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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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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蠱滋養的魂只有兩條路可走,不是運氣好成為鬼王,就是運氣差被鬼王分食吃掉,但其實還有一條路,還是可以得到拯救的路。只是這條路需要他人幫忙,成功機率小,根本沒人想去做,就漸漸被人遺忘了。

一來,就如魏長樂這般,幫的人需經歷重重困難,把魂從樹裡小心拽出來叫醒。

二來,有的魂會對叫醒的人把自己叫醒這點感到不滿,因為被蠱滋養的魂,在滋養過程裡會做一場很長的夢,有時好的,有時壞的,基本是把自己生前都夢過一遍,直到滋養結束。

如果有人在你做好夢時把你叫醒,你會不會生氣?大多都會氣吧。

有很多被叫醒的魂都因被打斷美夢而生氣,不願入輪迴投胎去。

這種「歷經千辛萬苦反被罵」的方法,誰會腦子傻了想去做。魏長樂最初聽到這個方法時就是這麼想的,然後自己就成了那個傻子。

那是他在解決幾次蠱後,知道有很多魂其實不願被蠱滋養成鬼王,更不願被當成食物,它們想要的是解脫,而不是留於世上。

有次,他剛到蠱裡蠱就散了,他找到剛誕生不久的鬼王,而那位鬼王在看到他時就直接撲上去,苦苦哀求他讓它解脫。

他當時沒有太多能力,知道的不多,只能把那位鬼王帶去找余燕。後來那位鬼王怎麼樣了他不知道,但那次之後,他就決定當那傻子。

哪怕最後會被叫醒的魂罵,至少知道那個魂不是痛苦的。

***

魂被叫醒的同時,黑霧散去樹枯死灰散,那些多人的悲哀怨恨等食物也一同散去。蠱解了,周圍回歸真正的百貴城。

如同蠱中景象,斷壁殘垣,了無生機,真要說唯一的不同,就是白霧沒比蠱裡多。

「是地府的人贏了。」

「真可惜,好好的一頓大餐就這麼沒了。」

「沒意思,本王走了。」

眾鬼王見食物沒了倍感遺憾,但也沒輒,現在做什麼食物也回不來,倒不如回自己地盤休息,爽快離去。有些很記仇的,離去前多看了一眼妨礙他們最多的魂歸。

羅莎蘭也不想多留,對食物沒了自己又沒吃多少這點嘆氣。一堆人圍著那魂轉,她現在過去不免被誤會想吃了它,於是朝著孤身站在遠處的魂歸走去。

「不過去嗎?一人站在這裡看著怪孤單的。」她指著遠處一群人道。

魂歸沒動,站在遠處靜看無名一群人,聞聲眼也不移,道:「等會去。」

羅莎蘭到他身旁時,眼快速去看他的手,可惜什麼都沒看到。那雙控制兇狠狡猾銀絲的雙手,此刻隱在寬大深黑的袖裡。簡直就像只出來發威一下,又回去睡覺的老虎。

「你燈籠呢?」羅莎蘭問。

魂歸道:「收起來了。」

「不拿出來?」

「等會再拿。」

「手很痛?」

魂歸沉默片刻。他的手在剛剛的那場爭奪裡被絲線狠狠勒住,可那時注意力都放在爭奪上,現在爭奪結束,狠勒後的痛感就隨之而上。可這不是他真正把手隱藏起來的原因。

他輕輕「嗯」一聲,沒多做任何回應。

「我想也是,畢竟一下牽制那麼多鬼王,又被所有人硬扯,你手指不被拉痛才怪。」羅莎蘭道。

她想到什麼哼笑一聲,道:「平時總怕麻煩的你,這次一下得罪那麼多鬼王,你的樣子又是一看就忘不掉的那種,以後要在其他鬼王地盤工作,就得看對方記不記仇了。」

「那個魂對你來說很特別嗎?」她說了許多後突然一問。

她說的「那個魂」是只被蠱滋養的那位魂。

魂歸道:「不是特別,只是覺得可能在哪見過,想知道他是不是認識的人,又怎麼回到這裡?」

「為了這個理由!」羅莎蘭露出有裝沒裝的訝異,道:「真不像你。」

「你沒認識真正的我,又怎麼知道像不像我。」

「……也是。」

那邊遠處的無名發現他們,沖他們大力揮手用口型無聲說了什麼。魂歸視力好,原地讀懂那句口型:你在那裡做什麼,快過來。

羅莎蘭沒讀懂,但大概知道是在叫人過去,一定不是在叫自己,那就只剩叫魂歸。剛好,她也想回去了,道:「我走了,有空來找我喝茶。」

羅莎蘭離開後,魂歸走向無名他們身邊。抬步前,他掃了一眼藏在袖下的手,從其他角度看不到他藏在袖下的手,但他自己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雙原本骨節分明,白而細嫩,修長好看的手,此刻滿是紅粉,絲線勒住的地方紅更是明顯,還有血珠點點冒出,痛麻傳遍整個手掌。

不過再仔細看,會發現這雙手隱隱的有些透明,感覺像要消失似的。

魂歸對此見怪不怪,只看一眼就沒再裡。雙手隱回袖裡,再出現時恢復如初,血珠紅粉勒痕都不見,彷彿一切只是錯覺。

……

沒等他走到眾人旁,小憂小萱就率先跑來,在他身邊轉圈直跳,嘴上不停「先生先生」的叫,他一看便知他們想做什麼。

「先生我們表現好嗎?」

「好嗎好嗎?」

連聲音都變得有起伏,像個真正的孩子。

他們跑跳個不停,很是亢奮,魂歸正想讓他們停下來好好說話,有人比他搶先一步按住小鬼們。無名道:「你們好好聽魂歸把話說完。」

小鬼們乖乖停下,魂歸對無名輕聲道謝,伸手輕揉兩小鬼的頭,道:「你們做的很好,謝謝你們。」

小鬼們被誇很是開心,魂歸承諾回去會給獎勵,他們便回到令牌中。

「剛剛怎麼站在遠處不過來?」

魂歸掏出收起的燈籠,聞言回了一句:「就你看到的那樣,與人聊天。」

「那你的手還好嗎?」無名掃了一眼他拿燈籠的手問。

短時間裡這是第二個人問他手的問題,他本該同回答羅莎蘭一樣回同個答案,可話到嘴邊卻覺得不太妥,加上他的手現在看上去根本沒事。因此話到嘴邊就成了:「就你看到的這樣。」

這答案模稜兩可,無名看著他的手許久,然後沒說什麼。

「那魂還好嗎?」魂歸問。

無名:「魂完整,沒事,而且很快就分清現實和夢境。」

魂在被叫醒後,不是立刻就知道自己已醒,需要些時間讓它們分辨夢境和現實,以往需要都一兩天時間。

能在被叫醒後就立刻分清楚現實和夢境的,實為少見。

魂歸在看到那魂後,心中之前的猜測便有了答案。從在蠱中看到的虛影和獵者便能猜到,蠱滋養的魂就是黎輝。

他的雙眼明亮清醒,不像剛被叫醒神情混濁的魂,地府高官二人正與他說些什麼,他點頭應答就要跟著走。

在看到魂歸時,他先是一愣突然停住腳步,然後幽幽地道:「沈華?」

魂歸對他會把自己誤認為沈華這點早有預想,畢竟他和姐姐真的很像,稍一打扮跟姐姐站在一起,旁人都認不出來。

不過,除了一人以外……

他道:「我不是沈華。」

想了想又道:「也不是安景華。」

黎輝盯著他許久,想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沈華,或者說是安景華,想確認安景華是不是又騙他,跟他開玩笑。

「你真不是她?」

「不是。」魂歸立刻道。

黎輝嘴巴開合,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隨後他不知想到什麼低頭輕笑一聲,萬千言語成了一句呢喃:「是啊,你不是她,她早已經不在了,這我比他人都清楚。」

是他帶叛軍攻入皇城,是他讓永安皇帝謝罪,是他讓安景華跪萬民前,是他讓安景華血濺朱門前,是他為安景華合棺上香。他怎麼不清楚。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安景華早已不在世上。

他們的最後一面,說的最後一句,永遠停留在那朱紅門前。

「你留在世間找她,是有什麼遺憾?」魂歸問。

「沒有遺憾,只是有問題想問她,」黎輝緩緩道:「問她我那天有沒有逼的太緊,問她有沒有見到弟弟,跟家人好好說說話。」

可別因為他時機抓不對,讓她沒有時間與弟弟說話道別。

他知道安景華很喜歡弟弟,每次做什麼是,談論什麼話題時,安景華總有意無意的提到弟弟,可以看出她對弟弟的疼愛和思念。

所以在無意間看到安景華青髮間參雜的金髮,知道安景華身份,預感安景華的打算後,他原本打算且把握好的一切都變得不確定。

他算啊算,算著該何時入城,該給多少時間,想著安景華有沒有見到她弟弟,有沒有好好道別?甚至想過讓一切功虧一簣。

可他知道,安景華不會允許那麼做,也不會諒解。

改變民生,讓永安皇室贖罪,是他們共同所想。他們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這一切,安景華絕對不會允許一切失敗,連他自己都不會允許。

他帶著叛軍入城,不斷掐著時間,心裡祈禱著那個預感不會實現。

可終究還是實現了。

在看到安景華用他沒見過的真實樣貌,穿著華冠禮服的服飾,用燦笑對他說:「是我贏了,請遵守約定。」自刎朱紅門前時,這些之前隱隱伴隨的疑問,開始毫無遮掩的伴隨他,直到死後也是。

他不停尋找能回答他疑問的人,不停,不停的找,找了好久,找了多個四季。

而能回答他的人……已經不在了。

「他有見到。」

魂歸的聲音讓黎輝猛然抬頭。

他繼續道:「安景華有見到她弟弟,還很開心的說了好多話,讓人插不上嘴。」

即使後來他把安景華送入輪迴,姐姐也沒讓他插一句嘴。

始終自顧自道:我不後悔自己做的一切,再來一次我還是一樣,我沒有遺憾,不怨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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