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樱庭青筱把装有有害物和社会垃圾的仓库给一键爆破了,并且感到了一种爽快的情绪,但是在此之后他必须得踩着仓库唯一的窗户,一边防止自己掉下去一边等港口黑手党的部队全部撤退,整个人因此在半空中颇为无助。
可能这就是事件的双面性吧。
拍拍斗篷上的灰,又掏出手机吭哧吭哧给广津先生发了短信,樱庭青筱思考了一下今天的历程表,转而向人工岛的方向走去。
虽然就本人的意愿而言,他是真的不想去擂钵街,但是为了能够早日安稳横滨,自己能够早日跑路,那还是提前去找一下那位未来的森首领吧。
他正好还要找一趟尾崎红叶。
如果没记错的话,尾崎红叶当时就是假扮着私人医生的护士才进入了港口黑手党大楼,那她此刻也应该是在森鸥外的身边。
太宰治现在就是把他当作一个后备的异能书处理器在用。
所以比起老首领死死抱在怀里的那本,那还是优先解决一下阿茑手里的不知名幻书吧。
如今横滨的幻书已经多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除去被港口黑手党密封收藏的《肉傀儡》,还有一本据说是被异能特务课所收藏的《世界》,剩下几本不被封藏的幻书,一本是在老首领手里,疑似为献祭一人而复活另一人的《蛇夫的遗稿》,另一本则是被尾崎红叶的部下阿茑所拥有,然而其他信息不明。
自从樱庭青筱和阿茑打照面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这孩子手上有一本幻书,然而她的身上又没有着幻书入侵的气息,显然是一幅还没使用过幻书的样子。
幻书使用的途径其实很简单,阅读。
只是阅读一旦开始,幻书的作用就会直接生效,而除了改变阅读进程以外,这个作用的过程几乎不能够被打断。
因为幻书会诱惑着阅读者读下去,祂会悄无声息地掠夺阅读者的心智,致使阅读者成为这股力量的走狗。
挡在金子美铃身前的时候,他就很好奇,眼前的这个小姑娘手中的会是哪一本幻书,幻书是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她手里,为什么将其搁置在手中却从未阅读过,她是知道幻书的作用而不敢打开,还是因为还不到阅读的时候?
按照原来的时间线进程,横滨的幻书本不应该再多出一本来,那就是在时间线变更之后,阿茑才从某人手中得到了祂。
偏偏今天他去港口黑手党去找阿茑的时候,被告知她已经出任务去了,而任务正是暗杀某个高濑会的核心成员。
当樱庭青筱按照纸上的方向来到现场的时候,被列为暗杀对象的人确实已经死了,单从尸体的死亡时间来看,离阿茑动手的时间只有几分钟,她却在自己赶到现场前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在散乱的办公室里找了一会儿线索后,他发现的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高濑会近期重要物资的流动情况,而那上面最重要的“物资”,就是本该在熊熊大火之中消失的毒/品。
在就地解决了破门而入的高濑会成员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闯入了资料上所提到的仓库街,成功将余下的毒/品又一次解决了,也还是没有找到阿茑的影子。
只是比起人去楼空的办公室,这一次樱庭青筱明显的感受到了幻书正处于运行之中的气息。
再结合之前频繁遇到的毒/品和瘾君子,他也大概清楚了这是本什么功能类型的幻书了。
——不分对象地制造或传播成瘾性有害物品。
樱庭青筱在脑海里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幻书全部过了一遍,都没有发现类似的存在,那就意味着阿茑手中的那本幻书,是一本新诞生的人为幻书。
然而幻书在没有彻底落书之前,也只是一份不起作用的幻稿,后者成为前者,正巧是可以类比为破卵而出的过程,然而不同之处就在于比起蚕虫从卵壳中脱出,幻稿所需要的强烈情感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数十场战争所造成的恐惧或者疯狂,兴许才能够刚刚孕育出一本幻书。
更何况在异能大战已经结束了六年的现在,要从哪里才能够获得庞大到可以塑造一本幻书的强烈情感。
打个合适的比方,横滨这段时间乱象中产生的强烈情感,估摸着还不能支撑着填充满一本幻书里的两张纸。
樱庭青筱揉了揉眉心,只觉得麻烦事情真是一箩筐接着一箩筐的出现,可是他也清楚,不管如何,都不能让本不该存在于此世之中的幻书来打破世界的平衡。
......
【为了平衡。】
人偶般的少女将书交给了男孩。
【为了...平衡。】
男孩接过了书,也接过了锁链。
过往记忆的片段闪过,他闭了闭眼,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管怎样,目前都可以确认的是那本幻书一直都在阿茑手里。
既然找不到阿茑,那就直接去找监护人好了。
樱庭青筱抬头望向远方,低矮交错的建筑物便出现在黑眸之中,他兀自叹了口气,低垂着头走向了擂钵街的进入之处。
按照之前的情报,森鸥外的诊所应该是在这个方向......但愿他不要再走到一些奇怪的地方里面去了。
*
“那么,交易成立。”太宰治轻松地说出了象征着先前对话结束的话语。
夏尔·佩罗打了个哈欠,却还不忘调侃了一句对面端坐着的人,“要签一份协议吗,我们的情报商小朋友看起来并不是很放心的样子呢。”
他一挥手,不知从何出现的火灰在空中扭曲了一下,从法语的构成形态扭曲成了通用的英语,拉丁字母流利地书写成一行接一行的长句,在火光彻底消失之前,一份契约模样的文书便自空中滑落。
“巴士底狱特制,童叟无欺。”夏尔·佩罗反手掏出了一个印章,在那份契约的末尾处一边留下了独属于本人的红色图案,在盖完章之后,他眼眸微垂,手指在印油留下的痕迹处点了点。
契约文书被人压着转了个方向,出现在了太宰治的面前。
黑发的少年拖长了语调,诶了一声,还是不情不愿地接过了这张纸,他有些苦恼地在沙发上摸了半天,才摸到了一支笔。
“成年人就是麻烦啊。”
太宰治颇为遗憾地望向了契约文书上的文字,不过与他表露出来的神情不同的是,他签字的速度很快,一停下手中的笔,手指才刚刚抵住纸面,那张契约文书就已经开始了自燃的进程,黑色的纸灰轻飘飘地落下,却在触碰到皮肤之后直接消失了。
夏尔·佩罗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牙疼。
“说起来,还没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终于想起要问人名字了啊。”太宰治发出不满的声音,但也并没有表露出生气的神情,“嘛,我可是都已经把名字都写上去了哦。”
夏尔·佩罗静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儿,才有些无奈地开口,“契约文书失效了,或者干脆说是就这样消失了。”
“啊,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不过我正好对此有点头绪哦。”
太宰治顿了顿,轻笑着替人解释了这个问题,“因为我的异能是异能无效化哦。”
“那可就有点麻烦了。”夏尔·佩罗往后靠了一下,沉吟片刻后才开口,“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太宰治没有得到想要中的反应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啊......就知道会是这样。法国的异能力者果然都一个样子,充满着自以为是的风趣和难以理解的情感阈值。”
这句话刚说出来,就引起了另一个人的兴趣,他坐直了身子,精致如石榴粒的红眸里充斥着好奇心,“此话怎讲。你还认识别的法国异能力者吗,把名字也说出来让我听听嘛。”
“诶,才不要。”知道这人单纯就是想听同事笑话的太宰治果断拒绝了对这个问题惊醒回答。
夏尔·佩罗对此也只能感叹,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心眼子藏得比命根子还深。
彻底结束了这场对话的是突然走进了大厅里的金子美铃,她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既不带笑,也没有生气的意思,仿佛也对先前太宰治和夏尔·佩罗的对话置若罔闻。
“电话。”金子美铃走到了太宰治的身边,将手机递给了他,“樱庭先生叫你接。”
被迫切换频道的少年耸了耸肩,接过了通话中的手机,跟着金子美铃走到了远处的饭厅,“喂喂,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连续说了好几句话,在半晌之后,太宰治才慢悠悠地回复了对方,“喔,那你还挺迅速的。”
“然后呢?你是怎么做到在擂钵街那样的地方迷路的。”
此时拿着手机,无助地站在了某个十字路口的樱庭青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试图找出一个可以搪塞这件事的理由出来,“都擂钵街了。”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解释什么了好吗,反正解释这种东西最没有用了。”太宰治保持着冷漠的语调往下说,“所以,找不到森鸥外的樱庭青筱,你现在是要向我求助吗?”
樱庭青筱心虚地放低了说话的声音,“如果我说我还有新的情报,那太宰愿意当一次好人吗?”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恳求,太宰治则是相当无情地回绝了他,“当好人也不是这种事情就能够决定的。”
“好歹这也是当了一回我心目之中的好人吧。”
为了缓解迷路的困境,樱庭青筱甚至随口扯了一句隔壁华夏的名言出来,“勿以善小而不为啊太宰。”
“那我要金子美铃帮我个忙。”太宰治将之前他们对话之中提出的需求又翻了出来。
听到这个条件,樱庭青筱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行。”
但在此时的空间里,金子美铃是听不见樱庭青筱说话的,她歪了歪头,平静地发问,“怎么了?”
在把收音的地方抵住之后,太宰治对着困惑的小姑娘认真解释道,“如你所见,樱庭青筱在擂钵街里迷路了,现在正在摇人去把他带出来。”
“诶,樱庭先生又迷路了?“金子美铃神情呆滞了片刻,原先保持在脸上的平静在此刻也有些破功,她咬了咬嘴唇,几乎掩盖不住眼中顿生的担忧。
“是的哦,还是在那个传说中的擂钵街深处。”太宰治刻意夸张了语气,将一件简单的迷路事件填充上了悬疑惊险的色彩,“虽然我确实很熟悉里面的地理位置,不过就连我,每次进入擂钵街的时候都有些提心吊胆。”
“毕竟擂钵街里的奇人怪事是真的很多,时不时就会碰上些不知道真假的,不知道美铃你有没有听过,那里面可是有一个可以操纵重力的小孩哦,打架很厉害的。”
金子美铃皱了皱眉,“异能力者?”
“不清楚。”太宰治有些苦恼地说,“只知道他的破坏力很大,可以把所触碰到的一切统统用重力解决哦,而且他还会攻击每一个闯入自己领地的人,我每次都是绕着他走的,唉,也不知道樱庭现在是走到哪里了呢,应该不会倒霉到碰上这个人吧。”
是最近出名的那个【羊】?确实有点麻烦。
白发少女思索了一下,刚想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已经被对面的少年预料了全部,还抢先一步说出了他的回复,“樱庭应该有说过不让你出门吧。”
“而且没猜错的话,他也说过让你不要来管我吧。”太宰治勾起一个笑容,鸢色的眼睛里照旧没什么温度。
被完全说中的金子美铃支吾了几声,只好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看你的样子,樱庭青筱也不是第一次迷路了?”太宰治对着这对上下司如出一辙的心虚模样饶有兴趣地哇哦了一声,“明明能够记住横滨的全景地图,却还能够在一个小小的擂钵街里迷路,樱庭青筱很有水平嘛。”
“不过你也知道的,【羊】是很仇视黑手党的。”太宰治将自己的诉求第一次说给了正主本人,“所以要不要干脆来求助一下我呢?”
知道太宰治就是故意的,但就是被这个理由拿捏得死死的金子美铃:......
没办法,主要是她家上司是真的会在相似的建筑里绕上三四天的人啊!
“唔,尽管我也不是很清楚太宰你要我做什么。”金子美铃绕了绕自己耳边的头发,清澈的桔色眼眸这才转向了太宰治,“其实我能够帮得上忙的话,你跟我直说也行。”
“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要是可以的话,麻烦你把樱庭先生带出来吧。”
“他上次迷路的时候,是在一个公寓楼集群的小区里转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