速的小跑过来,我一见到他就有些生气,连忙抓住他的手:“你在乱跑什么?一时没注意你就……这人是谁?”
宵后面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姑娘,稍微有些胖,此时扶着旁边的小树喘气:“我说……你也跑得太快,本姑娘险险就瘦了三斤,真是多谢你的帮忙。”
她注意到我打量的目光,又看我和宵牵手的动作,当下了然,非常逗趣的开口解释:“麦误会,虽然我身材肉厚肥嫩,一看就很好下手,但你的男人没有趁机偷吃。”
……嗯,我不是在想这个。
“抱歉,麻烦你了。”稍微想一下就知道方才是这名姑娘陪宵找人。说实话,我还当真有些担心宵被谁骗走,毕竟他只有武力高,人真的很单纯好骗,“我是鳪逢君。”
“我知道,他介绍过了,你是他的恋人。”她捂唇偷笑一声,调侃的视线在我们之间游走,才自我介绍:“我是白小茶,他说你们是来找你的同族,你们是要寻谁?或许我帮得上忙。”
宵怎么对谁都这么说,厚脸皮如我,都难免几分不好意思。
宵完全没有害羞的意思,思考方式依旧单纯,开口道:“我们来找其他魖族。”
“魖族?是什么?”白小茶脸色莫名,这里只有普通村民,魖族这个名字挺都没听过,“生得什么模样?”
怪我,是我没和宵解释清楚。
魖族有自己的生存方式,要在刻意的方式下才会显出身形,白小茶没见过十分正常。
“无事,我已经找到他了。”我没有过多解释,怕人的好奇心会让她在不自觉中冒犯天狼星,他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魖族,杀性不在其他魖族之下,便一言带过,“多谢你陪在宵旁边,他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不是我说,宵缺少和人的交往,说话往往没什么距离感,还真怕他说错什么。
“问题特别多算吗?”白小茶第一次见到这种人高马大却意外单纯的人,常识比小孩都不如。
我一言难尽,看来是和我相处时候的老毛病犯了,看什么都要问:“宵生长的地方没有人迹……”
“放心吧,我体胖,心的宽度比常人更广。”白小茶一眼就看穿我在担心什么,言语中更是不在意的拿自己身材开玩笑。
“哈,你真可爱。”
年龄不知道是这名姑娘几倍的我,对她下意识就生了年长者的怜爱感。
靠近之后,她身上淡淡的药味传了过来。我疑惑看她一眼,怎么看都很健康的身材,想了想开口问道:“嗯……你家里有人身体不好?”
白小茶一惊,脱口而出:“你是大夫。”
“不是。”我干脆否认,“不过和万圣岩的和尚打过交道,稍微懂一点药性。”
她很健康,身上又有浸染的药味,那一定是身边有亲密的人身体不好,才需要喝补药维持。
我不是受恩不报的人,当即开口:“就当做是你照顾宵的回报,若不介意,让我看看对方的情况如何?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白小茶没有过多犹豫,说不定比起村里的大夫,行走武林的人会有自己的办法治好弱叶的病,点头答应,“好。”
我嗯了一声,回首握紧宵的手,认真道:“跟紧我。”
我的同族很危险,他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怕他会来找麻烦。
“好。”宵动了动手指,用交缠的力气证明自己这次一定不会轻易消失。
唉……这个力道,还是没学会。
我无奈。
白小茶看着我们两个的相处,又捂着唇偷偷笑。
跟着白小茶到一处偏僻的房子,房内住着一名美人,这种长相在堪称偏僻的村庄,简直漂亮的格格不入。
我探手摸了摸她的脉搏,是天生的体弱之症,当下有了判定。
走出房子,白小茶回身问我:“如何,有办法吗?”
我摇摇头,她脸上期待的神色一下子转向失望,接着很快的再次振奋起来,开朗道:“还是多谢你过来帮忙看病。”
哈,真的是好乐观的姑娘。
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就算是天狼星遇见她,恐怕也不会对她下杀手。
“她天生体弱,脉弦而涩……”怎么看都不是长寿之相。如果性格乐观还好,从面色上看,她郁愁内结,更是缩短自己的寿命。我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递给白小茶,“这里面的药丸,一颗掰作三份,每隔三日,于午时伴热水服下,能稍微改善她脉弱的状况。”
白小茶意外接过,脸上绽开一片喜色,“真的吗?多谢你,但是我没有银钱……”
“不用。”我摆摆手:“关于她的情况,后续我会请万圣岩的和尚过来看看,说不定他们有办法。”
“我不知该如何多谢你。”白小茶收好药瓶,看了看天色,建议道:“天色已晚,留下来吃顿饭吧,我来做。”
小村庄的人总是过分热情,我并不讨厌,不过看她不像是富裕之人,我还是拒绝了她的提议:“我和宵不是人类,对食物的需求不大。况且魖的领地意识很严重,一片地域同时出现两只魖的时间过长,对你们的村庄会造成麻烦,我要尽快离开。”
我和宵不是人类这点她大概没看出来,毕竟从外表上看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白小茶有些吃惊,上下观看我和宵好几眼。
“好吧。”白小茶没有勉强,看我紧紧拉着宵的手,始终不敢放松的模样,笑着调侃:“也不用看得那么紧,这个村庄都是普通人,没有能对武林人士造成伤害的存在。”
哦不对,还有只据说是面前之人同族的魖。
完全从外观上判断,看不出魖是一种多危险生物的白小茶,一时对魖的好感上升。
我听她这么说,简直没办法形容自己的心情,面色顿时惆怅:“你不明白,宵他就那么让魖担心。”
在身后发呆的宵回过神,看看我:“为什么担心我?”
你还问为什么担心,是说这只宵真的很好骗,要不是遇见的是我,而是其他魖,现在都不知道被骗到哪里去了。
我没好气的捂住他的嘴唇,阻止他继续发问,对白小茶道:“时间不多,我和宵先离开,如你有什么需要,可至笑蓬莱留信寻我。”
凝晶雪峰就算了,她的身体素质,上不了太过寒冷的地方。
“再会了,可爱的小姑娘。”
和白小茶道完别,我带着宵往孤星崖上走去。
越靠近另一只同族所在的方位,空气中的杀气就越发浓郁。宵作为败血异邪的杀戮武器诞生,对杀气有着极其敏锐的直觉,拉着我的力道越发紧。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放松,不要下意识放出杀气。
这对魖是动手的暗号。
孤星崖山顶,白雾茫茫,寒风似裂,呼啸吹起宵垂落的黑发。
和凝晶雪峰有着相同寂静的地方,荒芜的地形一览无余,除了前方含苞待放的白色小花,入眼之处没有任何影子,更不要说魖。
宵疑惑地侧过头看我。
“你看不见,魖有自己的办法隐藏身形。”我指着小白花的位置,它后方有一块石头,对他道:“我的同族,另一只魖就坐在那里。”
早就察觉自己同族来到的天狼星,头也不回,低声警告道:“你来做什么,弑渊九狱。”
啊,以前的名字,听起来真是让人怀念。
“我现在叫鳪逢君,别叫错了。”我摆摆手,对警惕的天狼星道:“别这么紧张,只是宵对我的同族感到好奇,我带他来见见世面罢了。难得相见,不现个身?”
天狼星看不出对方是否有杀意,再抬眼,一个身背死神镰刀的黑色身形自夜中现身。
空灵孤寂的气氛,清脆的锁链声回响。
“真是热闹夜晚,连你也来了,阎王锁。”我拉过宵的手,略微挡住身后传来的熟悉杀气,“魖族见面,啊……我今日可没有相杀的欲望。”
看天狼星现身,另一只魖坐在高石上,抬手拂过光溜溜的脑袋,衣摆下形似蝎尾的阎王镰刀在夜色中流溢一丝锋光。
“又见面了,弑渊九狱。”阎王锁十分配合,冷笑一声,用我方才的话回送我:“何必这么紧张,不就是同族相见吗?”
从来都没听过的名字,宵夹在魖之间无言散发的压力中,显得呆萌异常,闻言疑惑地抬头看我,“弑渊九狱,是你吗?”
“以前的名字,现在改苦境户口所以不用了。”剩下的手在空中一挥,一把巨大的血镰自手中显形。比人更高的武器,刀镰弯弯,金属挂链缠绕,在白月的清辉下,显现不祥血光,“阎王锁,你这样的态度,实在难让魖压抑杀性。警告你,你看宵的眼光,让我非常不悦。”
阎王锁将手搭在膝上,衣摆一掀,食指轻轻触着刀锋,语气沉沉:“哈,不介绍一下吗,你的同伴。”
端坐的天狼星转动镰刀手柄,尖锐的尾端如蝎毒。
明月照寒锋,魖与魖眼神交错,莫名冷气弥漫崖顶,空气似逐渐绷紧的弓弦,只要一瞬,杀戮即起。
夹在三只魖中间的宵,似完全不被这奇妙的气氛裹挟,听到有人问话,条件反射般的自我介绍:“我是,奈落之夜·宵,逢君的恋人。”
一字一顿的语速,清晰且完全,某种方面来说,完全破坏了魖与魖之间的杀气。
寂静。
连风都不再吹拂的孤星崖。
若不是我一只手牵着宵,一只手拿着镰刀,我真的想扶一扶我的额角。
将镰刀背在身后,我状似淡定地嗯了一声,“是这样,所以我带他来看看同族。”
“用见娘家人的语气说这种话,确实有趣。”阎王锁开口,声音中带几分嘲笑意味:“死国出身的魖,也会有人类的感情吗?”
“有没有你现在不是看到了,”我晃了晃和宵相牵的手。面对算是旧识的同族,我向来没有对待宵那样的耐心,挑起眉尾挑衅:“别讲我和你相提并论,我比你要高级。”
阎王锁啧啧啧,单手抵着下巴,上下观察在碰我镰刀上锁链的宵道:“吾看不是吧,这只怎么看都是被你骗的,你叫奈落之夜·宵?”
宵回过神,安静点头:“是,我是宵。”
“你说你是阿渊的恋人,那你爱她吗?”阎王锁一言中地,指出最尖锐的问题。
他是死国内最善于玩弄人心的恶灵魖族,更喜欢看人性之间的复杂,进而挑起争端。
我闭上眼,打断了宵的思考,“不用回答他的问题。”
“害怕听到答案吗?阿渊。”用拉近距离的称呼,阎王锁哈哈一笑:“有趣,太有趣了。伪装人类太久,让你失了魖的冷漠与冷静。”
宵不明白这个问题到底为什么不能回答,更不知道阎王锁的目的何在,安静片刻,开了口:“逢君说过,爱是被吸引,被诱惑。包含欲望、好奇、喜悦、思慕,并由此诞生嫉妒、悲伤、占有、贪婪,心绪如潮水随对方的举动起伏,既简单又复杂,想与对方相伴一生的感觉。”
“爱是世上最愚昧的感情,一种剧毒。世人的爱,短暂剧烈,爱变质后诞生的恨,至死方休。”阎王锁嗤笑一声,左腿翘起交叠在右腿上,轻轻晃了晃:“人的爱,等于人的恨,当爱一个人的时候,等同将要开始恨这个人。”
呵,你完蛋了,阎王锁。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看他自寻死路。
果然,宵完全没听明白阎王锁误导他的言语,好奇心十足的问:“为什么爱会变质?”
阎王锁还没察觉到大难临头,难得有人听他的谬论,此时得意洋洋地抬起头:“爱而不得,情感自然会变质。”
“为什么会爱而不得?”宵继续问。
阎王锁开始纳闷:“被爱的一方不爱她,自然爱而不得。”
宵想不明白其中道理,“为什么被爱的一方会不爱她?”
阎王锁看看我又看看天狼星,我撇开视线当做没看到,天狼星连头都不回。他额头流下一颗冷汗,“不爱就是不爱,哪有为什么?”
“为什么不爱就是不爱,”宵脑袋想不明白,便会寻根究底:“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和宵说话就是这样,一旦开始顺着他的话路走,那迟早会被问到答无可答的时候。
这所谓就是玩弄心机,最终会被心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