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抱哪吒洗了澡，就把人塞进被子里，哪吒迅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什么时辰了？”
“才四更天，快睡吧。”
“嗯……”哪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只胳膊揽在杨戬腰腹上，意识逐渐朦胧。
“笃笃笃。”
门被敷衍地、象征性地叩了几下，还没等床上两人反应过来，那人就掀开营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细长的凤眸四下扫视一圈，就略带嫌弃地在桌边坐下，指使道：“去，给我端杯茶来。”
杨戬：“……”
杨戬赤裸着上身，第一反应却是把哪吒捞起来，背身挡住孔宣的视线，给人把衣裳穿好。
“怎么是你？谁让你进来的？”
孔宣白眼一翻：“本座要去哪里，还要和你这个小辈知会一声么？”
“可你进的是我的营帐……”
“哼！好杨戬，本座还没找你麻烦，那日定是你在人后踹了本座一脚，简直该死！你这两面三刀、阴险狡诈的小人，竟还，竟还……”孔宣伸长脖子看见被杨戬挡在身后呆坐醒神的哪吒，三两步上前，把人扯着胳膊拽起来：“竟敢妄图染指本座的灵珠子！”
哪吒太清楚这人的难缠，在商营时哄着自己喊他兄长，还自有一套什么灵珠、精血莫名其妙的理论，他不欲与人争执，只是低叹一声：“孔宣，你又来干什么？”
“正是本座。”孔宣晃了晃身后五彩华光，头高高昂起：“准提道人来助玉虚宫，本座就一道来瞧瞧你。谁知你这蠢货竟背地里和这小子做这些勾当，真是令人不齿，还不与本座回去，本座要亲自教导你。”
哪吒皱眉抽了抽胳膊，谁知孔宣一只手竟如铁钳般不可撼动，挣动之下胳膊上被捏出的指印愈发明显。
“你放开他。”杨戬一张脸彻底冷下来，孔宣利用哪吒的账他还没算，这人倒是主动找上门来。
“你叫我放我就放，让本座的脸往哪搁？”孔宣白眼一翻，把哪吒又往怀里扯了扯。
哪吒自孔宣入营帐来一直不声不响，这会突然趁势在空中将腰身一扭，如灵猫般调整姿势，朝孔宣当胸一脚。
谁知孔宣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下这一脚，左手还捏着哪吒小臂，右手就抓住他踢来脚腕，冷笑道：“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偷袭我？”
哪吒整个人被打横扛到孔宣肩上，手脚上讨不到便宜，就张嘴骂道：“你这臭鸟头哪来什么脸？随意进人家营帐，强抢民男，还孔雀大明王呢，我呸！我告诉你，这是在周营，掌教师尊就在外头呢，若是我和二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也跑不了！”
“我哪里臭了？”孔宣不可置信道：“你这蠢货！我日日焚香沐浴，怎么可能会臭？要臭，也是这个肉体凡胎的小子臭！”
话音未落，杨戬已一掌袭来。
孔宣闻风而动，丢下哪吒，也抬掌迎上去。
营帐内只听得“轰”一声巨响，哪吒在地上滚了两滚，爬起身就见这二人也不使兵器，只以□□相博，出掌动作已快出了残影。
杨戬有玄功护体，孔宣则是自混沌初生起就得的修行，一时竟打得有来有回，难分胜负。
孔宣薄唇紧抿，眼底的玩味逐渐淡去，这小子上回使诈把哪吒抢去，他只当是个惯会用计的草包，谁知本事竟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你竟敢真与我动手，就不怕惊动了那些老头，被人发觉你二人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行这等龌龊之事，无媒苟合，你不在意你的名声，也不在意他的么？”
孔宣在杨戬的攻势下竟还有余力旋身闪到哪吒身边，一手扯住他的裤腿，“刺啦”一声，两片屁股蛋合着大腿上星星点点的吻痕、指印，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我日你娘的孔宣！”哪吒懵了一瞬，随机破口大骂，一边提裤子，一边举起乾坤圈就朝人砸了过去。
孔宣偏头避开飞旋而来的乾坤圈，久违的耐性告罄，也回口骂道：“你这没用的废物，堂堂灵珠子，雌伏在一个凡人身下，被日得站都站不稳，还想日我娘呢。真不明白你看上他什么了，他有本座修行高吗？有本座模样好吗？有本座出身高贵吗？有本座……”
“汪！”
只听见一声狗叫，自杨戬腰间忽得窜出只白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到孔宣屁股上。
孔宣惊叫一声，手上没了章法，杨戬趁势身形一矮，双腿如剪刀般绞向孔宣下盘，随即一个过肩摔将人狠狠砸向地面。
孔宣果然是随准提道人来的周营，只是自那夜一仗后他大概彻底给杨戬打上了阴险狡诈的标签，此后虽再少见他以人形现身，可这依旧阻挡不了他兢兢业业地给杨戬找麻烦。
“常言道天以阳生阴长，地以阳杀阴藏。男阳女阴，相配为顺。两阳相搏，犹盛夏无雨，是为亢龙有悔之象。”
彼时哪吒正百无聊赖地贴在杨戬胸前发呆，斜瞟一眼那每时每刻都在开屏的大孔雀，漠然道：“听不懂，说人话。”
孔宣就在两人面前踱来踱去：“你们两个男的有什么意思，他还能给你生孩子不成？”
哪吒认真反驳：“我是灵珠子，又抛却肉身以莲化形，应当算不得男，也算不得女，你的那套理论不管用哦。”
杨戬始终不明白这人对哪吒打着什么心思，若说是喜欢，又一口一个蠢货挂在嘴边，眼里的嫌弃鄙夷也再真切不过。若说不喜欢，他偏偏总爱在哪吒跟前把两人比个高低，虽说在他口中杨戬是样样不如他，可奈何哪吒较真了和他吵，两人唇枪舌战，孔宣有时落了下风，就转而伸着脖子去叨杨戬的头。以至于在万仙阵后，众人过了界牌关，又取临潼关，杨戬时不时还觉得头顶一阵冰凉，总有预感不知何时就有只鸟头伸来在他头顶“咚咚”叨上两下。
孔宣那套阴阳交泰，万物化生的理论杨戬自然不会理会，可大概被哪吒听到心里去了，这人瞧着没心没肺，整日吵吵嚷嚷，可若是像杨戬那般不在意，又哪里真会和人争执这许多时日。
万仙阵后，孔宣与众仙家化作虹光遁走。周军这边已经歇下，只等寅时正刻，三军开拔。
夜里，又是一场情事过后，哪吒抱着腿翘着屁股躺在床上发呆，忽然对杨戬道：“其实我不记得从前事，如果师父不说，我也并不知晓什么灵珠子。而且不是常说，‘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所以我想你若前世为人，也是很了不起的，总之，我觉得你是很了不起的。”
杨戬听他一句话说得支支吾吾，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拿湿毛巾擦擦哪吒的脸，笑道：“我还不曾与你说过我爹娘么？其实我算不得凡人，我娘是玉帝的第三个女儿，名云华，我爹是金童下凡，我娘下界助我爹应劫，才生下了我。后在河边洗产褥，遭龙王为难，指控其仙凡相恋，是为禁忌，因而被压在山下。”
哪吒听得认真，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得玉帝默许，劈开桃山，救出我娘，可她被囚禁的时间太长了，仙体早已受损，没多久就去世了。”
“又是那老龙王！”哪吒依旧撅着屁股一动不动，只是挥挥拳头：“我早该和杀他那儿子一样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没关系，早过去了，孔宣的话我也并不放在心上，你不必替我打抱不平。”杨戬不在意地笑笑，轻抚了抚哪吒汗湿的额发，转而道：“做什么这样一动不动的，也不去洗洗。”
哪吒摇头：“我不去，我要这样待一会。”
“为什么？”
“唔……”哪吒扭捏道：“孔宣说我们搞在一块生不出孩子，我觉得我可以。”
杨戬愣了愣，失笑道：“傻不傻？你是男的，你不可以。”
“谁说我是男的？我是莲花，莲花分男女么？”
杨戬索性捞一把他腿间：“那这是什么？”
哪吒哼哼着没说话。
杨戬转念一想，问：“是谁教你的这个法子？”
哪吒如实道：“是土行孙，他说只要把你的东西多留一会，就可以增加怀孕的概率，如果我可以的话。”
“那这姿势……”
“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哪吒嘿嘿笑两声，倒像是不好意思。
“不许胡闹！”杨戬不顾哪吒的反对把人从床上捞起来：“去洗干净，会生病的。”
“你好霸道哦。”哪吒随杨戬抱着，身子被整个浸到水里时忍不住抖了抖，下巴垫在杨戬肩头补充道：“我好喜欢。”
事实证明，孔宣说得没错，他们两个在一起是生不出孩子的，不过哪吒忘性大，那日后杨戬自去督粮，两人一分离又是许多时日，哪吒忙忙碌碌，早把这事抛诸脑后。
转眼又到夏初，周兵进了五关，至渑池县前扎下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