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磕在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心里有些发紧。
我的剑鞘虽然材料普通,炼制手法却极为特殊,非凡力所能破坏,这人一抓便捏废了,显然不是我能对付的,也不知他有什么目的。
很快,大门被完全打开,暴雨中泥土的腥气便充斥了整间屋子,潮湿滑腻,像是什么在舔舐着皮肤。
一个佝偻的人影慢慢跨了进来。这人驼背,赤脚,全身干瘦,衣着破烂,像是一颗大肉瘤上套了个破布口袋。花白稀疏的头发被雨打湿之后黏成了几绺,如同蛆虫一般伏在他满是疤痕的头皮上。
他又往里走了一步,发出了一阵金属拖曳的声音。我才发现他的右脚踝上还套了一条锁链。锁链锈迹斑斑,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你是什么人?”我警惕地站起身,缓缓往后退,一手掩在身后去探窗户的位置。
“我是古门的接引,来带你走。”他古怪地笑了一声,像是一口痰在喉咙里滚了一圈。
“古门?带我走?”我背靠墙壁,手很快就摸到了窗户的锁扣,只要往上一掰,立即就能跳窗离开。
“你敢逃,这家人就得死。”他察觉了我的动作,却不着急,慢悠悠地说着,离我更近了。
他越走越近,身上隐隐飘来腐朽的恶臭,不是食物腐烂的味道,更像是泥塘中挖上来的腥臭淤泥。
“你!”我捏紧了剑柄,暗道一声不好。
如果只有我自己,我有八分的把握能远离这个人。说实话,此时的我,若是从张衾音的手中学了三分,那只有一分是剑术,其余两分则都是逃命的本事。
可这人要是拿这家人的性命做威胁,我便毫无办法。想到那个善良的农妇和她出生不久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不顾。
早知道我就不该在这借宿,现在好了,进退两难。不过说来也奇怪,我这几年虽然有的罪过一些人,但大多都是些地方的豪强或者占山为王的绿林,他们根本没本事追寻到我的踪迹。我实在想不到,什么时候惹到过这种人。
我镇静下来,沉声道:“要带我走,至少得告诉去什么地方吧。还有,既然跟这家人无关,就不要伤害他们,我猜你想要的不是一具尸体。”
我把剑横在了脖子上。
这实在是个极其愚蠢的举动。
如果是现在的我,至少还能想出三种对策,而在当时,我却别无他法,只能以性命反过来辖制他们。我赌赢了,却也输了。他们确实顾忌我的命,却不会被我这么简单地控制。
有些筹码,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是没有资格上赌桌的。
那人见我的动作,又是怪笑了几声,像是某种夜间出没的怪鸟。他停住了脚步,咧着一口烂牙笑道:“别急。对你来说不是坏事。至于古门是什么地方,你到了就知道了。”
听见这话,我还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意思,就听身后的窗“嘎吱”一声,随即,一枚石子大小的东西就击中了我的后脖颈。
一瞬间的刺痛之后,我整个人开始发软,双腿站立不稳跪倒下去,眼前一阵发黑。
糟了。这是什么。
我双膝跪地,手掌撑着地面,想保持清醒,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却只能隐约看见那黑漆漆的驼背怪人身后的门外有一片火光,亮得吓人。
门外是什么地方?我模模糊糊地思索。
对了,门外就是正屋,是这间农舍的正屋,那个农妇和她孩子居住的地方。此时,那一整间的屋子都烧起来了,火势极大,像是要把天都映亮。
这样的雨夜,火是怎么着起来的?还是说,是谁放的火?
此时,我的眼前已经开始天旋地转,无暇顾忌其他,只能咬紧牙关转头四望,希望能看见脱困的机会。
只见屋外熊熊的火光映衬之下,我看见屋外站满了一圈的人,都是干瘦驼背的人影,一个,两个,三个,足足十几个,把屋子的四周都围满了。他们漆黑的影子如同鬼魂一般映照在窗纸上,在明灭的火光下诡异地摆动。
原来有这么多人吗?我居然什么都没有听见。
我已经无法继续思考,眼前的黑暗几乎要夺去我所有的视野,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缓缓扭头朝身后看去。
果然,背后原本封锁的窗户此时已经完全打开,窗外是一片黑暗,临窗并肩站立着两个人,一样的形容枯槁、驼背干瘦。他们如同死尸一般一动不动,两张满是褶皱的脸上一片惨白,灰白而空洞的眼神正带着僵硬的笑意死死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