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在禅元和老警雌的协力帮助下,恭俭良花费七天八夜,磕磕绊绊终于把汇报整理出来了。这几天禅元下班把人接回去时,恭俭良和抽了骨头一样,随机瘫痪在禅元的背上、肩膀上、手臂上。
主打一个不想动。
“怎么样?”禅元抱着自己软乎乎的雄主,吧唧两口调戏道:“汇报写完了,开心吗?”
恭俭良懒得理他,哼哼唧唧两下闭着眼不说话。
他的脑细胞已经在汇报中阵亡了,没有多余的留给禅元。禅元笑嘻嘻也好,亲亲贴贴也好,只要别把手伸到他衣服底下,恭俭良就随便他闹。
对比起来,刺棱倒是很乖巧。
崽崽慢吞吞走到雄父身边,乖乖抬头,得到许可后,从座位爬到雄父怀里,黏黏糊糊和雄父亲亲两口,问道:“雄父,生病了吗?”
“嗯。”
“啊。”无知幼崽顿时两眼泪汪汪,小嘴嘟嘟起来,“雄父生病啦。”
禅元瞧着都觉得好笑。真是好的不学,什么假哭假笑和恭俭良学得飞快。他捏捏自家老幺的哭包肉肉,把人带回家里,小的丢去写作业,大的放在沙发上回血,自己去厨房做饭。
这样的生活挺好的。
禅元心满意足地想着,恭俭良连任务汇报都写不明白,他总该知道成为“犯罪克星”是多困难的事情了吧。
从公序良知上来说,禅元并不希望恭俭良在病情不稳定的情况下,爬上警界高位。而从私德上来说,他也不希望恭俭良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现在这样,雄虫乖乖上班,乖乖等他下班来接就很不错了。
禅元这么想着,通讯却响起来。
他接通,眼睛却慢慢瞪大,身上的围裙也顾不得,一把拽开,冲出房门,又退回来,喊道:“宝贝。军部有急事,晚饭我路上给你点外卖。”
恭俭良正闭着眼回复脑细胞呢,还没答应一声,禅元就飞一般离开了。
幼崽扑棱反应更慢,等禅元的航空器都走远了,小家伙才“啊”地丢下笔,看着自己一大堆空空空,脸都皱起来了,“雄雄。雌雌。雌雌呢?”
他好多题目不会做哎。
【27】
刺棱认为自己不是小笨蛋。他只是学东西比较慢,很难记住数字并理解一些抽象概念。每每雌父对着他的作业长吁短叹时,刺棱就拿雄父说事,“雌雌,没关系。我以后可以和雄父一样。”
“雄父是雄虫,你怎么和他一样呢?”
“唔。有道理。”
刺棱很容易被哄好,不过他的作业还是很依赖雌父的辅导。眼下,雌父得了消息匆匆离开,小雌虫便六神无主起来,被恭俭良随便喂两口饭后,捉到桌板前继续写作业。
恭俭良刚开始还有兴致看看幼崽写作业,后面就自动别开眼。
不忍猝读。
“呜呜呜呜雄父,雄父怎么办。雄父呜呜呜呜。”刺棱已经写得掉小豆豆了。他啜泣两声,在纸上瞎画画,吃吃笔盖,折折光子屏,发现雄父完全不管自己后,擦擦眼泪,盖上作业,认真道:“雄父,我、我写完了。”
嗯。他把自己会写的,都写了。
Emmm虽然空得地方有点多,但刺棱已经尽力了!今日份作业全部写完了!
恭俭良根本不会检查幼崽的作业,挥挥手放任小孩钻到玩具和动画中。
父子两一个不想写作业,一个正思考日后怎么躲避任务汇报。
“哎……禅元为什么不肯辞职?”恭俭良忧伤道:“做搭档的话,可以把汇报都给搭档写——嗯。”
对啊。他可以找一个擅长写汇报的家伙做搭档!
恭俭良脑子灵光骤闪,已经预想到自己和搭档在警界嘎嘎乱杀的样子了。
【28】
恭俭良的行动力素来很强。
他第二天上班,就提出要一个搭档。而他的上级老警雌在好一顿劝说下,终于让恭俭良勉强理解:他一个辅警只有给老警雌打下手的分。
想要自己的搭档?那还远着呢。
恭俭良只能苦哈哈跟在老警雌身边,继续干巡逻、贴罚单之类的杂活,顺便拒绝一大堆求爱告白奇奇怪怪的家伙。
“老师,我真的不能有搭档吗?”
“等你转正后吧。”
“那要怎么转正呢?”恭俭良想起自己痛打拐子的英勇事迹,强调道:“我可是拯救了被拐小雌虫呢。我不能转正呢。”
老警雌叹口气,无奈得解释道:“恭俭良。转正我们最快也得等到三个月后一起转。这三个月里都是观察期。”
何况,恭俭良精神不稳定这一特质已经被上面知道。是否让雄虫继续待在警队都是个大议题。
“哦。”恭俭良原地不高兴。
老警雌看着瘪下去的雄虫,心有不忍,劝说道:“当然,恶性事件、特大案件上破获大功,是可以破例提拔的……只是难度比较高。”
“是嘛?”恭俭良满血复活。这事情对他来说,无非是找变态嘛,他相信同类相吸,自己一定可以快速抓住变态涨业绩!
“那我要……”
他话还没有说完,私人通讯响起。接通。电话里属于学校的上课铃响起,雌虫老师叽里呱啦还不等恭俭良听明白一顿输出。
“请您来学校一趟。我们会感谢您的配合。”
恭俭良:……
呆滞的雄虫挂断通讯,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自己那么大还会被老师叫去学校。他第一个反应是打给禅元。
禅元没接。
恭俭良脸都气肿了。雄虫胡乱换下制服,一把摔上门,打车去自己幺子的学校。
虽然他小时候也经常被叫家长,但他可从没有让雄父来学校过(因为害怕自己那些事情会把雄父气坏,所以都是让哥哥们来聆听教诲)。
“哼。”恭俭良越想越生气,一想到自己要被老师说来说去,整张脸都拧巴起来。
都是禅元的错!他怎么教得刺棱?
【29】
恭俭良根本不管小孩教育。
他是那种自己都学不明白的大人,禅元也不指望他误人子弟。家中长子和次子生来好学聪慧,连带着养子都乖巧听话,从不在学习上出错。
唯独,刺棱。
作为家里最像恭俭良的小孩,他失去了雌父辅导就两眼一抹黑,一大早把“空空空错空空”的作业交上去了,喜提“叫家长”大礼包。
“这道题课上是不是讲过?套用这个公式……我说过很多遍吧,你怎么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做。”
刺棱低下脑袋。
老师继续道:“我已经把你雄父叫过来了。让你雄父教教看,这么简单的题目,最基础的题型,有手就会。”
刺棱捏捏衣角,欲言又止。
于是,丢脸的人从一个,增加为两个。
恭俭良看着面前的初等数学题,两眼一闭,坚决宛若上刑场,“我不会。”
开什么玩笑!恭俭良这辈子的脑细胞都战死在入职考试中了,什么数学题?他不会,他连公式都看不懂了。
老师垂死挣扎,“这怎么会不会呢?这是初等数……好吧。雄虫阁下,您可能不太管孩子的学习。”
恭俭良点头如捣药。
老师继续道:“请问您家中还有雌侍吗?”
恭俭良道:“我不收雌侍。”
老师:“……不,我已经结婚了。我的意思是,您们家还有其他能教小孩的雌虫吗?雌虫的教育抓得很紧,一步落下,步步落下,千万不要松懈啊。”
恭俭良板着脸,终于感受点社会养崽的压力,他一把揪住走神的刺棱,揉叭揉叭幼崽小脸,发泄情绪。
“他成绩很差吗?”
“全班倒数第一。”
恭俭良心气提起来了。他想起自己在刺棱这个年龄,智商尚存,成绩还排在中游阶段。雄虫幼崽们一点都不在乎成绩,大家私底下看分数,不是100,就是99分。每个人回家都能收获满满赞美。
刺棱的成绩怎么能差成这样子呢?
老师苦口婆心道:“如果工作实在忙。可以考虑家里几个人轮班辅导小孩作业。”
恭俭良道:“我只有雌君。”
老师噎住,半晌拉开抽屉,在一堆文书中扒拉出花花绿绿的宣传纸。他将宣传纸塞到恭俭良手中,劝诫道:“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您可以带着孩子去辅导班看看——费用可能会稍微贵一点,但质量还不错。您可以多试几家,自己也可以旁听一下。”
刺棱主动接过宣传纸。这种花花绿绿的实体纸十分受这个年龄的小雌虫喜欢。他们有的人根本不需要补习,因为喜欢纸张颜色,捡回去折成各种形状玩。
刺棱也很喜欢宣传纸鲜艳的颜色。
他很认真,但极其慢地念出上面的字:“雌虫幼崽专属。幼小初高辅导班。雄雄。什么是辅导班。”
恭俭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东西,脸色僵硬道:“就是一个每天写作业的地方。”
“那。那我不去了。”
恭俭良一把抓过自己的厌学幼崽,搜索宣传纸上第一个地址。
【30】
父子两第一个去的是“勤学”辅导班。负责课程的雌虫老师热情接待了二人,并为其安排了一节一对一小课。
“雄虫阁下。您放心我们聘请的都是教育学的学生,资历有保证。耐心也很好。教学质量您可以听一堂课,自行判断。如果不满意,我们马上给您的孩子换个老师。”
恭俭良点点头,梦回雄父温格尔煞费苦心给自己找辅导老师的日子。
二十年多一眨眼就过去了。他现在也是一位给自己孩子找辅导老师的家长了!恭俭良把刺棱塞到小桌板里,自己搬个椅子坐在教室后面,正襟危坐,认认真真拿个小本本。
十分钟后。
辅导老师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他正要皱眉,发现旁听的那位漂亮雄虫家长和他的崽都睡着了。
“……”辅导老师糟心到无法欣赏美人睡颜。他内心对自己是否适合这一行产生了强烈怀疑。
半个小时后,负责人不得不轻声叫醒雌虫幼崽,再让雌虫幼崽把他睡得更香的雄父叫起来。
“雄雄。”刺棱推推恭俭良,推到一半,忍不住打了个充满知识的哈欠。
老师比雌父温柔多了。雌父要是发现他上课睡着了,一准敲他脑壳。
“雄雄。雄雄。雄雄。”刺棱连续打了好多个哈欠,在脑内一片空白后,精神奕奕。他勾勾手,把恭俭良弄醒,道:“雄雄。下课了。”
恭俭良懵懂抬起头。
嗯?今夕是何年?
还迷糊的恭俭良和他的雌虫幼崽,被恭恭敬敬请到等候区喝茶。一杯柠檬糖水下肚后,恭俭良毫不反省自己上课睡觉的劣迹,他只觉得一切都是禅元的错。
禅元应该早点把刺棱的学业安排好!
“哼。刺棱。刺棱。”
“唔。”刺棱冒出来,奶呼呼的脸搁在恭俭良膝盖上,肉呼呼道:“雄雄。”
恭俭良揉叭揉叭幼崽的脸颊肉,心中怒气下去,平静道:“雄父打算让哥哥辅导你。你喜欢大哥还是二哥?”
刺棱眼睛亮起来。他出生很晚,和两个哥哥相处时间不多,但依然很喜欢和哥哥们一起玩,便笑着道:“我都要!两个哥哥,我都喜欢!”
恭俭良点头。
嗯。那就让那两个回家一趟,给弟弟敲定个辅导班吧。
恭俭良想到长子和次子的智商,信心满满——他自己不懂学习,孵出的孩子倒是顶顶的聪明(老三例外),考得都是最好的学校和专业。
这两大的,一定把小的功课安顿好。
【31】
恭俭良和禅元婚后共生了三个雌子。
老大小名叫做扑棱,考上了最好的军事指挥系。老二小名叫做支棱,考上了基因库直属专业,毕业后包分配,专业因名字太长,恭俭良已经忘了。
不过没关系。
刺棱也记不住。他连自己两个哥哥本名叫什么都没记住,小时候一口一个“蛾子哥哥”“吱吱哥哥”,时常在雌父看不到的地方,喜提兄长们的谆谆教诲。
“蛾子哥哥!”
恭俭良看见自家老大的脸色一变。
“吱吱哥哥!”
恭俭良看见自家混球老二眉毛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