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次和陈白的对话中，时霁没有说清楚燕闻屿的第二性别，反而开了个小玩笑，让陈白误以为对方是omega。
前段时间，燕闻屿与时霁在垃圾场和地下回收市场里同进同出，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他们心中好奇，自然免不了向和时霁关系要好的陈白打听消息。
omega在z-087星上太过稀少，燕闻屿又长成了那副“红颜祸水”的样子，陈白生怕给他们俩惹麻烦，这才对外谎报了燕闻屿的第二性别，说他只是个beta。
想起现在独自一人待在家里的燕闻屿，时霁的思绪渐渐放空，但严聿没有因此作罢，继续道：“其实beta也挺好的。”
时霁回神，反问道：“好？”
严聿解释道：“是啊，好。不用被信息素控制，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无论他究竟是alpha、beta还是omega ，都有能和对方在一起的机会，这难道还不好吗？”
时霁轻笑一声，拆穿道：“严聿，你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如果上天给你选择的机会，你还是会选择当alpha，一个高等级的alpha。”
严聿叹声道：“十七，我没的选啊。”
时霁：“你现在是没机会选择自己的第二性别，但你还能选别的东西。”
严聿扬眉问：“选什么？”
时霁淡淡报出一个人名，他道：“乔争云。”
严聿笑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时霁的后脑勺，道：“十七，你难道忘了我们俩的关系了吗？为什么总把我往别人那里推？”
时霁重新闭上眼睛：“你不会选一个beta的。”
“但也不会选择他那样的omega，”严聿道，“再过一段时间，等结束在东区学校里的学业之后，我会从乔争云的星长父亲手上，拿到一个外出进修的机会。”
时霁：“去哪里进修？”
严聿：“目前还不知道，但只要离开了这里，乔争云……呵。”
严聿没有把话说完，最后只是轻轻笑了一声，但时霁知道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只要离开了这里，乔争云又算什么呢？
他会在更高级的星球上，在更广阔的天地里，手握更大的权利，同时结识到更漂亮、更可心的omega。
时霁突然出声，轻唤道：“严聿。”
严聿：“嗯？”
时霁：“我虽然只是个beta，但也知道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信息素是一件很私密的东西。”
严聿：“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乔争云的信息素味道是奶糖味的？”
时霁没应声。
严聿道：“放心十七，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那只是个小意外，我只是给出了要离开z-087星所必须交付的小代价而已。”
时霁：“临时标记，小代价？”
严聿：“原来你今天都看到了。”
时霁评价道：“严聿，你真无情。”
严聿：“如果我在离开z-087星的时候带上你，你还会这么说我吗？”
“我会，”时霁答道，“你们alpha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严聿：“我们alpha？除了我还有谁？”
时霁忽视了严聿的追问，他蜷缩起身子，把头更深得埋进了被子里。
严聿还靠在时霁的身后，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其实时霁的脖颈很漂亮，修长纤细，曲线优美利落。因为他的头发蓄得有些长，所以后颈上的皮肤没有被阳光晒到，保留下了最原始的雪白肤色，如果上面有个腺体……
想着想着，严聿的牙齿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发痒。他把手轻轻地搭在时霁的肩膀上，缓慢凑近，低语道：“十七，其实我们之间，完全可以有更深的联结，只是你之前一直都不愿意……”
就在这时，时霁突然转身。
严聿：“……”
在那一瞬间，严聿短促地皱了皱眉。同时，时霁也清楚地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嫌恶和兴致阑珊。
时霁扯了扯嘴角，淡声道：“严聿，休息吧。”
严聿抱着被子和时霁拉开距离，退回到了之前躺过的位置上。他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随手放在床头柜上，揉了揉山根，心累道：“明天乔争云还会过来找我，十七，最近就别离开严家了，你也早点睡。”语罢，他抬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
周围立刻暗下。
一片浓重的漆黑中，时霁无声地叹了口气。他重新背对着严聿转过身，手试探性地触摸起床沿开始缓慢地挪动着身体，直到快要掉下床时，他才停下动作，随后疲惫地阖上了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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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闻屿在平房里待了两天，也没有等到时霁回来。
这段时间里，他替时霁收拾好了房间，还帮他把堆在隔壁小屋的机甲零件全部规整好。燕闻屿隐约可以猜到时霁去了哪里，但他不能冒然去找对方。
直到耐心彻底耗尽，再也坐不住时，燕闻屿才独自一人去了z-087星的西区。
熟悉的地下城，熟悉的商铺。云老还重复着前几天的姿势躺在柜台后面，听到有人走进的脚步声，他慢悠悠地把叼在嘴里的烟杆拿下来，头也不抬的出声道：“非诚不收。”
燕闻屿走到对方前面，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伸出两指轻轻扣响柜台上的玻璃。
云老微微睁开眼睛，目光在触及到燕闻屿的面容后瞬间坐直了身子。他脸上挂起了笑容，和蔼道：“这不是十七的朋友吗？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东西要出的吗？”
燕闻屿：“要出，就看您敢不敢收了，云老。”
云老问：“什么东西？”
燕闻屿勾起唇角，看着云老慢条斯理地脱下了手腕上的手表。
这只机械手表的样式很复古，指针规律地旋转着，哪怕前段时间经历过重创也没有停止工作。它的表盘上镶嵌着无数的碎钻，印在上面像璀璨的星河，显示出一分低调下隐藏的华丽。
云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燕闻屿把摘下来的手表放在柜台上，表带与玻璃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云老看着燕闻屿尴尬一笑，直言道：“这表你就算想出，我这小店也开不起价格啊。哪怕是把整个z-087星抵上，也……”
燕闻屿扬了扬眉，反问：“我敢出，你敢买吗？”
云老：“……”
云老叹了口气，沉默地抽了口烟。
半晌沉寂后，云老道：“说吧，十七的朋友，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燕闻屿重新把表戴回到手腕上，客气道：“实话实说，今天来回收市场，确实是有些事情想要向您打听。”
云老抬起下颌，示意道：“你问吧。”
燕闻屿轻轻吐出几个字：“十七，严家。”
云老讶异道：“十七没和你说过他们之间的事情吗？”
燕闻屿摇头。
云老了然，慢悠悠开口道：“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是笔糊涂账。诶，严家严聿，你知道吗？”
燕闻屿：“一个七级的alpha？”
云老：“没错，不过他分化没过多久。几个月前，他也不过是个和所有人都一样的beta罢了。”
燕闻屿：“他现在几岁？”
云老：“二十。”
燕闻屿皱眉：“这么晚分化？”
云老乐呵一声：“其他人管严聿这叫厚积薄发。”
燕闻屿问：“然后呢，和十七有什么关系？”
云老细细道来：“严聿分化前，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舒服，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有料到这是他分化的前兆，再加上z-087星上没有好的腺体科，大家都以为他生病了，让严家准备后事。
“严家那时候也穷啊，严聿他妈为了救他，把能求的人都挨个求了遍。最后出手搭救他们的人，是老兵。
“老兵这么多年活下来，手上也有不少的存款。他那时候自己都病了下不来床了，也不把钱留给十七，全部给了严家让严聿治病。所有人都说他糊涂了，开口劝他他也不听。老兵那时候只提了一个要求——要严聿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看顾十七。
“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外人也不清楚，只知道没过多久，老兵就去世了。后来又过了一个多月，严聿用老兵的钱去了别的星球的医院，在那里顺利分化成了alpha。
“而且还是一个七级的alpha！”
说到这里，云老的语气激动起来，他感慨道：“老兵那哪里是什么糊涂，他分明就是看得太清楚了。十七他命好啊……”
燕闻屿冷笑：“命好？严家有管过他什么吗？”
云老：“……”
云老讪讪一笑，支吾道：“怎么说也是个寄托，毕竟人家欠着他人情呢。”
燕闻屿平缓下情绪，继续道：“严聿分化之后呢，又发生了什么事？”
云老回答道：“之后也没有大事，无非就是闹得大了些，惊动了我们z-087星的星长，不仅给他们家造了大房子，还替严聿重新安排了学校读书之类的事。一个七级的alpha，谁都当宝贝，没有人不想拉拢的。他们家也算是因为分化的事，彻底飞黄腾达了。
“十七那孩子要强，收到消息后也没像别人那样急哄哄地凑上去，反而继续一个人住在自家的平房里。严家大概率也是怕别人说闲话，会时不时帮扶他一下，但更多的也没有了。”
云老解释完，扭头看向燕闻屿：“大致就是这么个事，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燕闻屿呼出一口气：“还有一件事。”
云老：“什么？”
燕闻屿：“我需要很多钱。”
云老：“……”
云老大惊失色，下意识往后连连退开了好几步，惊疑不定道：“生要啊！？”
燕闻屿：“……”
燕闻屿无奈道：“当然不是，只是想向您请教一个赚钱合法又快的明路。”
云老闻言松了口气，也没多嘴地询问燕闻屿戴得起那种手表的人怎么会缺钱，他道：“在我们z-087星，有两种来钱最快的路子——一是色，二是命。第一种，色，是……”
云老看着燕闻屿的脸色，及时停下了话头，改口道：“好，我们现在考虑第二种，命。”
燕闻屿：“杀人？”
“也不能这么说，”云老说着，伸出自己布满皱纹的右手，朝前指了个方向，“看到那儿了吗？那里有个地方，是我们z-087星所有富人的游乐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