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昳还记得上次他扭伤脚后,因为选择让靳一泓带他回去,傅砚词跟他冷战了好久。
他生怕这次傅砚词又和他生气,任务完成后就紧张兮兮地凑了过去。
傅砚词果然生气了,他没和他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射箭,甚至连护具都没带。
景昳担心他受伤,强行制止了他。
“靳一泓,有没有医药箱?”他抓着傅砚词的手腕,有些焦心,“傅砚词手上好像受伤了,我要给他涂点药。”
“不用。”傅砚词将手抽回来,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没有受伤。”
皮肤上只是有点微红,他以前受过不知道多少次比这严重无数倍的伤,甚至有在鬼门关徘徊过好几次。
从来没有人会因为他破了点皮就这么焦急,好像他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傅砚词的眼神软下来,他反手扣住景昳的五指,低声问道:“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见傅砚词没有生气,景昳如释重负,自然不可能拒绝他的要求:“好,我们去玩别的。”
两人牵着手离开射箭馆,靳一泓还站在原地,深邃英俊的面容上划过一瞬间的不解和委屈。
傅砚词在走出门前冷冷瞥了他一眼,目光锋锐如刀,几乎要凝成实质,从他身上剜下片片血肉来。
时间在玩游戏中消磨得很快,景昳玩累了,和傅砚词一起回了房间休息。
傅砚词进了他的房间,景昳靠着他歪坐在沙发上,用投影仪在墙上放了一部外国电影。
电影是一部经典爱情片,故事浪漫温馨,没有太激烈的起伏。室内关了灯,影片光线柔和,景昳在英文对话声中困意上涌,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傅砚词感受到肩膀上柔软的坠感,垂下眼,看见靠在他身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变换的光影在他安静漂亮的五官上流转。
他暂停了电影,伸手从景昳腰后穿过,将他稳稳地抱了起来。
景昳突然被移动,在睡梦中不安地嘤咛了一声,但随即就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主动将脸埋进傅砚词怀中,任由这令人安心的气息将他包裹。
傅砚词本来想把他放到床上,却突然被景昳主动埋进怀里,不由得微微一怔。
他心底融化柔软成一片,重新坐回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对方能在自己怀中睡得更安稳。
景昳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昏暗。他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茫然地动了动,却撞上一片坚硬而温热的胸膛。
“醒了?”傅砚词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景昳意识到自己居然躺在傅砚词怀里,瞬间面红耳赤,赶紧手忙脚乱地要起来。
慌乱之中他的手不知道按到了哪里,有点硌人,随即他就听见傅砚词低低闷哼了一声。
“……”他在昏暗中对上傅砚词无奈的眼,意识到自己摸了什么,耳根唰得烧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景昳猛地站起了身,后退了好几步,“傅砚词,你没事吧?”
景昳手上的力道不大,傅砚词只觉得像是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不痛,但有热意一直从下腹灼烧到脸颊。
“没事。”他摇头。
房间内的灯被打开,清晰映出两个人都烧得通红的脸。
景昳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看时间。
一看才发现,居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他躺在傅砚词怀里睡了两个多小时。
“……”
点开微信,是好多条靳一泓和容鹂歌发来的未读信息,喊他们俩去负一层吃晚饭。景昳回了个“来了”,和傅砚词一起出了门。
电梯门刚开启,就有阵阵动感的音浪和绚丽的灯光朝他们涌来。景昳伸出手挡了一下,眯着眼睛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这一层就是个巨大的地下酒吧,灯光迷离,音乐喧嚷,虽然人并不多,气氛却依然火热。
酒吧里又多了几个他不认识的人,不过景昳并未在意。他朝吧台边坐着的几个人走去,在容鹂歌身边落座。
“终于舍得下来了?”容鹂歌弯起红唇,轻轻晃荡着手里的酒杯,“你们俩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啊。”景昳心虚道,“我睡了一会儿。”
桌上摆着各种小吃和酒水,他有点饿了,用叉子小口吃着盘子里的椒盐土豆。
菜单递到面前,景昳扫了一眼,点了份意面,转头问傅砚词:“你要吃什么?”
“和你一样就行。”
“不喝点酒吗?”一旁的方嵘笑着问。他怀里揽着的男孩明显已经醉了,一双杏眼水光粼粼。
“他不喝。”景昳冷淡地瞥了方嵘一眼,他总觉得这个人不安好心,不会是觊觎傅砚词吧?
方嵘被小美人这么带劲地一瞪,心头痒得要命,手指不住地摩挲着手里的酒杯:“这么干坐着有点无聊,要不要玩点什么游戏?”
孟斯辰立马热烈响应:“好啊,玩什么?”
“国王游戏。”方嵘挑了下眉,“怎么样?”
在座的几人都没有意见,他便挥手让服务生送了副扑克牌上来。
“都知道规则吧?”他的视线扫过景昳和一言未发的傅砚词,不怀好意道,“如果被抽到不愿意做,就罚酒三杯。”
洗好的扑克牌被方嵘随意拍在桌上,他自己先抽了一张。
其余人也纷纷抽了牌,景昳翻过自己的牌看了一眼,是红桃6。
“看来这次我的运气比较好。”容鹂歌笑吟吟地展示自己抽到的鬼牌,“这局我是国王。”
她的目光在场内众人身上转了一圈,沉吟片刻,开口道:“第一次就简单点吧,红桃1和红桃2,接吻十秒钟。”
这叫简单?景昳心中紧张,凑过去看傅砚词的牌,还好,是红桃4。
方嵘笑了一声,将自己的牌扔到了桌上:“挺巧啊你,一抽就是我。”
容鹂歌顿时有些兴致索然:“红桃2呢?是谁?”
方嵘身侧那位景昳至今不知道名字的男孩怯生生开了口:“……是我。”
接下来的事顿时没了悬念,方嵘搂着那男孩的腰将他抱在自己腿上,按着他的后颈就吻了上去。酒吧内瞬间响起阵阵起哄与口哨声,景昳微蹙着眉,而傅砚词从始至终面无表情。
十秒早就到了,方嵘却好像亲上了瘾,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两人吻得火热,水声大作,那个男孩看着已经喘不上气,开始小幅度地挣扎,却一直被死死地按着。
这个时候,方嵘身上那种富家子弟的冷酷和劣根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行了,时间到了。”景昳看不过去,出言打断了他们。
方嵘这才松开怀里的人,他看都没看泪眼婆娑的男孩一眼,露骨的目光流连在景昳身上,极为轻佻地在他唇上扫过。
景昳有些不适地偏开了脸,将手边的纸巾推向那个男孩:“擦擦吧。”
“谢谢。”他抽了张纸,语气微带颤抖。
新一轮抽牌开始,这次的国王是穆承泽。他垂着眼皮看了眼自己的牌,轻嗤一声:“红桃2和红桃4,喝交杯酒。”
景昳:“……”他这回是红桃2。
“我是红桃4。”靳一泓出示了自己的牌。
景昳觉得自己是真的倒霉,他正要拒绝,罚酒三杯了事,就听见了系统的声音:“答应他。”
方嵘怪笑着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倒满了两杯酒,推到他们面前。
景昳刚想站起身,就被傅砚词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皱着眉,语气很冷:“他不做,罚酒三杯,我替他喝。”
气氛有一瞬的寂静,方嵘看看傅砚词,又看眼靳一泓,一时没敢说话。
这里的三杯烈酒可不是闹着玩的,傅砚词这种典型好学生一看就从来没喝过酒。景昳摇摇头,将手抽出来:“没事,不用。”
他端起酒杯,看向靳一泓:“来吧,快点。”
靳一泓也端起酒杯,几步走到景昳面前站定。
酒吧迷离绚丽的灯光下,他那双深邃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光沉沉,像是盯住了猎物的猛兽,无端让景昳生出几分紧张来。
靳一泓微微俯下身,执着酒杯穿过他的臂弯。景昳有点慌乱地垂下眼,避免和他对视,将唇凑到酒杯边,饮下一口酒。
靠得太近了,两人呼吸交缠在一起,混合着醉人的酒香,几乎叫人脸红耳热、意乱情迷。
两人分开后,起哄声才终于平息下来。
“靳哥,你脸红了!”方嵘拍着手笑,“太难得了,居然能看见你脸红一次。”
“闭嘴。”靳一泓冷冷瞪了他一眼,却没有了以前的威慑力,因为他眼角眉梢未散的笑意都昭示着他此时心情不错。
容鹂歌却没起哄,她悄悄看了一眼傅砚词,随即就被那眼神吓得移开了视线。
她在心里为好友默哀,小景你自求多福吧。
接下来的几局景昳都没被抽到,他乐得看戏,甚至围观了一次孟斯辰背着容鹂歌做俯卧撑。
这让他想起之前在体育课的经历,忍不住看了一眼傅砚词。傅砚词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异常沉默,再绚丽的光线好像也透不进他深若寒潭的眼底。
下一把,景昳难得运气好了一次,抽到了国王牌。但他没什么捉弄人的念头,说了个比较简单的要求:“红桃6公主抱红桃3绕桌子走一圈吧。”
众人纷纷翻过手上的牌,景昳才发现他点到的人是靳一泓和傅砚词。
“……”这也太巧了吧,系统是不是动什么手脚了?还是说,这就是他作为炮灰的助攻宿命?
他微微瞪大了双眼,视线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但是怎么……他们好像看起来都很不情愿?这难道不是修复关系的好机会吗?
十秒死寂般的沉默后,傅砚词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接着又喝下了第二杯、第三杯。
“罚完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