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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悍虎还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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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彻底恢复后,王伯奇又去了暖春楼。

他戴着面具,物色了一圈没有满意的,路过一间厢房时,门突然打开,里面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拽进屋里。

王伯奇:“!!!”

向来只有他霸王硬上弓别人的,还从没被人霸王硬上弓的!

嘿嘿!刺激!

王伯奇笑呵呵看向对方,紧接着就笑不出来了。

把自己拽进来的人他认得,是潘夷,而屋内气定神闲地坐着的不是江榆是谁!

王伯奇拔腿就要走。潘夷一剑刺出,拦住身前。

王伯奇没法,只好掐着嗓子:“……这位姑娘是不是认错人了?奴不是这里的娈公。”

正挤眉弄眼,面具突然被挑开了。

王伯奇:“……”

王伯奇瞬间换了一副嘴脸,转身就朝江榆行了个礼,胡言乱语道:“哎哟,戴着面具都没认出是殿下。这么巧?殿下也来这儿喝酒?”

说着说着就没了底气,讪笑着道:“呵呵呵……殿下真是眼尖,竟认出我来。”

江榆垂下目光,王伯奇下意识捂住自己裆下。

江榆道:“这腰扣是我送的,我岂会认不出来?”

她有事找他,便来暖春楼寻人,果然让她等到了。

她道:“宫中倒是不忙,三天两头地往这跑?”

王伯奇立即解释道:“殿下,我很少来的,今日过来就是……看看,您是知道我的,我也做不出什么来。”

说着,两腿一拢,手捂得更紧了,姿势十分滑稽。

江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废话不多说,她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王伯奇顿时两眼放光,机灵道:“殿下有何指教?”

江榆施施然坐下,道:“指教谈不上,不过要你做一件事。”

王伯奇已经打开盒子了,目不转睛道:“但请吩咐!”

“你在宫中当值的时候,把发生的事一一记下。”

王伯奇:“?”

江榆补充道:“当然,吃喝拉撒这种小事就不用记了。”

王伯奇一脸惶惑地看她。

江榆笑得意味不明,道:“本公主很看好你。”

王伯奇被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拉拢衣领:“殿下,我就是一地痞流氓,没什么好图的……”

江榆默默翻个白眼:“我不图你的身子。”

又飞快补了一句:“心也不图。”

如今王伯奇是江荆近侍,在正清殿当值,江荆的坐卧起居,他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利用他掌握江荆的动静自然是极为方便的。

王伯奇知道江榆对自己没有企图后,顿时松了一口气:“殿下要我记录这些是为哪般?”

江榆没有径答,而是道:“我要你替我格外留意一个人。”

王伯奇两手放到桌上,正襟危坐:“谁?”

“袁克己。”

听到这个名字,王伯奇神色怪异:“殿下,您莫非是看上袁小将军了?”

袁克己年纪轻轻就当上御前金翎卫头领,私下里大家都尊称他袁小将军。

见王伯奇如此猜测,江榆没有急着表示否认,而是不自觉扬起眉毛:“怎么?你这反应,倒像是本公主不能看上他?”

她以为王伯奇已经看出江荆与袁克己关系非同一般,想要劝自己放弃,却没想到王伯奇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道:“他是个断袖,殿下还是另择良人吧。”

“断袖?”

江榆有些意外,明明上一世袁克己被纳入了后宫,怎么会是断袖呢?

上一世她见袁克己被纳入后宫还有过那么一丝惋惜,毕竟袁克己身手不错,若是参了军,不日也会是个良将,不过她向来是不干预他人选择的。

王伯奇见她这般反应,露出一丝得意,贼兮兮道:“殿下不信?我可是亲眼见过袁克己来暖春楼的,他是这儿的常客,虽然戴着面具,我也能一眼认出来。”

江榆想到箐柯原是暖春楼的娈公,袁克己既然能找上他,自然是来过这里的。

沉吟良久,她像是想到什么,抬眸道:“我吩咐你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对外说,清楚吗?”

王伯奇立即用手捂住嘴,坚定地点点头,唔唔道:“放心吧殿下!”

江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透露一个字,本公主一定会不远万里取你小命哦。”

分明是一脸和善笑意,王伯奇却觉浑身起栗,惊恐地眨眨眼。

·

暖春楼新上了一出歌舞,整日宾朋满座,彻夜高歌。

龟公摸准了江榆每次来的时辰,早早站在门口迎接:“已等候殿下多时了。”

江榆一扬手:“开始吧。”

话音刚落,便听楼内“咚!”地一声鼓响,停顿片刻后紧接着一阵急促鼓点,好似骤雨匝地,娈公们踏着鼓点分两列上台。

他们戴着狰狞面具,形容如同画上青面獠牙的精怪。

乐声夹杂猛烈鼓点,张弛有度,随着乐声的起伏他们时聚时散,时动时静。

静时好似猛兽蛰伏,动时张牙舞爪,夺人眼目。

偌大暖春楼只有台上一点光明,将娈公们的身影分割为阴阳两面,台下之人在这样的场景下,也不由得感到紧张,心潮澎湃,暗昧之中无声无息,尽是注视的眼睛。

这支舞便名为瞳鬼舞,相传有一种鬼名为瞳鬼,被人看见后便能藏进看见之人的眼中,吸食脑髓,直至那人死亡。

江榆几日前一掷千金要看这支舞,龟公立即紧锣密鼓地安排了这出舞目。

此舞诡异至极,与暖春楼过去轻柔曼妙的歌舞大相径庭,然而不曾想却意外地吸引了更多人,一连几日,暖春楼都是人满为患。

龟公暗暗地想:公主的眼光就是独到!

大家都偏爱狰狞面具扯下的一瞬,蓦然入目的俊美面容,好似于炼狱中生出莲花一朵,如此天差地别的对比,更为震撼眼目。而那瞳鬼面具暗示着危险,危险其实比美丽更吸引人。

江榆早已去了二楼,潘夷便站在厢房门外等候。

每次瞳鬼舞跳完,龟公便会从中选出一个娈公径直送到江榆的厢房中。

灯烛完全熄灭,整个暖春楼陷入一片黑暗,娈公们趁机退下来。

回到屋中休息,一个娈公一边捶肩一边道:“待会儿你们谁去伺候公主?”

话音刚落立即便激起几句怨怼:“什么叫你们?你也是这儿的娈公,难道就我们是伺候人的命?”

又一人道:“待会儿公主若是选中你,你敢不去?”

其实谁都不愿去伺候,毕竟江榆的威名远扬,听闻驸马侍奉当晚竟吓得落荒而逃。

突然有个小娈公小声道:“前几日侍奉公主的人,我瞧着也没怎么样。”

“越是这样的越是叫人害怕,有人喜欢折磨你的身,也有人喜欢折磨你的心!”

小娈公又道:“我听说公主就是让人给她念念话本。”

“话本?什么话本?”

问完,众人都低低笑起来。

大家都还戴着面具,笑声听上去闷闷的。只有一人面具之下目光一闪,暗自握紧藏在袖中的匕首。

其余人又开始起哄起来。

“你若是不怕,待会儿就你去吧。”

“你怎么不去?”

……

门推开,众人顿时敛声。

龟公扫一眼他们,问道:“一会儿谁上去?”

上去,自然就是去江榆所在的厢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情愿。

龟公不耐烦地蹙起眉,正要随手点一个人,就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人,低声道:“奴去。”

·

潘夷抱着剑守在厢房外。

龟公看到潘夷,朝她笑着打个招呼,对身后的娈公嘱咐道:“待会儿见到公主机灵点!”

箐柯点点头。

此时楼内尚未上灯,昏暗中,潘夷也瞧不清面具下那双清凌凌的眼睛。

箐柯正要推门,潘夷突然拦住他。

他呼吸一滞,袖中的手触上冰凉刀柄。

却见潘夷拿出一个小银球,道:“含在嘴里。”

箐柯暗自咬牙,那日在醒堂他已见识过江榆的手段,待会儿等他的可想而知又是怎样的折磨。

唯有速战速决。

潘夷没有看他一眼,听到银球碰到牙齿的声音后,自觉让开了身子。

屋内也是漆黑一片,隐隐能看到屏风之后坐着一人,黑漆漆的轮廓,泰然端坐。

箐柯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江榆身手极好,他只有趁其不备猝然进攻,方有可能一击致命。

绕过屏风,他还未来得及看清对方,便觉一只手按上自己的头,他被迫伏下身子,紧接着一只脚重重踩到肩上,迫使他跪在地上。

他默默骂了一句,银球在口中滚动发出含糊的声响。

对方俯下身子,黑色影子沉沉压下来,自有一种掌控者的从容与压迫。

脸上的面具被取下,耳边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正是此刻!

箐柯掏出匕首,亮光乍现,狠命朝对方捅去。

然而就是这短短一瞬,刀光映亮对方的眉眼,四目相对俱是一惊。

“是你?!”

箐柯愕然瞪大双眼。

屋中之人不是江榆,是袁克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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