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是游玩一周，而自从遇到猎豹的几天下来，几乎每个早上几人都能在帐篷外找到一点肉，不多不少，刚好够几人早午餐饱腹。

梁端康三人一开始还担心这样吃——真·野味——会不会有什么病，或者吃这些动物会不会被罚。转念一想，他们不狩猎也不偷猎，国内没食物了吃熊猫还不犯法，这边天高皇帝远的，当地政府都没说他们呢。

于是便放纵去了。

不过关于病毒这个事他们还是问了纪有堂，后者沉默一下，道：“我看着呢，不会有事，何况斑马羚羊什么的当地人也吃，都还好好的。如果你们还担心，回去我再找人送一点药，你们按时吃完就一切平安。”

小纪发话那就是真的放心下来，几人便不再多虑。

晚餐时分则是那位司机露面，越野车尾箱一开，除了饭菜还有一次性烤炉与调料，供许则和聂舒窈大展厨艺。

第一次见司机小哥从保温箱里拿出一次性碗筷时许则几人都泪了：“居然是烤肉和各种主食混搭，比国内吃得还豪华。”

宋与观端着碗，端详着里面厚重粘稠的一坨：“……敢问这是什么。”

孟输从车内拿出根烟，也不点燃，就叼在嘴里：“乌伽黎，Ugali，长得像玉米面糊糊吗，它就是。”

宋与观皱了下眉，在纪有堂调侃的眼神里吃完了。

“还可以。”

翌日中午孟输就来了，把保温箱拿给众人，然后把几块还没来得及弄的生肉拿走了：“让那小子别送了，成天大早上吃这些你们也受不了，以后我带早饭给你们。”

那小子指的是小猎豹。

纪有堂笑眯眯比了个“OK”。

聂舒窈望着孟输远去的背影：“他拿那堆肉怎么处理？”

纪有堂道：“他爱吃生的。”对上聂舒窈不可置信的眼神，笑笑，“骗你的，去喂宠物吧。”

聂舒窈：？！原来机长也不是人。

孟输带来的午饭是炖菜和一份青色混着玉米的食物。

许则拿手机查了下，兴致勃勃道：“是Irio！青豆土豆泥！既然是最出名的菜之一，肯定不错！”

宋与观：“……”

纪有堂眉眼弯弯，比往日多了三分艳丽：“不吃吗？”

宋与观不爱吃青豆，平常也会尽量避开，但不是坚决不吃。他白了纪有堂一眼，还是大口吃了。

孟输是和他“宠物”一道回来的，冠鹰雕金色的眼看着众人，稳稳抓在孟输肩上。

“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小宝贝。”孟输自觉和其他几人不熟，于是专门对着纪有堂说，“要是它能开化，我就把它接到局里接我的班。”

纪有堂点头：“三百年起步。”

孟输：qwq

冠鹰雕的平均寿命在15-30年，纪有堂一句“三百年”就等于让孟输不要痴心妄想。

他巴巴地顺着冠鹰雕的羽毛：“兄弟，你给力点啊，我能不能退休养老就靠你了！”

冠鹰雕：“kewee！”

纪有堂道：“你现在也可以退休。”

孟输：“不敢，婉拒了哈。”

晚餐是也很著名的椰子饭，大家吃得津津有味。饭后几人聚众看夕阳，纪有堂则起身紧了紧马尾，说要去运动消食。

斯楼吐槽：“你直接跑就好，别扯这种有的没的借口。”

唐戏依旧在玩无人机。几日下来，无人机已经拍了许多素材，远超一个vlog的量，唐戏打算回去剪辑一下，凑一个长视频。

直升机在机场借停，孟输开着租来的越野车负责维系几人日常生活需要——水、饭菜、充电宝……无人机可以太阳能充电，带着来的太阳能发电机又不够用，便麻烦了许多。所幸开飞机和开车都是孟输的爱好，他不觉疲乏。

他对局长的小家仙自然好奇，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宋与观也不擅长和人三两句就聊得欢，只能相视一笑，打了个招呼，又沉默了。

等了会纪有堂还没回来，宋与观想了想，问道：“你们那个组织，一起爬了多久了？”

孟输扒拉着冠鹰雕的翅膀：“今年刚好十年，是公司，夏盛环保回收公司。”

他顺势说了下去：“一开始有个队员还想直接叫垃圾回收站，被副局长敲打了一通——物理意义上的敲打，然后大家才商量除了夏盛这个名字。”

十年。

宋与观在心里记了一笔，然后联想到维持夏盛公司运作的资金来源以及玉鸿和连霄的发展，心想纪有堂居然已经回来那么久了。

……可是偏偏去年才找上他。

宋与观好奇道：“你们叫他局长，是习惯还是为了掩盖身份？”

“唔，叫副局长是为了掩饰，叫局长纯粹是因为听起来特正规特牛逼。”孟输大笑，“局长他比我们大好几轮，实际上也算一种尊重吧。”

宋与观若有所思：“西藏确实人杰地灵，可他短短几年就能把你们那么多当地开化种都聚集在一起，实在巧了吧。”

孟输愣了一下，笑得更开心了：“你不会以为局长近十几年才和我们接触的吧？”

宋与观：“……居然不是吗？”

那这样大相鼠回国也太早了吧……他又在心里记了一笔。

“就拿我们最小的队员举例，她今年大概一百五十岁，算得上最新的开化种了。”孟输道，“她的开化是局长请教了大士，一手促成的。”

宋与观愣住。

“从开化，到化人，期间几十年局长都在看着，”孟输想了想，“也不对，她还没化形局长就死了，但不知道真死还是假死，应该是抗日过后那会。建国后几乎也没有开化成形的了，小白算是刚好卡点了吧。”

宋与观道：“假的。”

孟输：“唔？”

宋与观苦笑：“他本身死得更早，民国初立，种族灭亡……他殉葬。”

所以纪有堂回来了至少一百五十年，可他们不相见。

孟输暗自惊讶了一会，不知道宋与观需不需要自己安慰，于是继续说别人：“其余比较有意思的，你听过金瓶掣签吗？”

宋与观点头。

他其实对这个认定大活佛转世灵童的方式好奇很久了，但一直没深入了解过。

“我们那有只云羚羊，超级大美人，今年二百七十多，也是第二年轻的队员，走的就和金瓶掣签相关。”孟输比划了一下，“1792年，此制度确立，距今约二百六十年。第八任上师圆寂后，下一任本应是掣签首次实行，但九世上师的认定直接被嘉庆帝批了免予，实际上掣签的感应游荡于川藏山林，云羚羊冥冥中有所感，行于山，得其道，承上师所悟，方开化，后化为人。”

宋与观只道神奇。

两人又零零碎碎聊了一些，见纪有堂闲庭信步回来，后面跟着那只猎豹。估计猎豹嫌弃纪有堂走得慢，每几步就超过他，然后又转身等纪有堂先走。

冠鹰雕隔了老远就拍翅膀大叫：“kewee—kewee——”

猎豹跟着纪有堂，看不起那只乱叫的鸟，只象征性从喉咙挤出一声呼噜。

孟输笑得东倒西歪，被冠鹰雕不轻不重扇了一翅膀。

唐戏默不作声，无人机飞过，将全部记录着。

最后一天吃的是五香米饭，薄烙饼还有肯尼亚蛋。众人吃饱喝足，许则打了个嗝，问：“能不能打包？想给我妻女带一点，她们应该也会喜欢吃。”

纪有堂点头：“行，等会我们到街上下车，想买什么自己买点，货币已经兑换好了。”

孟输暗自哼哼：局长组织人出来玩只用张嘴就好了，作为后勤大队长的司机需要考虑的就多了。

但是他也没什么不满，毕竟他不住草原，外边开销也都是直接找局里报销，七人是草原参观，他是真的肯尼亚旅游。

后来大家下车买了一堆吃的——主要是三个人类买，放在保温箱里，然后转到直升机上。

淡蓝色的机身披着阳光起飞，孟输在半路停机给飞机加油时有点尴尬：“局长，我忘给你们买票了……”

几人都是乘飞机到天府国际机场，然后无缝衔接直升机的，来时是纪有堂看好的票，时间相差不大，回程纪有堂让孟输一起包办。

孟输顾着和冠鹰雕说话，完全忘了。

纪有堂早就知道：“没事，你流程走的择烟那边，她查我身份证发现没对上号，昨晚就和我汇报了。”

夏盛环保回收公司平素就只有云择烟和云枣玉在，其中云枣玉贪玩，大都是云择烟在打理，众人也习惯了直接把需求和流程发给云择烟，然后让那边批资金。

孟输：“伟大的夏盛秘书大人救我小命！”

降落在机场后，离下次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几人回到候机室聊天，然后见一个棕色大波浪的女人朝他们走来。

“局长，宋先生，别来无恙。”朱丹朝几人颔首，然后让孟输去接热水，自己从挎包里拿出一把草药，放好在几个一次性杯里。

“我是云南山道坐诊医师，趁这个时间给你们泡杯药，不要见怪。”

“你要吗？”她询问纪有堂，后者耸肩表示随意，她便多拿了个杯子分装。等孟输提着水壶回来，她一一沏热水，然后等草药泡开。

“欠你一个人情。”纪有堂笑道。

朱丹摆手：“不谈这些虚的，我和天神说是替你求的，他记的是你。”

纪有堂：“……你可真是我的好副局长。”

等药稍凉了一点，朱丹把杯子递给众人，看了看时间：“三十分内，刚刚好，你们现在喝吧，用来消除在那边可能吃到的病菌。”

纪有堂的朋友自然可以信任，何况纪有堂为表态第一个喝完。

“天神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纪有堂问朱丹，修长的手指捧着杯子底座转着玩。

朱丹道：“他让你次年为大士燃香时记得也给他供一份。”

纪有堂低声笑：“好说。”

纪有堂让朱丹去求的是大黑天神的祈福。

摩诃迦罗，即大黑天，佛教的护法神之一，在密宗中极受重视，亦是专治疾病之医神。

得其祈福，病菌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