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南扭头就走。
“后面没有路的。”
“我就算回去把棺材板拖过来也比你出的馊主意强。”米南不理解道:“你搞清楚我们是人,不是变形金刚可以随意变换形态,除非你想死。”
“我可以托你,你拿着我的手机上去,钥匙样式也简单,不需要花费太多的力气。”明霁说:“放心我的力气很大,保证你不会摔下来。”
米南扶着墙壁的动作渐渐放缓,光线范围有限,虽这一路有惊无险,但谁知道变态的游乐场会不会在暗中放其它的东西,保险起见,米南靠边停下:“别说大话了,你这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路都喘气,我告诉你自焚可以,别拉上我陪葬。”
“我们俩都躺棺材里了,早就一起陪葬过。”明霁走过去,诚恳道:“看在我们共生死的面子上,你配合一下行不行?我以前练过,你看的都是表象,有句话不是说小小的身体蕴含巨大的力量嘛,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掰手腕,证明我的实力。我要是有三米高,我肯定会自己上,绝不会麻烦你。米南,米千金,米公主……米大小姐?”
米南:“在这一点上你总算是不犯蠢了,可是我凭什么听你在这里天马行空,瞎说一通?”
“所以没有你,我的想法都是纸上谈兵。”明霁多少能摸清眼前人的性情,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我们去试一试吧,万一你没站稳摔了,我给你当肉垫绝无怨言。”
米南一点一点拆解她的话,貌似没有任何问题,姑且信任她一回吧,总之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方法了:“你要是在下面耍滑头,你等着我连你一起举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的好的大小姐,一定不会让你掉一根头发。”明霁笑眯眯地推着米南返回原地。
其实石门上面也不是空无一物,有几个可以借力的抓手,明霁反复强调米南上去的过程中千万要抓住,安全性更高一些。
“准备好了吗?”明霁蹲下示意米南上来:“你别害怕,我真的很稳。”
“记住你说的话,别做小动作。”米南还是不放心:“你起来的时候慢点,听见没?”
明霁深一口气,感受到腿上的重量一点点加大,等到米南完全坐在她的肩膀上,明霁一手扶墙一手抓住米南。
忽然就想起当初报武术馆时,每天下班之后受到的“毒打”。因为身材相较于他人来说算是瘦弱矮小的一类,日常训练的项目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格外的突兀,下训之后,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只想倒在地上不想说话,脑海中反复重复对教练的讨厌和怨恨。
尽管过去很长时间了,依旧忘不掉教练凶巴巴的态度,但今天这一遭,明霁打心眼里感谢当年教练的严厉,否则她们真的要在这里有着漫长的等待。
米南颤颤巍巍地拿着钥匙,对准锁孔。
这个时候,成败在此一举,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脖子僵硬地不能动,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慢慢滴落到下巴,没入衣领。
“咔”的一声,是锁舌弹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欢呼。身上的人突然朝前方倾倒,明霁被这么一带,极力稳住脚下的力度,但门随之向外开,两人的重量直接撞开了门。
这根本不是石门,而是采用特殊手法营造的视觉效果,用来迷惑误入的游客,意识到这一点的明霁只能尽力伸出手把米南接入怀中,护住她的头。
即便如此也不可避免紧急情况下的发生的意外。
这次真的要食言了,反手一个举报送给自己。
大量的光线涌进来,又是相同的场景,明霁下意识闭上眼睛。
好在地面上没有障碍物,要不然她们这一遭鬼屋真真是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刺激没体验到,反倒丢了苟了那么长时间的小命。
下一秒,却并没有如她所料和水泥路来个“亲密接触”。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骨头粉碎的声音,有什么人在后面充当她和地面的缓冲物,她落入一个盛满风声的怀抱。
明霁慢慢睁开眼。
熟悉的黑色上衣,若隐若现的檀香味道,明霁从地上坐起来,晃了晃又晕又胀的脑袋。
林提思和工作人员快速跑过来。
“你们没事吧?”
“非常抱歉,没受伤吧?”
“不是让你们在原地不要动吗?怎么跑到鬼屋出现的方式都让人惊掉下巴!”
徐清砚将明霁和米南从地上拉起来。
米南惊魂未定,手中还攥着那把钥匙。门真的太高了,她能够感受到站在地面上的人的稳重,明霁说得没错,她的确可以托她起来,只是没经历过这种危险事情的她,还是有些害怕。
身体悬空的瞬间,心脏要停止跳动,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俯视地面,明霁说到做到当了肉垫。
不过,她并不希望明霁当这个肉垫,尽管肉垫很合格没让她受伤,可是心中多多少少有些难以言喻的两难情绪。
“姑奶奶,你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了?”林提思拍掉米南身上的灰尘,从兜里掏出手机放到她面前:“你看看你的鸡窝头,衣服还烂了一个洞,你要是说你是路边乞讨的我都相信了。”
“林!提!思!”米南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机,气愤道:“你家游乐场严重违规,我要投诉你们!给我赔钱!”
说罢,米南将骷髅头甩到他胸前就近找了个椅子生气。
工作人员脸色苍白,但仍旧清醒地解释:“很抱歉,进去之前没告诉你们详细的路线,其实应该一直左走,你们是不是看到右边有一条路?”
“所以不是右走?”
工作人员擦了擦汗:“是的。”
好家伙,闹半天走错路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大错特错。
“里面的棺材和特效门不是鬼屋的一部分?”
“是,不过出去的方式和二位的不一样。”工作人员捡起地面上的骷髅头,一番变化之后,骷髅头和钥匙拼合成为一体。
“棺材里面你们仔细找一找会有一个缺口只要把我手中的图形插进去旁边的大门会自动打开。”
明霁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靠脑子的项目凭借她的一己之力变成了蛮力游戏,徐清砚说的没错,她确实是没有脑子。
脑干缺失的那种。
米南真是鬼迷心窍才会听取她离谱到家的想法,这下梁子结的死死的,她甚至连余光都不敢瞥向米南。
“不过你们这种方法也不失为一种挑战,考验心态、默契、信任和勇气,恭喜你们出来,二位的损失我们深表遗憾,这件事情我会上报的,对不起。”
您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旁边那尊大佛啊,果然,她的霉运无论谁沾到都要遇上不好的事情,不分阶级,无论男女。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可以转变思路,化身正义使者呢?
算了,正义使者可不会和她一般迟钝。
正想着,刚才走远的徐清砚手里拿着塑料袋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冷冷地扔下来一句话:“过来。”
米南见状作势起身,林提思一把摁住她:“大小姐,咱不要动了行不行?先给我说说你的奇遇吧。”
其实就是大打听她的糗事。
米南懒得搭理他,伸长脖子张望,林提思要挡,她直接一脚狠狠踩上去。
“这是利息,刚才发的钱打发要饭的吗?我马上联系律师告到你家倾家荡产。”
天色渐渐暗下来,明霁跟着徐清砚在鬼屋旁的饕餮石像坐下来。安静的路灯投出两人的影子。
风动,树响,夜色凉如水。
“伸手。”
“抬高一点”
“动一下”
明霁此刻和机器人一样严格按照徐清砚的指令行动,导致她的身体僵硬地如一块铁板,动作迟滞,整个人晕乎乎的。
酒精蘸在皮肤上带来刺痛,明霁呲牙咧嘴,轻嘶一声。
“现在嫌疼了,从门后跌出来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蹲在她面前的徐清砚清清淡淡地开口,携带着夏日特有的滚烫,莫名令人心颤:“每次你都是把自己变成一副凄惨的样子。”
“我本来也没多幸运,悲惨再正常不过了。”明霁盯着路边的落叶:“小栀去哪里了?”
“被她爸爸接回家了。”徐清砚为明霁消好毒,拧开盖子,挑出一点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很凉,又有些痒,明霁想缩回手,又被重新拽回去,手指一圈圈在手心打转,触感清晰。明霁低头去看徐清砚低垂着的脸,藏在阴影中,模糊成一道清隽的轮廓。
背后起了一层薄汗,明霁控制不住地脸热,静了片刻,视线一转,盖住眼中的情绪。
“好了。”
上完药,徐清砚抽出纸巾擦手,明霁扣着手手上的创可贴边缘,讷讷地开口:“你怎么会在—门口?你没事吧。”
“调监控看到的。”
“嗯。”明霁装好一旁的物品:“那我们回去吧。”
“不玩了?”
“现在不想看见鬼屋,有机会再尝试吧,有些不幸。”
“好。”徐清砚说:“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更不幸的消息。”
“房子失火烧到你了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