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霁昨天晚上的种种声色放纵，在第二天护士抱着干净的床单走进病房时，全部化做了想死的决心。
他蜷缩在一边动也不动，默默地装着死。护士见状笑了笑，劝慰道：“时先生，腺体科的疾病治疗时大多数都是需要AO配合的，你不用害羞。”
时霁：“……”
燕闻屿掩下面上的笑意，从护士手中接过床单被褥，开口：“谢谢，我们自己换就好。”
护士：“那就辛苦大校了。”
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时霁终于从难以言喻的羞耻中缓过神来，他正色道：“我们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燕闻屿含笑道：“阿霁，其实你完全可以只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当做是治病的。”
时霁看向燕闻屿，认真发问：“真的只是治病吗？”
燕闻屿：“……”
燕闻屿承认道：“好吧，不只是治病。”
时霁痛苦地瘫倒在了床上。
看着比起初见时不知道要鲜活多少倍的时霁，燕闻屿的眉眼微微弯了起来。
时霁在病房里住了一周之后，终于达到了出院的指征。
出院那天，陈医生和管床护士特意来送他们，嘱咐他们后续治疗的注意事项。那天也是个大晴天，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到时霁身上，为他周身度了层淡金色的浮光。
护士默默地看着时霁，半晌后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时先生，你真好看。”
时霁一愣。
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赞过他，时霁下意识环顾了一圈四周，最后不确定道：“你说的是我吗？”
护士笑着道：“当然是你啊，我们医院可只有你一个时先生。”
时霁：“……”
时霁怀疑道：“我，好看？”
护士连连点头：“是呀是呀。”
听到这话，时霁借着透明的窗户玻璃，开始细细观察起自己的样子。
五官还是那样的五官，但和过去比起来好像确实有了些细微的差别。
据说二次分化之后，人的身形和长相会随着自己的第二性别产生变化。
alpha会变得更加高大、挺拔、英俊；omega则会变得更加纤细和漂亮。这一阶段，大多会在他们十五六岁的青少年时期完成过渡。
在时霁治病的这段时间里，他一次都没有释放过自己的信息素，但是后颈上已经有了微微的突起。
时霁的身高在omega里算高挑的，养病的时间里，他晒不到像z-087星上那样毒辣的阳光，肤色变得白皙了许多。体形也比过去匀称，虽然还是有些偏瘦，可是那种被风一吹就散倒的骨骼感削减了不少。时霁的五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但此刻组合在一起，显得很耐看，也很……
很有味道。
见时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长久没有说话，护士忙追问：“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好看的。时先生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就去问别人，问燕大校！他也一定会夸你的！”
时霁笑着道：“他的答案可没有什么参考意义。”
护士小小地“哇塞”了一声。
这时，病房门被人轻轻扣响。时霁回头，看到了面上带笑的燕闻屿。
燕闻屿温声道：“阿霁，走了，我们回家。”
时霁回以一笑，应道：“好。”
……
燕家人的身份特殊又敏感，他们居住的别墅位于首都星中央区，住宅周围空出了一大片禁区，来来往往间全是带枪的军人。
这是时霁第一天回家，燕敏和陆瓒为此特意空出了半天的行程。看到燕闻屿带着时霁进门，燕敏含笑道：“时霁，你回来了。”
时霁礼貌颔首，招呼道：“燕伯母好，陆伯父好。”
陆瓒面对亲生儿子时可以横眉冷对，但在时霁面前却没有维持军威，即便他没有笑，但也柔和了表情，道：“辛苦了。”
燕闻屿揽住时霁的肩膀，毫不客气道：“是挺辛苦的，我先带他上去休息了。”
听到这话的陆瓒又生气了：“燕闻屿，你没大没小！”
时霁连忙道：“不用，我不累的。我就坐在楼下陪伯父伯母聊聊天……”
“不用，你去休息吧。”燕敏笑着道，“我和陆瓒也有工作要忙，晚上吃饭再聚一起，好吗？”
时霁顿了顿，应道：“好。”
燕闻屿招了招手：“走了。”
燕闻屿的卧室在二楼，是个面积极大的套间。除了卧室、浴室、衣帽间外，里面还有一个很大的书房。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图书，时霁的眼神逐渐开始发亮，他转向燕闻屿，问：“这些是你的书吗？”
“都是我之前看过的，”燕闻屿道，“你想看的话随便拿。”
时霁点了点头，目光放在书架上不能挪开。
二人简单睡过午觉，到了晚饭的时间点，燕闻屿带着时霁重新回到了一楼。
餐桌主位上坐着燕敏，她看起来像是刚刚参加完什么重要的会议，身上穿着很严肃的正装。众人纷纷在位子上落座，燕家人吃饭时没有什么规矩，在燕敏亲自给时霁盛了碗汤的间隙，她乘机抽空问燕闻屿：“你什么时候回军际总署报道？”
燕闻屿也给时霁夹了菜，回答：“下周一。”
时霁的动作顿了顿。
燕敏敏锐地察觉到了时霁的情绪变化，继续道：“那时霁呢，就待在家里吗？”
燕闻屿淡淡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听说爸爸手上还有一个联邦军校的入学考资格。”
陆瓒冷嗤一声：“燕闻屿，你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燕敏不解道：“可我记得军际总署手上应该也有一个名额啊，你为什么要向陆瓒要？”
燕闻屿回答道：“那个我给别人了。”
燕敏笑道：“燕闻屿，时霁还在这里呢，你最好是能给出一个在场所有人都满意的解释。”
燕闻屿转向时霁，主动开口道：“阿霁，你还记得戚曼吗？”
时霁面露疑惑：“戚曼？”
燕闻屿：“就是z-087星为我冲到斗兽台上的那个女人。”
陆瓒皱眉插话道：“燕闻屿，你确定这是在解释？”
燕敏淡淡地“嗯”了一声，评价道：“越听越暧昧了。”
时霁：“……”
燕闻屿丝毫没有理会在一旁拱火的二人，继续道：“之前你在z-087星上昏迷之后被医院拒收，是她替我们解的围，我手上这个名额，是还她的人情。”
时霁点头道：“我知道了。”
陆瓒闻言对燕闻屿道：“你想从我手上要走这个名额，也不是不可以。”
燕闻屿深谙对方的脾性，问：“条件。”
陆瓒：“去独立军团，帮我带一批新兵出来，质量要好。”
燕闻屿：“一批是多少？”
陆瓒：“一个营。”
燕闻屿：“……”
燕敏笑道：“你可真是会开条件，坐地起价。”
陆瓒好整以暇道：“为了喜欢的人，他不亏。”
燕闻屿松口道：“好，我答应了。”
燕敏笑道：“既然这样接下来要努力的就是时霁了，联邦军校的入学考可不简单，你要加油哦。”
自从三人提起入学考试名额之后，时霁的脸上就带上了隐隐的兴奋，过去在z-087星上他连进学校的资格都没有，大多时候只能自学。时霁问：“联邦军校都有什么专业？”
“很多，”燕闻屿道，“但我知道你最感兴趣的专业绝对是机甲研发和战械设计。”
时霁眼神一亮。
燕闻屿接着道：“联邦军校距离军际总署很近，白天我送你去学校的图书馆看书，午饭时间我过去找你，等晚上回家了我再给你补课，好吗？”
时霁：“好！”
燕敏：“不错，安排得井井有条。”
陆瓒：“距离开学考只剩下两个月了，来得及吗？”
燕闻屿：“来得及，阿霁聪明。”
燕敏笑着道 ：“那我们之后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时霁。”
……
周一，在燕闻屿把时霁安全送到学校，带他认清楚路线之后，才独自一人坐车去了联邦军际总署。
联邦军校的图书馆是首都星乃至全联邦藏书量最大的图书馆，除了拥有海量图书以外，占地面积也极其广大。时霁看书看了几个小时，中途不过是因为去了趟洗手间，就迷失在了曲折的读书廊里。
图书馆内各类图书都有清晰严格的分区，机甲战械类的图书划分在j区，可眼下时霁不小心走到了e区，书架上摆得全部都是文学类书籍。
鼻尖墨香味浓重，时霁的目光从书架上淡淡扫过，倏然皱眉顿住。
他看到了一本书——《跨学科语境下的语言迷宫：文学、历史学与后现代哲学共同构建的叙事真实与虚构辨析》
时霁：“……”
或许是这个书名给了他太多的震撼，时霁缓了缓神，踮起脚尖想要从书架上抽出这本书涨涨见识。结果用了力气，却并没能把书取下来。
时霁一怔。
他很快反应过来，书架对面还站着一个人，他也想要拿出这本书，双方同时使力，所以谁也没能把书从书架上拿下来。
想明白这一点后，时霁没有再动作，可对面的人也没有了反应。过了几十秒，就在时霁再一次抬手的时候，又感受到了书架对面的另一笔力道。
这样循环往复好几次，时霁心下又好笑又无奈，最后他主动开口，压低声线道：“你拿吧。”
似乎是没有料到时霁会说话，对面的人愣了愣。下一秒，书架上的书被人拿走，露出了一条细窄的缝隙。
通过这个缝隙，时霁清晰无比地看清楚了对面的长相。
是一位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儒雅温和、书卷气很浓的青年人。
他脸上戴着眼镜，穿着简单的衬衣，脊背笔直，极具文人风骨，像是一纸被时光添香的古卷，神秘而又吸引人。
时霁心跳一停。
对面的人看到时霁也出了神，随后他微笑地伸手抬了抬眼镜，彬彬有礼地颔首示意道：“同学，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